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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坐而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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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坐而論道這天晚上,年輕的神宗帝在睿成宮徘徊輾轉。

他想到登基那天遼夏來使在大殿上的傲慢與篾視;想到自己一個本該大有作為的新君,竟在君臨天下的第一天就拿大臣們的賞賜去給遼夏作“歲幣”的無奈。

“遼夏小小一句話,竟鬧得我大宋雞飛狗跳,人心不安,這是為何?為何?”

神宗在宮內邊踱邊想。

宮外已傳來三更的鼓聲,神宗還是絲毫沒有睡意。

“按理說,我一個泱泱大國,本該得到諸國的尊重;可現實呢?你給了他們好處,他們就可以一時與你和好,與你稱兄道弟;只要一次不給他們好處,他們那臉色就比變天還快,不是以言語向我大宋要挾,就是以武力向我大宋示威!這是哪來的威風?這是哪來的道理?”

年青的神宗帝自然清楚,造成這種局面的只有兩個字:窮!弱!“一個堂堂的大宋帝國難道就永遠這樣窮下去、弱下去嗎?難道就永遠這樣被夷狄所篾視所欺凌嗎?”

神宗又想到韓非子的“富國強兵”之術。

“如何使我大宋這個‘積貧積弱’的國家能儘快富強起來呢?”

他苦苦地思索著,思索著……驀地,眼前一亮,那天在朝堂上竭力痛斥遼夏使者的幾位大臣的形象又一個個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他們都是我大宋的棟樑,更是‘慶曆新政’的直接參與者與主導者,新政雖然失敗,但他們拯救大宋的治國方略一定還是深深埋藏在他們心底,只要把他們請來,就不愁不能為朕開出一付富民強國的良方!”

神宗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當朝兩位宰相,可惜就在登基大典後不久,御史臺遞上奏章,說兩位宰相那天在登基儀式上不押班,致使整個參加儀式的隊伍顯得鬆散凌亂,請求彈劾兩位宰相。

根據大宋律法,凡遭彈劾的官員,一律暫不得上朝視事。

神宗知道此時找韓基已無可能,只得想到另一位在朝堂上喝斥遼夏使臣、也是“慶曆新政”主導者之一的富璧,宣他立馬到垂拱殿候駕。

富璧,生於1004年,這年六十三歲,字彥國,河南洛陽人。

生得面龐清瘦,說話雖是一臉笑意,但言語過多過碎。

仁宗時,富璧兩度為相,英宗即位,富璧為樞密使,後改任武寧軍節度使,這次登基大典,富璧在京尚未回去。

治平二年,富璧得了腿疾,行走不便,神宗為示尊重,這次特令他坐轎入朝見駕,並讓副都知藍天震攙扶著上殿,更是免了跪拜之禮。

寒暄幾句後,神宗虛心向這位久負眾望的三朝元老請教治國方略。

富璧見皇上對他如此尊重,心存感激,入座後,將那條有疾的老腿放在內侍邵天九端來的杌凳上,奏道:“陛下,以臣所見,要治理好目下這個‘積貧積弱’的大宋,陛下首先要做好三條.”

神宗早就聽說,富璧這老臣什麼都好,就是說話有些細碎,可這天開頭幾句竟說得言簡意賅,有條不紊,頓時來了精神,問道:“不知卿所說的是哪三條?”

富璧說道:“這第一條,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條,就是陛下首先得把握好自己,遇事要有自己的主見,要訥於言,切不可被人窺知到陛下的心理,尤其是不要讓人揣摩出陛下的好惡,如若這樣,那些小人就會投其所好,對陛下以售其奸.”

神宗聽得好生耳熟,稍一回味,明白過來:“這不是朕早已讀得爛熟的《韓非子》中的話嗎?”

為不使老臣尷尬,神宗又問道:“富卿,那第二條呢?”

富璧以為陛下已聽進他的勸告,更是來了精神,為示尊敬,本想站起給陛下施個禮,不料手扶著椅靠剛撐著站起,一個趔趄,險些歪倒。

內侍邵天九早過去將他拉住,扶著坐穩。

富璧自知難堪,自嘆一聲,說:“唉,老了,不中用了.”

接著奏道,“陛下,這第二條就是對待夷狄的事.”

這是神宗最關心,也是他最擔憂的事,於是急切地問道:“富卿是如何看待夷狄之事的?”

富璧見年青的皇上有些激動,急忙奏道:“陛下,在仁宗、英宗二帝時,老臣就說過,戰爭不僅是件大事,更是件凶事。

陛下剛剛君臨大位,只要二十年不向夷狄用兵,臣敢保證,我大宋就一定會海宴河清,昇平無事,長治久安啊!”

神宗兩道眉頭微微聳動一下,想到自己做太子時,西夏屢犯大宋邊境,一天他穿著白鎧白甲前去拜望皇祖母,請求領兵前去剿滅那來犯之敵,可皇祖母說:“頊兒呀,打贏了又能怎樣?不就是為大宋挽回了一點顏面嗎?倘若失敗了呢?那可是千萬人頭落地的大事,皇孫千萬不能動輒用兵呀!”

現見這位三朝老臣和皇祖母說的與同一輒,更是聽得渾身發涼,想了想,問道:“戰爭是兇器,朕也知道。

可我大宋目前財力匱乏,軍隊羸弱,而夷狄無時無刻不在虎視眈眈覬覦我大宋的疆土。

富卿,所有這些,我們總不能聽之任之,總得有個對策呀!”

富璧微微一笑道:“陛下,此正是老臣要說的第三條。

陛下不要為這些事著急。

軍隊羸弱,老臣知道;至於說到我大宋財力匱乏,依老臣看來,那只是一些眼睛整天盯著財利的臣子,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而已,是杞人憂天啦!陛下你可以到京城街市上去走走看看,打聽打聽,我大宋哪裡不是物阜民豐,家給人足,尤其是那些酒樓茶肆,處處燈紅酒綠,笙歌不絕於耳,這像是一個‘積貧積弱’的國家嗎?能是一個‘積貧積弱’的國家嗎?現在陛下不要為那些帳簿上的數字感到緊張,只要陛下以國家安定為要,繼續維持現在的局面,就一定能使我大宋長治久安呀!”

神宗帝聽了這一番碎碎細語,心中早已涼去半截。

“這些話能救得眼下這個‘積貧積弱’的大宋嗎?他還像那個‘慶曆新政’時衝鋒陷陣的富樞密副使嗎?”

為不讓這位老臣失望,神宗帝還是極其客氣地讓副都知藍天震攙扶富璧出了垂拱殿,上轎離去。

神宗仍不甘心,又想到那位“大忠大義,充塞天地,橫絕古今,讜言嘉論,著在兩朝”的司馬光。

“如此道德文章俱佳的臣子,朕何不向他垂詢治國之道呢?”

想到此,神宗立馬讓藍天震傳旨,叫司馬光到延和殿見駕。

司馬光,字君實,生於1019年,方臉龐,丹鳳眼,二目炯然有神,三綹飄灑鬚髯,神態自若,溫文爾雅。

他現官居翰林學士,因翰林學士屬正三品,這天聽說皇上召見,他特意身穿紫蟒袍,頭戴六梁冠,足登雲頭皮靴,顯出一付中正平和處變不驚的神態,不慌不忙沉著鎮定地從翰林院一步一步向延和殿走來。

神宗即位已來,只在朝會中見過司馬光,內殿單獨召見還是首次,見司馬光一副雍容爾雅的神態,更增添了幾分敬意,賜坐後,開門見山問道:“當今天下多事,財政匱乏,百姓困苦,府衙人浮於事,官員苟且偷安,夷狄屢屢生事,邊庭久無太平……如何改變此現狀,當請司馬卿示朕.”

司馬光早有準備,拱手施禮道:“陛下,臣認為,要想改變我大宋目前的狀況,當以用人為先.”

神宗點頭,覺得切中要害,隨即問道:“司馬大人,朕該如何用人呢?”

司馬光道:“這也不難。

陛下只要選用好執政大臣就可以了,至於州縣那些官員,則由執政大臣們去選定。

因為光是州郡一級的官員全國就有數千人,皇帝一人全認識都很困難,別說親自考核提拔了。

所以……”司馬光話匣子開啟,滔滔不絕,“陛下,只要執政大臣是正人君子,那麼,他們所提拔的州郡一級官員就會是正人君子。

而州郡官員是正人君子,那麼,他們所提拔的縣令也必然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當政,天下何愁不大治?”

什麼樣的人為正人君子?正人君子為政果真就能天下大治嗎?神宗看了司馬光一眼,又問道:“我大宋自太祖開國以來,已愈百年,哪朝哪代沒用正人君子?可我大宋基業為何每況愈下,直到成了今天這個‘積貧積弱’的狀況,這又是何原因造成?”

司馬光不愧為“嘉論”高手,立馬回奏道:“陛下天縱英明,心切求治,實乃萬民之福。

以臣愚見,我大宋這些年每況愈下,不是那些正人君子不為,而是那些正人君子的大臣治國時未得要領,才致使我大宋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神宗心中頓時升起一團熱烘烘的暖流,問道:“司馬大人請講,如何讓那些大臣在行政中能得到要領?”

司馬光拱手一揖,奏道:“陛下,治國的要領有三條,一是官人,二是信賞,三是必罰。

官人、信賞、必罰。

何謂人君之道?用人是也。

昔周得微子而革商命,秦得由余而霸西戎,吳得伍員而克強楚,漢得陳平而誅項籍,魏得許攸而破袁紹。

人才的向背決定國家的興衰!臣平生力學所得,均在這六字之中。

臣昔曾以此六字獻給仁宗,後又獻給英宗,今再獻給陛下.”

聽到此,神宗剛升起的那股暖流頓然冷卻過半,心想,凡治國者,誰不懂得用人的獎賞懲罰?就說我大宋,平時的獎賞懲罰還少嗎?可最後還不是……神宗以為司馬光只說了個開頭,還有更具體的在後面,於是又耐心問道:“我祖宗基業,萬里疆域,表面上天下昇平,繁華富足,遠盛於漢唐,實際是國庫空虛,民生艱維,司馬大人此六字固然是治國之圭臬,但終究難能治得大宋眼下這積貧積弱的沉痾,卿能否將治國的方略說得更具體詳盡些?”

司馬光頓了一下,但終究是位宦海遊歷多年的老臣,腦海稍一轉動,微微捋了一下頷下鬍鬚,顯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模樣,回奏道:“陛下,臣已說過,那‘官人、信賞、必罰’六字是臣畢生力學所得,只要用好,就是治國的最好方略。

我大宋所以淪到目前這‘積貧積弱’的困境,還是那些為政者沒能很好地將臣這六個字用好、用到位呀!陛下.”

神宗對司馬光這番高談闊論已無興趣,又問道:“司馬大人,還未回答朕剛才問到的財政匱乏的事呢?”

司馬光道:“我朝所以財政匱乏,國用不足,是因為用度太奢,賞賜不節,宗室繁多,官職冗濫,軍旅不精。

陛下與兩府大臣及三司官員應當及時深思救敝之術啊.”

神宗問:“大人能為朕出些主意否?”

司馬光略一沉思,回道:“要解決此事也不難,朝廷只須另建一司,專門審計各部門的開支費用,對凡有過度者,一律裁減。

如能這樣,要不了多久,定能收到成效.”

神宗振奮起來,說道:“朕正想成立一個裁減司,專門用來稽核那些開支不當的經費.”

說著,看了司馬光一眼,道,“朕想請司馬大人出任裁減司使,不知意下如何?”

司馬光頓時心頭一緊,想到那稽核各部門的開支費用,那可是個得罪人的祖宗,此差能幹得?於是拱手回道:“陛下,臣不懂計算,此職勝任不了.”

神宗道:“你是裁減司使,算賬的事由手下人去辦,卿如何勝任不了?”

“臣確實勝任不了,勝任不了.”

說著,急忙告了退,出了延和殿。

司馬光走後,神宗又找樞密使文彥博、右相呂公弼等談強軍,談財政,但都與富璧、司馬光的觀點大同小異,毫無新意!“這樣下去,何年才是個頭呀?難道朕這一代皇帝,仍舊停在那‘積貧積弱’的日子裡甘受煎熬,甚至還把這種煎熬留給下一代子孫不成?”

結束了那些迂闊的談話,年青的神宗帝仍是心有不甘,又把滿朝的臣子一一梳理了一遍,確實找不出一位能替他扛鼎的大臣。

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去找他趙家天下最老牌的兩位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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