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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井淺再度睜眼,視線中便是一個不斷放大的禿頭。
似曾相識。
禿頭男人俯身檢視少年的狀態,眼看著要扒他的眼皮檢查檢查。
這感覺怎麼這麼熟悉?
來不及多想,躺倒的少年用力握緊與他的瞳孔咫尺之遙的大手,力量之大幾乎讓禿頭院長認為他要捏斷自己的尺骨。
“你小子幹什麼,鬆開,我叫你鬆開,疼死我了!”
井淺的意識飄蕩一圈,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身上,他騰的一下坐起,來回張望,勘探著周邊那熟悉的環境。
這裡是醫院,他每次做透析的地方。
“我怎麼在這?”
回想之前湖上一番,他更懵逼了。
難道是病情加重,不僅僅是影響血管,直接蔓延到神經上了?
我是不是藥丸?
遺產能捐給魁拔的製作團隊嗎,也算為民造福?
看他坐著發愣,劉禿頭用力把自己的手從液壓鉗一樣的抓握中抽了出去。
“你小子暈倒在路上了,你朋友打了120把你送來的,正好來都來了,順便就給你做了個透析。”
神他媽來都來了!
“那還有別的事嗎,我覺得自己神經出了問題。”
“我確定你精神上確實有問題……咳咳,你現在活動活動,應該沒事。”
井淺一臉嚴肅,認真地把自己在湖上開視野的經歷告訴了禿頭主任,結果後者只是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
“就這?樓下還有個說自己能釋放大火球結果自己把自己炸進醫院的,你倆要不要交流交流去,看看你的言靈是多少號?”
井淺氣樂了:“這時候你還跟我提這個斷更的?不怕把患者再氣進ICU嗎?”
“這我哪知道,反正你現在健康的不得了,隨時可以離開。”
劉禿頭找張凳子坐下,端起來自己的枸杞杯。
“我跟你爹認識的時候你還沒出生,你爹那時候也神神叨叨地跟我說自己是超人……”
他喝了一口枸杞,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似是沉溺於過去的歲月。
他等了太長的時間了,長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了。
現在,這孩子總算步入正道了,他也不用再蹉跎了。
中年男人眼裡似乎是藏著獅子,而他背對著當事者,偷偷地笑。
井淺衝他比了箇中指,穿上自己的皮靴,徑直出門。
但他最後還是停在門口,背對著禿頭:“你也保養好,我還等著你參加我的葬禮呢,劉叔。”
“這你就放心吧,你劉叔我不僅能參加你的葬禮,你孫子的婚禮我都趕得上。”
井淺回頭看了他一眼,都說人是在最後一次見面時是有預感的,他現在感覺自己就有這種感覺。
身體發冷,心悸難消,腦海裡還裝著薄霧下的整座城市,心跳快的離譜,站著不動就能聽到心臟澎湃的聲音。
他笑笑,向自己最後的親人告別,出門,便見走廊的長椅上的人影。
兩人對視,井淺這才想起來劉叔說是自己的朋友打電話把自己送來的。
就是這貨嗎?
……
井淺是被人扶著出醫院的。
這個姿勢傻里傻氣的,配合上扶著他的是一個雄性生物,這感覺就怪了。
“鬆開我啊混蛋,我自己能走!”
“廢話,你要不能走我就扛著你了!”
井淺沒在高中宿舍住過幾天,眼前的這位是在道場認識的損友,名字叫韋遊,第十行星柔術藍帶。
井淺報名加入道場的第二天他也過去了,不過是兼職當教練。
兩人的空閒時間比較重合,教井淺次數最多的就是他,再加上年齡差距不大,兩人關係不差。
兩人在岔路口分別,井淺回家,韋游回學校,他在當地大學就讀。
就他們一路拌嘴的表現,這也算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了。
沒有聚眾去道場滾地板,井淺多少有點失望,但想到自己的怪異經歷,這就不是失望了,是頭痛。
雖然我能活的時間不長,但你說我現在就要死了,我還是很慌的。
在井淺的想象裡,他的死亡應該是安靜的,唯一的親人劉叔陪著自己,他會躺著,靜靜接受這個既定的事實,又靜靜地死去。
像這種暴死的死法確實不適合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啊。
他在思索中飄回自己家,直到回家才發現自己想的都是狗屁,弄清楚自己的問題才是王道。
他又顛顛跑下樓,趴在人工湖的欄杆上,望著澄澈的天,企圖再次進入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奇妙狀態。
“變身!”
“古娜拉黑暗之神!”
“福生玄黃天尊!”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
……
可能傍晚沒有霧的緣故,井淺乾站了半小時,手腳冰涼地回了家,怒罵自己是煞筆。
當他回家,扣上門的那一刻,眼前又開始恍惚。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視野裡搖晃,天旋地轉。
精細裝修的牆壁在他的眼裡越來越抽象,扭曲成彩虹的顏色,本來應該發僵的手腳卻前所未有的溫暖,感覺揮手間便有磅礴的力量湧出。
他捂住了頭,慢慢地蹲下。
他好像開始出現幻覺了。
萬丈的巨獸在天上游弋,哀嚎。大地滿是瘡痍,無數的裂縫遍佈,像是精美而瀕臨破碎的瓷器。一道道沖天的氣焰蒸騰,莊嚴而暴虐的輝光映照人間。
四道人影滯在空中,他們在高處,而神在更高的地方。
祂垂眸,降下慈悲的一瞥 ,於是萬物凋零。
劇烈的燃燒木頭的噼啪聲中,唯有祂的聲音響遏行雲。
“汝當祈禱,汝當懺悔,汝當謹遵戒律,汝當俯首稱臣!”
這是神的諭令,沒人能抗拒這暴虐的旨意,於是萬物崩摧,裂解,四道人影在空中驚險地閃躲。
井淺痛苦地嘶吼,他本能地對穹頂之上的高大人影感到親近,但腦子刺激的像是要爆炸。
他暈過去了。
……
“這小子怎麼了?”
“看上去像是血脈裡的記憶覺醒了,照這麼說,井小兄弟的血統還挺高。”
“我覺醒記憶的時候可沒這麼狼狽。”
“這不一樣,血統越高反饋就越激烈,得到的神賜能力就越強,你這隻能說無可救藥。”
“姓孟的你他媽說誰!”
“你他媽也姓孟,還有,別他媽的說他媽的,我媽也是你媽!”
“你們兩個他媽的給我閉嘴!你倆血統是一樣的!”
……
好吵啊。
我好累啊。
讓我睡一會吧。
井淺在混亂中生出想法,於是閉目,直到有一支筆戳中自己的臉。
那人怕他不醒,又多戳了戳。
井淺不耐煩地睜眼,看向身材嬌小的女孩。
是那個帶著藍色面具,用風鏈把他捆在椅子上的姑娘。
這姑娘有著白金色的長髮,紮成馬尾披在肩後,看起來像是晨曦和早上倒映晨曦的露水。
她大概只能到井淺的下巴處,而長裙下的身段美好的像是初春的暖光。
井淺待著。
少女開口,莫名其妙地用莫名其妙的語言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而井淺莫名其妙地還能聽懂。
“我們掌握的是一個大系的權柄,他們讓我來教你常識。”
“呃,好……謝謝。”
井淺用莫名其妙的語言回答,又用餘光掃視一圈,這裡是一個不大的單間,同宮殿一樣的建築風格,牆上點著蠟燭,昏黃的光在製造恐怖氣氛上卓有成效。
“首先,我們體內流淌著神血,這是神成神後祂的眷者和同族人留下的血脈。也就是說,我們有著相同的祖先。而我們八個的神血含量是全世界中最高的,所以才被選來代替神明管理世界。”
“神叫什麼,尼德霍格還是八岐大蛇?”
女孩停頓一下,思索。
“我們稱祂為神,祂的真名為【▓▓】……”
彷彿一千一萬座洪鐘大呂在腦中轟鳴,井淺身子一震,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鼻血噴出。
那姑娘並不嫌棄,似乎是早有準備,揮手間便有澄澈的水流自空中漂浮流動,清洗乾淨了井淺的臉頰,水流輕柔得像是母親的撫摸。
“這是教訓,凡人不知神的真名,即使我們在三階前也絕不可直呼或聆聽祂的名字。”
她認真說,語氣介於姐姐教訓弟弟和職場前輩告誡後輩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