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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喻坐在那頭，何斯為的話，讓他思緒飄到了回憶中。
18歲那個夏天，他一直跟著南城省隊在訓練。那個小女人經常在他視野裡晃來晃去的。
小女人本就不是正經來滑雪的，因此她長期都不戴頭盔護具，披散著一頭長及腰身的絲娟一般的秀髮，眼睛撲閃撲閃的，睫毛長得像兩把刷子，臉嫩得能掐出水來。
好像動漫裡走出來的假人。
這個動漫裡走出來的女孩有一回跟他同坐一個吊椅。那是莫喻第一次和她如此近距離。她抱著一個機器人，就在他身邊，一直歪頭看著他。
吊椅到了頂，這個假人還無動於衷，被吊椅帶多了三圈才下來。莫喻更加覺得她和機器人一樣，都是個假的，這個假人今天不玩機器人，改玩吊椅了。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好看得這麼不真實，不真實到莫喻都覺得她也許真的是從哪個動漫裡跑出來人類世界裡玩的。
第二次和她近距離的接觸是在魔毯上，何斯為說蹲了那個雪場第一美怎麼都蹲不到時，他腦海裡就閃出了那個假人天使般的面孔。
哪知道這個面孔突然有了聲音，在他身後笑得清脆悅耳。
假人連聲音都好聽得不真實。
直到這個假人終於和人類有了第一次交流——提議幫他們拍合照。
莫喻才真真的確認了她是個活物。還是何斯文口中的雪場第一美。
他管這叫雪場第一美？？？
小女人這相貌，都稱得上宇宙第一美了。
這個第一美嫩得跟個高中生一樣，居然還說自己22歲……如果她那張臉有22歲，哪個高中生敢說自己16歲。
拍完照後，隊裡一圈人圍著小女人看照片，教練準備加她微信好傳照片時，小女人這才突破那群男人的包圍，走到莫喻面前，指著他跟教練說：“我加他，我把照片傳給他。”
所有人起鬨著，就連教練也知道小姑娘的那點心思，把隊員們全集合去訓練，讓莫喻留下來處理這事。
何斯為不情不願地走了幾步，又興奮地折了回來，對莫喻小聲叮囑道：“一定要加上她微信，到時候把她微信推我！！！一定要幫哥們兒留住姻緣！！”
何斯為的目光在陳語昔身上流連忘返了許久，才不舍地離去。何斯為離去後，小女人撲閃著睫毛天真無邪道：“行嗎哥哥？”
莫喻湊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逗她：“哥哥不行。”
小女人擰著眉毛很認真地想了想，好像只是在陳述事實：“男人怎麼能說自己不行。”
莫喻完全沒想到這句話會從一個看起來不諱世事的女孩子嘴裡，後悔去逗她了。沒等莫喻開口，小女人又接著說：“要不我們上你家試試？”
莫喻覺得這小女人簡直沒把她當成男人來看。再三確認：“上我家試試？”
小女人還不害臊地說：“嗯，試試，我技術很牛逼的。”
“牛逼”都能隨便掛在嘴邊了，莫喻覺得這女人一點也不簡單，這會能承認她有22歲了，懂得挺多。
莫喻走到長椅上隨意坐下，上下打量著她：“看不出來你幹這行的。你這小身板耐造？”
小女人噠噠噠地跟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仰著天鵝頸，聲裡透著驕傲：“雖然現在是實習期，但他們都說我技術是最牛逼的。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耐造得很！”
莫喻：“三天三夜？體力這麼好啊？”
“嗯嗯，”小女人小雞啄米地點頭，學著北方人的口吻，“必須的！”
“你們這行還有實習期？”莫喻順著她話說，懶懶道，“費用怎麼收？”
“實習期哪有錢收啊，”小女人苦著臉說，“免費的。”很快又揚起笑臉回，“不過我很喜歡做這個，所以有沒有錢都無所謂！”
莫喻當時露出來一個憐憫的表情：“……”
技術最牛逼還沒錢拿，心甘情願給人白嫖……
到底是傻還是天真？
不過很快莫喻覺得是他自己傻，小女人壓根不是在搭腔，講的是她計算機方面的技術：“到底試不試啊？等你訓練完，我在雪場門口等你，直接上你家把照片匯入你電腦裡，我還會修電腦，修家電。”
莫喻忽地笑了，亮出微信二維碼，接而面無表情道：“不試。直接發我吧。”
“啊？？？”小女人聲音聽著就像天都要塌下來了，“為什麼啊？？？”
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負心漢，好像在說，不試就不試，你擱這兒問完價又不買單，浪費她這麼多時間。
小女人一邊沮喪，也沒忘了加上他微信，自己動起手來幫他點選透過，備註了自己的名字，邊自我介紹：“我叫陳語昔，語言的語，昔日的昔。”
莫喻看著她還想進一步操作他手機的小手，及時捏住她的腕骨制止，好不容易在她手裡將手機抽離回來，才在小女人期待的目光下輕笑道：“哥哥我只帶技術牛逼的女技師回家，不帶小妹妹。”
小女人好像才捋清了之前的對話，翻臉比翻書還快，紅著臉瞪他罵了句“流氓”就跑開了。
…
莫喻在小女人這聲奶兇奶兇的“流氓”聲中回過神來，起身搶回被何斯為挾持的手機，給他一個眼神自行體會，找來經理交代了下結賬的事，便朝門口走去。
見莫喻要離開，何斯文不情不願地從女同胞們的包圍中突破，追了上來，“你這就走了？”
莫喻：“走了，我媽等我回家拜年，明天見不到我可能要給我準備棺材了。”
“也是，你回來那麼久還沒回過家呢。”何斯為拿出手機給莫喻轉去了一萬塊，“你看看手機，這是我給伯父伯母的一點心意。”
莫喻好脾氣的看了一眼一根火腿帶四個雞蛋的微信轉賬，扯了扯唇，把轉賬給退了回去。
收到退款的何斯為覺得他不夠兄弟，“你什麼意思？”
出了酒吧，拐入已經冷清下來的街道，莫喻似笑非笑地把這話還給了他：“你什麼意思？”
何斯為仗義道：“不你跟我說你家是北城橋東村嗎？你說你窮我還不信。但我後來查過了，北城橋東村可是北城最貧困的地方。你也別跟兄弟我客氣。當時兄弟沒錢買裝備還是你吃一個月泡麵給我攢了那套陳奕迅贊助滑板！雖然不知道你哪來的錢請這條街的人喝酒，但我知道你現在肯定窮得一清二白了。兄弟我窮，只有這麼點了。”
莫喻停下腳步，看著何斯為：“你這點錢就想接濟我？”
何斯為蚌埠住了：“……”
一顆真心終究是餵了狗！！！
莫喻收回眼，往停車場方向走。
被冷風打了一會兒臉的何斯為，逐漸想明白了一件事。
富婆都包養不了的男人，他媽的他會在意自己給的一萬塊？？？
他這不純純自己找氣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