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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意的座位已經空了九天……
傅洛藉著交試卷的功夫，詢問班主任。
班主任有些錯愕，在她印象裡，傅洛很少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寧意請假了，她要帶奶奶去看望故人。”
傅洛皺眉，她已經九天沒來上課了。
“她這樣，影響學習。”
班主任倒是覺得無所謂，“她不打算上高三了。今年暑假之後就去上大學了，沒什麼影響不影響的。”
她稀奇的看了傅洛一眼：“你不是也參加了這次高考嗎？我記得你們當時是分到了一個考場，還覺得你們挺有緣分。”
“她跟您說，她考上了？”
“對呀，不然我也不會批她的假。”
傅洛臉色變得更加奇怪，他放下試卷，轉身離開。
此時，寧意已經帶著奶奶踏上了北上之旅。
火車轟隆隆隆十幾個小時，從白天到黑夜。
同一個車廂的旅客們都很熱情，一路上上上下下，奶奶每次看見新的人過來，都會開心的打招呼，拿出寧意買的小零食出來分享。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奶奶朝思暮想之人的埋骨地。
三十多年的光陰，縣城變化日新月異，循著舊址很難認出哪裡是哪裡。
兩人兜兜轉轉兩天，得知奶奶以前的婚房舊址已經被改建許多次，現在成了一個小商圈，早已今非昔比，人走物易。
葬了寧爺爺的小土坡被推平，知情者大多遷了墳。徒留一些孤魂野鬼困在新建的高階度假山莊之下。
寧意的身價買不到入場券，只能帶著奶奶爬上另一座山頭眺望。
山莊風景秀麗，在一片青綠中，就像青裳上用花布打作補丁。
奶奶問：“我們不是來找慕華嗎？慕華在哪兒呢？”
寧意指著那塊彩色，告訴奶奶：“寧爺爺就在那兒，在那兒下面睡著了。”
奶奶聽不懂，一直追問，慕華去哪兒了。寧意一遍遍解釋。
太陽落山之際，寧意哄著奶奶下了山。
寧意僱了一個長相相似寧爺爺的年輕人，陪奶奶拍了一套婚紗照。那人很配合的哄著奶奶玩了兩天。第二天晚上，奶奶忽然清醒，很平靜的握著寧意的手說：“寧寶，我們回家吧。”
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奶奶自己收拾好衣物裝進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將自己裝扮整潔，坐在床沿上等待。
寧意把這段時間拍的所有照片做了一個相簿本，放進奶奶的行李箱。助理先生送奶奶去了療養院，寧意沒有跟著去。
她回學校收拾東西，準備把沒有用的書都賣掉。
傅洛截住了她。
“你說謊了。”
“我說過很多謊，你指的是？”
寧意含笑看他。
傅洛捏緊手指，不去看她的臉。
“高考考英語的時候，你缺考了，不可能被錄取。你騙了班主任。”
寧意心頭一滯，臉上的笑凝住。
“你告訴班主任了？”
傅洛搖頭。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沒有優渥的家世，也沒有其他捷徑，現在離開，就相當於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升高三，參加高考。到底是什麼事情，就不能留到以後去做嗎？”
寧意垂著頭，沒有回答。
傅洛心中莫名煩躁，正要繼續開口勸說，寧意小聲說了一句：“我沒有放棄自己的人生，也沒有放棄高考。”
她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我會參加期末考試，也會升高三。我騙班主任，只是為了讓她給我批假。”
傅洛將信將疑，“你不許騙我！”
女孩笑容更盛：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寧意更真誠且善良的人了。
“你給我的三萬一千三百塊錢還在我賬戶上躺著呢。你對我這麼真誠，我又怎麼會欺騙你呢？”寧意撲閃著大眼睛貼近，傅洛臉上出現一抹紅暈，別過臉去，不好意思看她。
“那你為什麼要把書賣掉？”
寧意繼續給筆記本貼標籤，“學霸筆記誒，很值錢的。”她又看向傅洛，兩眼冒光：“你有不用的筆記本嗎？我賣了和你三七分賬。”
幫寧意搬著桌子，傅洛皺眉問她：“你很缺錢嗎？”
寧意理所當然的回答：“我一直都很缺錢呀？你是不知道嗎？我奶奶昨天住進了療養院，一個月一萬，我得賺很多很多錢才行。”
“我可以借給你。”
看著男孩認真的模樣，寧意半開玩笑的說：“你借給我，我以後可不會還了哦。”
傅洛不甚在意，轉而發起邀約：“你的筆記本都賣給我吧。一本一千。期末考試之後，我想約你見一次面。”
“這算是，約會邀請嗎？”
男孩不避不讓，直直看著她的眼睛。
“你的情書，還在我那兒。你可以當做是。”
他頓住，喉間有些澀意，繼續開口。
“寧意，我沒有一定要照顧的人了……所以，那個人可以是你。”
女孩走在他前面，迎著月光，只能看見背影。
“也可以，不是我……”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要散在晚風中。
傅洛幫寧意把書搬回家後，寧意送了傅洛一段路。
兩人在路燈下走得很慢。
寧意指著路邊的麵館，“餓不餓？我請你吃麵。”
倒像是她自己餓了。不等傅洛回答，她自顧自就走進麵館，點了一碗肉燥面。傅洛坐在她對面，安安靜靜的。
寧意剛吃一口，就發現對面的人一直盯著她看。原本她只是客氣一下，現在他一直盯著看，以為是他也想吃，就也給他點了一碗。
傅洛小口吃的很斯文，以至於寧意已經在喝麵湯了，傅洛才吃了一半。
想到家裡還有了愛吃宵夜的大胃王，寧意又另外點了一碗。
拿了人家這麼多錢，還是得對人家兒子好一點。
寧意拿到打包好的麵條，和老闆道聲謝。此時，傅洛也吃得差不多了。
“這就當做你幫我搬東西的謝禮了。不早了，我們就各自回家吧。”
走出麵館，察覺身後人跟著自己。
見他似乎有話要說，寧意停下腳步：“還有什麼事情嗎？”
男孩離她兩米遠，路燈下的小蟲在兩人之間打轉。
“你明天不會來上課了，對嗎？”
“放心，期末考試之前會回來的。高三的話……”
傅洛打斷說：“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期末之後，再見一面。”
男孩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彷彿在說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寧意有些苦笑不得。
“你這話怎麼說的好像要永訣，見的最後一面似的。”
傅洛沒有回答，默了瞬，輕輕道一句：“再見。”
寧意揮揮手告別：“晚安。”
接下來的幾天，寧意都是呆在家裡查資料，偶爾督促一下何燦。齊荷底子好，倒也不需要寧意怎麼上心，所以她的重心都放在何燦身上。
“要不還是算了，這解析幾何的第二大題，乾脆放棄吧。”
實在是教不會，寧意有點頭禿。
何燦委屈巴巴：“立體幾何的第二道大題，你也是這麼說的……”
這真不怪寧意教的不好，或許何燦確實在數學方面沒什麼天賦。這些天，只能用題海戰術，看看能不能在高壓中打通何燦的任通二脈。可明明一樣的題目，剛剛才訂正過，只是換了不同的數字，何燦就又不會了，著實是讓寧意有些無力。
看他一副難受的模樣，寧意也只能安慰，“沒關係，我們把那些簡單的題目都做的，還是可以上100分的。”
眼見繼續做下去效果也不大，寧意合上習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吃飯吧。今天出去吃”
何燦又像活過來了一樣，一張小嘴開始巴巴：“去吃李記的雞腳還是陳姐的油浸魚？我最近有點上火，還是清淡一點吧。還是去前街隨便吃碗麵吧，我兜裡的錢也不多了……”
寧意換了身衣服，出來丟給他一套工整簡潔的襯衫牛仔褲，讓他換上。
何燦瞪大了眼睛，“穿這麼好看做什麼？你該不會是想和我去約會吧？”
這個笨蛋！
寧意賞了他一個腦瓜崩兒。
“你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都忘記了嗎？”
“靠！”
何燦這才想起來。
“還真是我生日！”
寧意一邊給何亦勳回訊息，一邊催促何燦快點換衣服。
出了門，兩人上了齊荷家的車。
“你們兩人約好了？想給我驚喜？”
何燦又是感動又是覺得不可置信。
她們兩個人什麼時候這麼有良心了。
齊荷聽了他的話，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的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概三十分鐘之後，何燦越看這路越覺得眼熟，他驚呼：“這不是去我家的方向嗎！”
寧意和齊荷對視，這傻小子終於發現了。
“你們兩個人聯合我爸媽騙我回家！”
何燦有種被背叛的的感覺。
齊荷丟給他一個小盒子，不贊同的瞪了他一眼。
“說什麼騙不騙的。給你過生日你還不高興了？”
何燦撇撇嘴。
他抽開盒子上的絲帶，開啟，裡面是塊電子錶。
“小孩兒才戴電子錶……”何燦不是很滿意這一份禮物。
“不喜歡就還我。”齊荷挑禮物還是花了點心思的，沒想到這貨還裝上了。
何燦躲開齊荷伸來的手，“不過，既然是你送的，我就勉強收下吧。”
他把手錶戴在手腕上，又滿眼期待的看向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