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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無所事事,整日裡只管遊手好閒,滿街溜達,這海捕貼告自然是見過,無奈色迷心竅,“江洋巨寇”撞上門來竟渾然不察。
想來這威猛漢子定是她同夥了,阿三當下嚇得汗毛乍豎,舌頭打轉,結結巴巴說道:
“好好好漢……饒……命,饒饒命……好漢……”
杜月生哪裡肯聽他求饒,獰笑一聲,腳下突使暗勁。
登時萬鈞之力壓在胸上,阿三呼吸皆閉,頓感命懸一線,萬念俱灰。
“杜大哥,別殺他!”藍春茗輕聲說道。
杜月生忙奔過去,俯身扶起藍春茗,問道:“春茗,你怎樣?”
“我沒事。”藍春茗苦笑道,“你推門的力氣太大了。”
杜月生稍稍寬心,繼而道:“剛才他對你不軌,你還替他說話?”
“反正他也沒得逞,咱們何必多生事端,早早離城便了。”藍春茗道。
“你總是仁心太慈,對待這種人除了殺還講甚麼!”
杜月生恨聲說道,一腳又踏上阿三。
“杜大哥,且慢!”
“春茗!”杜月生埋怨喊道。
“我與他無怨無仇,殺人總是不好。”
“剛剛他不是……還說無怨?”杜月生不解問道。
“他也是父母所生,雖然他父母已經亡故,但他們在天之靈的願望,當是跟生前無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著。”
說到父母,藍春茗想到自己身世,不禁流下眼淚。
“況且他也沒把我怎樣,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杜月生無奈,只好鬆開腳。
阿三長長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
藍春茗望望窗戶,見天色已黑,說道:“杜大哥,咱們走吧!”
二人走到院子裡,拉開門縫探頭張望,見左右無人,便閃身出來,貼著牆根躡足急行。
轉過幾個街巷,不時遭遇手擎火把、刀劍出鞘的巡弋官兵,所幸每次都先行避開,未被發覺。
此時各處城門必然重兵把守,定然是出不去了。
好在杜月生輕功了得,趁黑翻越城牆卻不是難事。
及至接近城牆,杜月生大感意外。
原來定州地處邊境,為防遼人襲擾,城牆建得異常高拔,是內地一般城牆的兩到三倍。
其時,若杜月生一人越城,這十丈來高的城牆根本不在話下,只是還要攜帶藍春茗,杜月生沒有十分把握,暗自焦急。
杜月生仰頭望了望,猛提一口氣,攜上藍春茗縱身躍上,幾次蹬踏城牆借力上行,無奈總是不及頂端,便真氣下洩,無功墜下。
杜月生愧疚不已,仍要再三縱躍。
藍春茗知其心意,拉住杜月生道:“杜大哥,不要這樣,是這城牆太高,你已經盡力了。”
杜月生面露慚色,沉聲道:“是我功力不足……”
“杜大哥,你我本屬陌路,寅緣同在王府簷下,也是造化所致。只因春茗命運多舛,雙親為仇人所害,為報家仇,淪落至此。
“杜大哥幾番搭救,不惜與端王決裂,這份義氣春茗感佩不已。只是大哥你何至於此?看來,王定山定要致我們於死地,你快快出城去吧,不要管我……”
遠處一條“火龍”朝二人急速奔來,應是官兵聽到異動追蹤而至。
“我怎能丟下你獨自逃生?”杜月生嘆道。
“火龍”鼓譟趨近,杜月生急道:“官兵來了,我們快走。”
二人隨即鑽入叢林。
這時,大隊官兵迅速朝這邊奔來,所幸憑藉夜色掩護,二人得以逃脫。
官兵已經聞風出動,在街巷來回穿梭,喝罵不止。
杜、藍二人邊躲邊退,不意又轉至阿三院前。
二人一會意,杜月生按門稍一運力,自外震斷門閂。
杜月生迅速推門進去,藍春茗緊隨其後。
恰巧這時阿三急急忙忙出來,一進一出,跟杜月生撞了個對碰。
杜月生功力深厚,與阿三對撞,卻彷佛腳下生根,紋絲不動。
可憐阿三若那彈簧般飛射出去,眼前金星亂冒,倒地半日不起。
杜月生箭步上前,當胸抓起阿三,怒道:“出去幹麼?要報官麼?!”
阿三本來是因怕杜月生回來,出去暫避一晚。
真是越怕越見鬼,杜月生果然回來了。
阿三叫苦不迭,杜月生那一聲喝問,嚇得他魂飛天外,忙搖手道:
“不敢不敢,縱然借我十個膽,也決不敢跟大俠作對啊!”
杜月生一搡把他搡回屋裡,掐住其脖子,喝道:“是不是想報官,快說!”
阿三可憐兮兮道:
“小的真的不是去報官啊!適才跟二位大俠鼓搗半日,這不肚子也餓了,正是趕出去找吃呢!”
杜月生滿腹狐疑的瞪了他一眼,緩緩鬆開手。
正好自己也餓了,繼而說道:
“給老子和這位姑娘也弄點吃的來。要琢磨著逃跑或報官,老子只要不死,哪怕尋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腦袋扭下來。”
阿三領受過杜月生的厲害,知道絕不是嚇唬他,當即連連點頭稱是,垂首哈腰退了出去。
走在街巷,看見到處是官兵,阿三真想吼一嗓子,當即領官兵去抓人,轉念又想:
“萬一這群熊包官兵敵不過那賊人,賊人反手取他性命,還不是易如反掌?不成不成,還是乖乖兒聽那賊人的話,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主意打定,阿三便儘量避著官兵去尋飯館。
目下全城被官兵攪得雞飛狗跳,各家店鋪還哪敢開門做生意,俱都大門緊閉。
膽小的更是連燈也不敢點,摸黑或坐或躺,驚惶不已。
阿三找了好久未果,不免灰心氣沮。
“若僅僅是自己,餓一頓也就罷了,可今天又有不同,是那賊人要吃,若自己空手回去,豈不要被他一掌闢了?”
想到這裡,阿三打了個寒噤,只好打疊起精神繼續尋找。
最後,阿三來到“劉記飯莊”前,仗著自己是這裡的常客,乍起膽子“怦怦”擂起門來。
擂了好久,店主劉老闆悄悄拉開一條門縫,慍顏惱色道:“也不看現在是甚麼時候,還來吃飯!快走,快走!”
說罷,也不等阿三說話,咣噹關了門。
阿三隻好再擂。劉老闆忽地探出頭,怒道:“你到底要幹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