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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鎮子裡那盛行的連環案兇手愈發囂張,模仿唐錦夜幾個所幹的碎屍案模仿到爐火純青,竟然也開始搞碎屍。
這次也是。
依舊霧濛濛的早晨,又是拉煤貨車在土路邊發現的死者。
死者繫住平房區的留守兒童,名叫白化軒,在苗芽中學小學三年三班讀書。
死因是窒息死亡,並且被那個殺千刀的在腹部捅了數十刀,燉成一鍋湯被丟在那土路邊上。
“兩個星期,死者已經有了整整五名,還都是年紀不大的學生!各位,我們是人民警察,該怎麼跟人民交代,現在甚至連晚上都不敢出去巡邏!這能給人民安全感嗎?”
市局局長蔣白辰的在電話裡罵的緊的同時,近來幾個案件的受害者家屬在鬧完派出所後都跑去學校鬧,苗芽中學的校長這下也嚇破了膽,讓所有學生停課,都呆在家裡,等到最後兇手落網後再來學校。
只是對於夜晚布人在土路附近駐守,派出所的各個警官是死活都不願意上。
最後還是黃復和簡卓遠決定自己去,大部分把黃復當做榜樣的小年輕一咬牙,也跟上了他的腳步。
那常常被拋屍的地方離鎮子還有些距離,是市裡去往苗芽鎮和薔叢鎮兩鎮唯一的交叉口,旁邊只有沒啥綠植的黃土山,人多了更容易讓兇手發現。
於是黃復只帶了個簡卓遠和雷韻聞,隨便揣了個手銬就去了。
剩下的則是在鎮子裡兩兩成組,在鎮子各處巡邏。
正巧拋屍地點附近有幾棵龐大根系的草(很堅硬不好拔的一種草,很長,可以長很大炸開的一簇,只要有根系就可以長好幾年的樣子,大西北的禿山上會有好多,實在搜不到它叫啥名字)可以躲著點,其他植被都太低矮了。
兇手今天晚上能否出現都不一定,TA的拋屍時間都是隨機混亂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這裡熬過三個小時的雷韻聞早已堅持不住。
於是他跟黃復打招呼。
“你是我們三個中跑的最快的,要是今天晚上兇手出現了我倆抓不到怎麼辦?”
“今天晚上TA不一定出現呢,況且你們不是也查了嗎,現在鎮子上的所有學生都在家,而TA的目標只有學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繼續出來殺人。”
雷韻聞也還是離開了。
黃復和簡卓遠還在原地等,直到太陽蓋著厚雲被子爬上山頭上班。
現在正值4月,西北地域在春天的時候總會掀起寒流,天上竟然飄飄往下落著雪。
兩人並沒穿厚衣服,只能先行離開。
“雷顧問昨晚上沒回來?”
黃復回到派出所第一句問的便是這個,畢竟那傢伙獨身一人回來,說不定會被計劃改動的兇手給殺死了。
“沒啊,但是聽汪佩說看他好像回他出租屋了,應該沒事的,黃隊。”
楊偉禹打個哈欠,剛和刑澤誠換完班,他困得要死,癱睡在自己的臨時工位,上眼皮根本抬不起來,只能憑藉最後一點意識回答黃復的話。
“那我去看看他。”黃復到底不放心。
這時外面已經不再落雪,而是細細密密的下著點點小雨。
黃復裹緊了厚警服,一腳泥一腳雪的往雷顧問的出租屋走去。
“雷顧問,在嗎?”
敲門沒人回應,他霎時感覺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壞了。
正想往那土路跑去,就見刑澤誠慌張跑來,氣喘吁吁的跟他報告。
“黃隊,雷顧問,雷顧問死了,在普通居民區的小廣場裡——”
來不及說別的,黃復就跟隨著刑澤誠去了案發現場。
死者被人吊在廣場西面的歪脖子樹上,眼珠子凸起,就和那吊死鬼別無二致。
短短一個多月,第六個死者了,準確的說,是他來這個鎮子遇到的第七個。
身邊人的死亡總會和不相熟的人帶來的感受不一樣,即使同這人關係不算太熟。
男人原本紅潤的臉現在只剩死白,能禿嚕一堆話的嘴死死閉著。
黃復站在旁邊失神許久,他無法面對現在這樣的情況。
“當時應該讓簡卓遠陪他回去的。”
徐法醫和他的學生每次都來的很快,匆匆檢查一下後做了以下決定——
死因是機械窒息,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為三個小時不到,身上大面積利器捅傷痕跡,判定兇手對死者的如此攻擊是完全帶著恨意。
“而且,他的小拇指,被人用油筆寫上了他的名字。”
徐法醫頓了頓,“和夏森那一案是一樣的,不過那女孩的名字是紋在小拇指上的,這個細節並沒有對外公開,估計,那個塗師傅還有同夥吧。”
“同夥嗎?”黃復陷入沉思。
唐錦夜家。
“就說句實在話吧,看那黃復,估計是又懷疑上我們幾個了。”唐錦夜站在他父親的房間窗邊,往外看正巧能看到普通居民區的小廣場。
那裡零散著幾個警察,或是蹲著找痕跡證據,或是站著思考,被黃色的警戒線圍住,他們馬上就要結束最後的痕跡勘探準備離開。
幾乎是從屍體被發現,到警察即將離開,唐錦夜站在這往那一直看著,眼睛都不帶眨的。
“無所畏懼。”
坐在沙發上的陸冥回覆他。
“我前天晚上去簡一那裡了,昨天晚上沒來得及跟你倆說,她前天晚上跟我說你最近怪怪的,怎麼了?”
唐錦夜無奈裝啞巴,對於這件事情,他並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內心怎麼想的,迷茫以及不知所措充斥完全他整個心臟。
“我,我說不清楚。”
“怎麼就說不清楚了,這是你有自己的想法誒,你還表達不清楚你自己的想法?你不是出口成章嗎?還是,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想和她保持下距離?”
“不是,哎呀,這真不好跟你說。”他偏頭不打算搭理陸冥。
“怎麼就不好說了,難不成你喜歡簡一?”陸冥站起來,好奇的走到唐錦夜旁邊,用肩膀撞撞他的。
被戳破想法的男孩瞬間臉紅起來。
“我沒有,真的,我沒有。”他倉皇逃開,“我只是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情況,對於她確實有心動的感覺,但只有那麼一瞬……”
“不是,你真……”
“只是有一點點,不過我並不打算跟她說,因為沒有意義,她的心裡就只有殷淼,跟她說這些,完全沒什麼用。”
唐錦夜苦笑,其實他最不想承認的還是之前每次他路過夏森霸凌她的時候,把那場景當一出好戲看的自己。
“警察離開了。”
陸冥看著窗外,黑寶石般的眸子盯著那幫人離去的背影。
“其實你完全可以跟她說出來的,讓她知道你的心意遠比她不知道更好,如果她不接受你的表白,就學我,我當時就是死乞白賴要的和殷淼的名分,要不然最後根本成不了。”
“我不喜歡這樣。”
唐錦夜白了陸冥一眼,轉身下樓了。
“這樣有什麼不好的,”陸冥不懂,“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啊對,我們幾個都算不上是什麼好人。”
他想起來了那時無意在唐錦夜的本子上寫下來的這句話——
母貓和女人就應該被各種酷刑折磨死,尤其是懷孕的。
論字跡來看,其實是能看出來他是隨意寫的,往往隨意的一些方式,更容易看出來這個人最真實的一面。
“不過我可不敢隨便虐待貓。”
這場聚會在無聲無息中不歡而合的散了,陸冥在離開唐家前,特地轉過身,深深看著眼前這棟別墅。
他們幾個都是複雜的人,除了唐離歡那個以哥哥為全世界的小臭孩外,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被濃烈的惡意和寡淡的善良充斥,讓他們在面對有些事情總會深處糾結之中。
簡一和唐錦夜最為相似,一個內斂單純,一個張揚肆虐,但是架不住他們都有著高等聰明靈慧,外表看著和普通人別無二致,實則都是憑藉自身就能輕鬆站在世人眼光之上,看得清這個世界那些晦澀難懂的道理,不被輿論矇蔽,在別人眼前就是偏執,狂熱不合群的怪人。
而他陸冥,他自己也看得懂自己,是父親特地養出來的提線木偶,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看的清前路,卻無法對此進行更好的改變……
“終究是同路不同命罷……”自嘲著回家,就看到他此生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夏桑。
“你怎麼在這裡!”他剋制住自己沒吼出來。
肥頭大耳的男人閉著眼睛,在聽到他說這番話時,睜開眼睛,亮亮的看著眼前的男孩。
“陸冥,是吧……”
夏桑危險的眯起眼睛,抬起手,朝陸冥招招手。
“過來,過來,過來叔叔跟你聊些事情,你看看可以嗎?”
男人明顯的眼角有一處紫紅色的傷,也不知道是作那麼多的孽被誰打的。
打的好!
陸冥在心底裡慶幸,防備的往夏桑那邊走了兩三步,在他面前站定。
“有什麼事嗎?夏叔叔。”
他規規矩矩的不是因為懼怕夏桑,而是他父親就坐在旁邊,陰森著臉看著自家的兒子。
“來,坐這裡,叔叔跟你說。”
他坐了過去。
“那家姓唐的,唐離歡那個孩子,你認得嗎?”
“認得,不熟。”
夏桑將手伸向陸冥,在他的肩頭拍拍。
“不要騙叔叔,叔叔還是知道的,你們幾個殺害我女兒的事情。”
陸冥幾乎是立馬從沙發上跳起來,驚恐的在父親和夏桑身上看。
“父親?”
他破了音。
“不是你爸說的,呵呵,你們這點小九九,我也是清楚的很。”夏桑將腳翹起放在茶几上。
“我承認一件事情,就是你們想要幫著復仇的女孩,殷淼,是我害死的,我親自把她從樓上推下樓來摔死的,但是這有什麼意義呢,那些警察和法官也不會抓住我,就憑法院和公安局的那點薪資,他們還需要吃我給的投資呢……”夏桑繼續說。
陸高河寡淡的看著自家兒子,滿眼的不可置信和憤怒,陰狠的瞪著今天自己約來的合作伙伴。
他自然是不敢說話的。
“你啊,幫幫叔叔,叔叔可以給你那個女孩的一個小秘密,她臨死前親自同我說的,和你有關的小秘密。”
夏桑並不去注意陸冥的情緒,他就那麼自顧自的說。
“叔叔想帶走唐離歡那孩子,啊,也沒什麼,就是他是叔叔大哥家的孩子,一直以來也沒帶他出去玩過……不過叔叔和那孩子真的沒見過,怕他尷尬,所以想請你幫我帶句話……”
陸冥冷笑:“叔叔是忘記了唐家有兩個孩子嗎?您把唐錦夜的位置放去哪裡了,不帶他,他弟是不會跟您走的。”
夏桑嘴角抽抽。
“再者說,您不對唐家父母談這件事反而對我一個外人說……居心何在?”
被戳破陰謀的夏桑目光如炬盯著眼前的小孩,低下頭隨之爆笑。
“孩子,你還沒看清現在的情況啊,現在是我威脅你,不是你反過來威脅我!
我知道你們都想除掉我,呵呵,天真是個很美好的品質,但是用的多了真的很噁心,希望你能懂。
還有就是,叔叔只希望你只需要把唐離歡騙出來,或者是那個簡一,只要把他倆中的任何一個騙出來,那個女孩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訴你。”
陸冥不可置信,“我憑什麼聽你的,你拿著你這些沒有實際沒有證據的話瞎說,就覺得你能拿捏我了嗎?”
“是我跟你夏桑叔叔說的,你們的全部計劃。”久久不開口的陸高河在旁邊開口。
“爸?”
最大的背叛竟然來自他的親生父親,他完全沒有想到。
“你叔叔要購下薔叢鎮的牧場和農場,那都是我花重金購買的,我不想放手,沒辦法,我只能和他合作,我們已經簽好合約了,其中的要求便是把我所有知道的東西全部告訴他。”陸高河淡定的說,眼底裡沒有一絲的情緒。
陸冥的鼻頭很酸,他很想哭,但是他忍住了,只能發力的抹去眼角丟人的眼淚。
“現在知道了嗎?孩子,你父親幫不了你,甚至還要背叛你,知道了嗎?他只愛他的錢,你在他心裡,什麼也不是。”夏桑在旁邊煽風點火。
“我,我答應你。”陸冥轉過身體,不再繼續面對眼前的兩個男人,眼淚啊,撲通撲通掉個沒完,太憋屈了。
“很好。”夏桑終於在他的肥臉上展露的笑容,他舉起桌上的白酒和陸高河碰杯,毫無顧忌的大笑著。
陸冥落荒而逃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窩在書桌下的角落,雙目無神的看著剛從桌子上拿下來的殷淼的照片。
“我讓簡一,讓她去夏桑那裡,怎麼樣?她不會拒絕我的,雖然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我,但是我還是希望她能去……那可是你的秘密,淼淼,我想知道你的一切,真的……”
眼淚繼續流著,伴隨著清水鼻涕。
“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對吧。”
陸冥是在很晚的時候跑去簡一家的小平房裡的,那時警察還沒大面積的巡邏,都在換崗,別墅區到普通住宅區的那一段路愣是一個警察的影都看不到。
在和簡一說完夏桑同他說過的話後,女孩沉默了好久。
“我去,我一定要去,不過……你需要幫我保密。”許久後,簡一才開口。
陸冥點點頭,正要離開,就聽見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不好!你快躲起來!”簡一小聲說,指引他讓他躲進地窖裡。
等到看著他躲好之後,簡一才去應聲開門,門外是隔壁家的那對夫妻。
“小簡啊,水果,我們今天買多了,家裡的孩子吃不完,我們也不愛吃,就都送給你了,一點心意,快收下——”
又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簡一很感動,就分享給兩位前兩天買回來的幾隻雞鴨鵝下的蛋回去。
那對夫妻仍舊拒絕了一番,見簡一執意要給,最後還是收了。
“做個好夢啊晚上!”齊麗在離開後衝她喊了一嗓子。
“好——”
回到地窖旁邊,把藏在底下的陸冥放了出來。
“現在差不多已經凌晨十二點多了,那幫子警察換了崗,等到下次換崗,起碼要等到明天早上。”簡一看眼時間,第一次明顯的感覺頭上的頭髮正在突突往下掉。
“孤男寡女……不好吧。”
陸冥雖然很多行為從不尊重女性,但有的東西還是明白的很。
況且他的心早就是殷淼的了。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確定能做到離開的時候完全不發出一點聲音?他們耳朵尖的很,小點聲……
他們明天早上六點四十換崗,我這兩天特別觀察過的,沒事,這邊還有間空房子,就是沒什麼東西,等會我給你送點保暖的,你呢,先在這裡休息一晚,等到六點四十趕緊跑!
現在晚上也不安全了,你們在外的時候需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陸冥點點頭,接過簡一丟過來的被子,到那個空房間休息了。
被子上有濃濃的殷淼身上獨有的桂花香肥皂味,很好聞,他就抱著那團被子,坐在墊子上靠著牆安心睡下去了。
另一邊,簡一幾乎是一晚上沒睡。
她將家裡的一切都安頓好,該喂的動物都喂個肚兒歪,該澆的地都澆得透透的,甚至還寫了封信,很長很長,長到不知不覺就已經寫到了五點過一點。
信就放在陸冥從房間裡出來很容易看到的位置,和這棟房子的鑰匙串放在一起。
在腿後綁了把皮革包住的刀,那是她很早就磨好去報仇用的,鋒利的很,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她把著輪椅緩慢小心的出了院子門外,用備用鑰匙將門鎖好,轉過身就看見兩個面生的警察正在往這邊走。
“小姑娘!你現在幹什麼去?外面太危險了!回家去呢!”那個目測身高有190多的彪型大漢式的警察操弄著一口大西北口音喊到,音浪大得震得地面彷彿都在抖三抖。
“我去市裡,看醫生,我的腿鎮子裡的醫院看不了……”簡一的社恐又犯了,說話聲音小的和蚊子叫喚一樣。
“什麼?去市裡看醫生?這麼早?”
“現在不去就掛不上號了……哥哥,醫院要怎麼看啊我不太會你能跟我講講嗎?”
高個子的警察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從進醫院掛號到住院證什麼的說的很清楚,說完後他旁邊稍微細小一點的警察就推著她的輪椅往車站走。
“下次這麼早去醫院記得看看外面有沒有警察,沒有警察儘量不要出門。”
那個瘦小的警察很溫柔的說。
簡一點點頭,收好了她的輪椅坐上了車,衝那兩個警察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