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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陽:“謝成國公.”
他坐下後,就與對面看著自己的老人對視了一番,一人保持著他的平靜,一人保持著他的沉默。
最終。
姬狄:“來人,上菜吧.”
一眾婢女整齊的向亭子走來,不發出一點聲音,將精緻的菜餚陳列於石桌之上。
婢女下去後,一時間沒有人動筷。
陸北陽舉杯道:“近日聽聞成國公身體抱恙,可惜下官公務繁忙,一直沒有時間探望,還請您老恕罪,下官自罰一杯.”
酒盡杯落。
姬狄:“其實無妨,飛鳥盡,良弓藏,如今敢來姬家的人寥寥無幾,更何況是陸侍郎,今日你願意來赴老身的約,該是老身向你道謝才是.”
說著,他就要拿起酒杯。
陸北陽伸手攔住了他,“成國公面色不太好,想來是病尚未痊癒,就莫要喝酒了吧.”
“好,好啊!”
姬狄鬆開了手,又道:“早聞陸侍郎才貌雙絕,溫文儒雅,今日一見,果真如此,老身與你見晚了.”
“成國公不必如此稱讚下官,國公年輕時的風姿,下官亦有所耳聞,生於亂世,義薄雲天,擇明主,濟眾生,這些可比下官如今的名頭響亮許多.”
這話,讓姬狄一時回憶起了過往,是那些最意氣風發的時日。
“昔我往矣,老身已沒有了那時的精氣神兒,如今只盼著姬家能平平安安,有所傳承,可無富貴,可無權勢.”
此中深意兩人盡知。
陸北陽:“可是隻怕姬家的其他人不願吧?”
姬狄:“落絕境時,世人皆只會空餘貪留人間的念想,富貴權勢皆可拋,仿若重生了一般,老身想他們也是如此.”
聞此,陸北陽的眼神一暗,也不拐彎抹角了,道:“那國公可想過因你那孫子落入絕望的人,何人拯救了他們那貪留人間的念想?”
這一問,姬狄噎了許久,只得幽幽一嘆“斯人已逝,不可執著.”
“呵呵,成國公這話真是好生讓下官失望!”
陸北陽站起了身道:“成國公之前對下官的聽聞想來定有差錯,下官並不溫文儒雅,所以,今日若是再聊下去,下官定會氣著國公,所以就先行告辭了.”
姬狄宛如樹幹的手剛伸出。
陸北陽轉身的姿勢一頓,留下一句“成國公可聽過一句詩?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所以,下官望您珍重.”
看著遠去的筆直身影,亭子內老人的身姿宛若晚秋枝頭,岌岌可危的枯葉,若不是久久之後,聽到一句嘆息聲,旁人就該以為他已沒了生機。
……
“大人,請留步.”
陸北陽剛出了門的腳停下了。
“何事?”
“我家太公讓奴才送大人一句話.”
“是老身沒管教好自己的孫兒,陸侍郎,對不住了.”
陸北陽聽到後,輕呵一聲就邁著極快的步伐離開了。
……
這一夜,姬狄做夢了,夢到了他年輕的時候,那時的他比陸侍郎更愛笑,更嫉惡如仇,多好。
晚秋了,天涼了,清晨的時候,下人來發現,姬府的老太公走了,羌朝的成國公走了,身體冰涼,臉上帶著笑,想來是臨走前做了個美夢。
姬狄走了,姬家的最後一個支柱倒了,姬家完了!
朝會上,刑部將姬俐的罪證承上,無人再敢為其辯護,羌越下旨,七日後,問斬。
而問斬那日,所有人都以為如今權勢滔天的陸宰相,是的,陸北陽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羌朝宰相了,會來親眼看著這個殺其養父的人被砍下腦袋,可惜並沒有。
此時的陸北陽已在策馬回水鄉鎮的路上了。
日落時分。
暮光籠罩在宣閣庭中,金桂和它身旁女子的身上,柔光奪目。
這一年,她已經二十九歲了。
“滴滴滴滴滴!支線任務目標黑化值已清零,支線任務已完成!”
“夫子!”
時音側身看向門口處,沒錯,她的學生,她所愛的人,回來了。
她走向他,手中的帕子將他額上的汗漬拭去。
“怎回來的這般著急?”
陸北陽將女子摟入懷中,哽咽道:“夫子,整整十二年,姬家倒了,姬俐也受到了懲罰,我終於給……桑梓報仇了.”
時音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柔道:“好,我知道了,明日你我一同去看看桑梓,將這個訊息也告知他.”
“嗯.”
過了一會兒。
時音:“北陽可將手鬆開了?”
陸北陽手沒動,頭抵著她,嘴靠近她的耳朵,輕聲道:“夫子,我能娶你了.”
他的呼吸聲讓時音的腦子一片嗡嗡,耳朵都紅了。
“你……你先鬆開.”
又是一句。
“夫子,你的耳朵紅的好生好看.”
時音惱羞道:“陸北陽!”
男子深知不能做過,鬆開了她。
時音整理了下衣服,保持冷靜道:“我還未同意嫁與你,你可還記得我之前說的?”
陸北陽滿眼柔情道:“自然記得,明日陸北陽就來求娶莫文裳.”
時音轉過身去,想起方才的事,有意戲弄一下這人。
“不行,我不允.”
一瞬間,男子腦中一片空白。
“夫子……是說真的?”
“自然.”
“為何?”
時音終究捨不得看他這副丟了三魂七魄的樣子。
“因為……”
她用手抬起他垂下的腦袋,只見那雙黝黑的眼睛,“你可記得我當初為拒絕一男子而給自己散下的流言?”
陸北陽立刻明白了,眼神一亮,原來如此。
時音:“先別高興,你可知那個男子是誰?”
“羌越,當時的太子,如今的君上.”
時音倒是有些驚訝了,“你怎會知道?”
陸北陽誠實道:“那時,他來宣閣找夫子,看夫子的眼神不一樣.”
那時他就能只憑眼神,看懂這些事了?
時音笑問:“北陽,你幾歲知道自己心悅於我?又如何知道的?”
陸北陽面色一緊,道:“十二歲.”
“如何知道的?”
陸北陽轉過頭。
時音:“不能說?”
“不是,我想以後再告訴夫子.”
“隨你就是,那方才那事你如何打算?”
陸北陽認真道:“流言只能是真的.”
時音:“那你……”
“學生不當這宰相就是了!反正桑梓的仇已經報了,當不當官也無所謂.”
“可你為這仕途付出太多了.”
“仕途重要,但在陸北陽的世界裡,莫文裳最重要.”
目光灼灼,一時間時音覺得這雙眼是世間最吸引人的東西。
諸多話語最終化作一句“我相信你,我等你來向我求親,一次就行.”
你若求娶,我必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