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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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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賓客,收走了桌子,打掃了庭院,義王的生辰才堪堪結束。

何管家又一臉匆匆忙忙的跑來找單溪景,說義王召見。

單溪景進書房時,義王正在寫字。六尺長的書桌上僅僅橫擺著一張大宣紙,義王右手輕握豪筆,沾滿濃墨,筆走游龍,“始終”二字躍然紙上。

義王落筆後見單溪景還行著禮,吩咐道:“將這字捲起來吧。” 單溪景不明所以,走上前見宣紙上的墨跡未乾,猶豫道:“義王殿下,墨跡未乾,現在捲起怕毀了這副好字呢,等下墨跡幹了奴婢再收起來?”

義王坐在椅子上,聽了這建議只是嗯了一聲,隨手將手邊抽屜裡的一張銀票抽出遞給單溪景,單溪景見了這一百兩銀票,明白了這是義王的賞賜,想著今日自已雖然開口了要將今年的工錢捐出,但也只是權宜之計,入府才半年不到哪裡有一年的工錢呢? 單溪景也怕這錢燙手,只屈膝行禮道:“謝義王殿下賞賜,奴婢今日也開口說了要為茂城百姓獻力的,這銀子就讓奴婢借花獻佛,添做賑災款吧。”

義王半晌才答:“好,你原也是茂城人,這銀子拿去故土救災很好”。將錢隨手又放入了原本的抽屜後,隨意問:“聽說你病了一場,不大記得原來的事情?”

單溪景心裡咯噔一聲,自已在義王府的時候搪塞他人,用的都是這套說辭,現在也只能直截了當的說:“回殿下,奴婢的確不大記得以前的事情了,看了許多大夫也找不出原因。”

宣紙上的墨跡已幹,義王爺未吩咐單溪景,自已將那幅字捲了起來,輕聲嘆息道:“半個月後本王會再去茂城,你跟著一起去吧,迴歸故土或許能想起一二,本王會盡力幫忙你找回親友,算是你此次獻計的回禮。”

單溪景明白自已的情況,搪塞他人的說辭終究是假的,自已難不成真的去茂城找爹孃?心裡頭有千萬個不願意去茂城的理由,卻一個也開不了口,所以拒絕的理由太過違反常理,只能謝恩退下。

晚上回江院的時候,單溪景將這事情跟江函瑜一一說了。 江函瑜聽了只是笑道:“我正擔心我跟義王去了茂城,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不放心,沒想到你也要去茂城。”

單溪景大吃一驚:“你也要去?”

江函瑜壓低聲音道:“此次義王殿下去茂城,除了再次穩定災情,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原本朝廷的賑災款足夠茂城百姓過冬,包括來年春耕的種子也是有著落的。為了避免賑災款運到茂城被沿途官員一層一層剝削,義王殿下親自運押賑災款。銀子是分毫不差的到了地方,可是義王殿下一走,當地官員卻肆意妄為,將賑災款貪汙大半,災情並未好轉,餓殍遍地,民不聊生。”

單溪景聽了憤怒不已:“真是枉為朝廷命官!那此次義王殿下是要去正一正官風了。”

江函瑜答道:“正是,茂城巡撫及一干官員怕是都涉及其中。”

單溪景突然想到:“你跟我講這些可會壞了義王的規矩?”

“現在才想到這個?不用擔心,此去茂城必然會妨礙很多人的利益,不會一帆風順。義王殿下很是欣賞你的聰慧,此次帶你去茂城也不會將此事瞞著你,也許很多事情你會有獨到的想法。” 江函瑜喚劉姨端一碟子點心上來,笑道:“如此憂國憂民的女子甚少見到,晚飯難不成是因為這個才吃得少?夜深了怕要餓的,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單溪景拿了一塊桂花糕,只覺得眼前這人肯定有事情瞞著自已,也許自已只是撿來的一個義妹,江函瑜沒有必要萬事都告訴自已,但也莫名覺得不舒服,這種被信任的人隱瞞著事情過日子,令人討厭。

這種心情令單溪景煩躁,也懶得說話,只匆匆就寢。

義王生辰過後的第二天,募捐賑災款一事就傳遍了京都。 城門口紅榜金粉寫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們捐款的銀子數量,幾條主要的大街上都有義王府會寫字的奴才擺了一個小攤,只告訴百姓不論捐款多少,都寫在這紅榜上貼起來,拿到的募捐款會悉數捐給茂城百姓。

這樣一來,京都裡無論是自願捐款還是在大趨勢下捐款的都能拿出一二,聚少成多,茂城的百姓肯定能活下來。

義王出發的行程定下來後,義王妃就令何管家就著手準備相應的物資和人馬。

這是第二次準備去茂城,各方面安排起來都駕輕就熟,要說跟上次最大的不同,可能就在這次帶了個丫鬟隨行。

義王此去茂城不比在王府裡,在外服侍的人也僅有兩個。貼身的趙廉石趙公公從小是跟著王爺的母妃靜太妃的,靜太妃去了以後趙公公才轉來服侍王爺,十幾年如一日盡忠盡職。只是現下年歲漸大,如今都只在王爺身邊照顧王爺起居,調教著丫鬟奴才們,體力活是不曾讓趙公公動手的。另外一個小廝是從小跟在王爺身邊的,手腳勤快,做事也細心。

義王妃知曉此間事情來龍去脈,明白單溪景前去茂城是義王恩賞,幫其找尋親友,但還是將單溪景喚到跟前,細細囑咐:“在外面不比王府,王爺身邊服侍的人實在太少,你是個蕙質蘭心的丫頭,王爺也頗為看重。一路上你就去王爺身邊服侍左右,如此我才能安心。”

單溪景一邊被義王妃的真心感動,一邊卻又覺得心裡不安,王妃固然是希望義王萬事都順暢,只是言語中透露的苦澀可掩蓋得住?這樣讓別的女子去照顧自已的丈夫,是否是真的出自真心?

單溪景看著眼前端莊穩重的女子,想到她對義王的情誼,又想到義王的心繫天下,莫名又覺得王妃十分可憐,忍住心緒,故意憨笑道:“王妃這是打趣兒奴婢呢。奴婢來這王府才多久,哪能服侍義王殿下,若是給奴婢的義兄聽到了,必然要笑我的。王妃若是實在擔心義王在外奴才照顧不周,那還得王妃一一指點。王妃和義王伉儷情深,別人服侍的總沒王妃的好,王妃指點幾句,也比別人用盡心思強多了。”

義王妃舒了一口氣,笑意終於進了眼睛,彎彎的柳葉眉更襯得原本就美麗的臉龐更加生動靈秀。

單溪景終於明白眼前的女子了。

義王妃喚採月將梳妝檯上的扁形翡翠玉鐲拿來,拉著單溪景的手給套上,才輕聲說道:“這鐲子是我賞給你的,你千萬莫要推辭。”

單溪景為了讓眼前這女子放心,大方笑著收下了。

義王妃正要再講話時,外間的丫鬟進來傳:“王妃,晏少爺來了。”

話音未落,晏呈就從屏風後面露了頭。見屋裡沒有其他的人,只有幾個丫鬟,便懶得行禮,直接開口喚道:“婉清姐姐,我來了。”

王妃見了晏呈禮數不全也只是笑斥:“就你沒個正經,自在瀟灑。”

義王妃閨名晏婉清,雖是晏呈的堂姐,但是情誼不比親生姐弟少,義王府離晏府不遠,是以晏婉清成了義王妃之後,晏呈也常來王府。

一旁已經有丫鬟端上了熱茶,晏呈坐定了才看到王妃身邊的單溪景,笑道:“這丫鬟我認識,是小世子身邊的。”

義王妃笑道:“是見過的,王爺生辰那日募捐,就是這丫頭想的法子。”

晏呈這才多看了兩眼單溪景,誇獎了兩句,這才將自已的來意跟義王妃挑明瞭,“婉清姐姐,說起來我今日來還跟這丫頭有關。姐夫生辰那日我已開口捐兩千兩白銀,回去後就跟父親大人講了此事。父親聽了很是欽佩姐夫所為,讓人去賬房支了一萬兩白銀送給義王,算是晏府的心意。”

義王妃聽了欽佩道:“伯父一身正氣,向來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如今是幫百姓解憂,自然是大方出手。”

晏呈苦惱不已:“自然是好的,只是這樣一來,我如何再開口支出兩千白銀呢?我自不是沽名釣譽,不過若不是我自已再拿出兩千白銀來,夜裡睡覺都覺得羞愧不已。思來想去,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說完就抬手示意,讓跟著的小廝將手中的盒子開啟。

單溪景聽著他們的談話,一口一個“這丫頭”,似乎將自已當成一個展覽品肆意討論,心下早就想退下,可左等右等尋不著機會,便也就站在一旁。等到晏呈身邊的小廝開啟了盒子後,就不想走了。

那小廝從盒子裡取出了一幅畫----夕陽圖。

單溪景在賞花會上見過,也就是見到晏呈的第一次,看來自已走後,晏呈將這幅夕陽圖給買了下來。這麼近距離的觀摩,更覺得色彩對比鮮明,佈局完美,意境深遠。

義王妃見了這畫也驚歎道:“果真是一幅好畫!”

晏呈一把摺扇搖了又收:“婉清姐姐的眼光一向好,可知這畫我花了多少錢買的?”

義王妃搖頭笑道:“你是想將這畫變成銀錢?”

晏呈惋惜道:“當初我買下這畫時,只是不忍如此良作落入了不懂畫的人手中,如今在我手中把玩了許久,也未有多不捨,自然是拿來救急。現在是希望婉清姐姐將這夕陽圖轉交給姐夫,若我直接找姐夫說這事,此事定然行不通。”

義王妃一向疼愛這個弟弟,這件事情自然是順著他的意,點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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