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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滅了燈，正打算躺下，突然一陣叫喊聲傳來：“啊——姐啊輕點兒啊！求你了，哎喲疼疼疼……姐我知道錯了啊……”
竟然是千山的聲音！
陸離詫異，如意在做什麼？欺負弟弟？她不會有暴力傾向吧？
好在千山叫了幾聲後便安靜了下來，陸離苦笑著搖頭，不知道這姐弟倆在做什麼。對他來說，睡覺才是正事兒。
他趴在床上，正要入睡的時候，房門被輕輕叩響，接著傳來如意小聲地呼喚：“大哥，你……睡了嗎？”
陸離猛抬頭，睡意全無。
俏如意夜探柴房，陸哥哥心兒慌慌，小柴房，小暖床，軟玉溫香，勝過春光……
嗐，鄙人思想齷齪，實在想不出什麼純潔的畫面啊！
他匆忙下床，火速點燈，兩步落在門邊，理了理本來有些凌亂的頭髮，自認為形象氣質都恢復到了巔峰時期，這才將門開啟，用充滿磁性且低沉的聲音說道：“你來了。”
“我……我來了。”如意早就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只是沒有想到陸離這麼快就開了門。
陸離一手搭在門框上，身體微傾，正要繼續說話，卻聽如意說道：“大哥，你擋住光了，我都看不見你。”
陸離差點摔倒，我這麼大個人呢，你竟然看不見我？
好在他腦子還沒有糊塗，立即明白是自己擋住了燈，現在大晚上的，如意看自己不就是一團大黑影嗎？
“咳——如意啊，這麼巧啊，還沒睡啊……”陸離突然找不到話說了，忙讓在一邊。
燈光一亮，他也看清了站在門外的如意。只見如意手中捧著一個葫蘆，微微散發酒香。
找我喝酒？嘿，小姑娘，挺有情調啊！
“來來來，快進來，帶杯子了嗎？哦，用碗也行。”陸離十分熱情。
“嗯？大哥，用杯子做什麼？你要喝水嗎？”如意晃了晃手中的葫蘆，笑道，“這是跌打酒哦，你背上不是受傷了嗎，我來給你抹藥，抹個兩天肯定能好，我剛剛給千山抹了。”
“啊？”陸離愣在原地，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人家對我這麼好，我卻想著睡人家。
果然，色令智昏啊！下午才教給千山“三巴準則”，自己卻隨時想放飛自我。
望著小臉紅撲撲的如意，陸離心中那點齷齪想法徹底煙消雲散。這麼好的姑娘，容不得半點褻瀆，哪怕意淫都是重罪。
陸離忙把跌打酒接過來，說道：“如意，你累了一天了，快去歇著吧，我自己來。”
“我不累。”如意紅著臉說道，“大哥傷的是後背，你自己怎麼來？再說了，大哥是為救我才受傷的……”
她指了指屋裡的床，聲音越來越小：“……你去那兒趴好，我來給你抹。”
陸離實在不忍拒絕，不，是不想拒絕。當然，腦子裡也拋卻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純潔過。
陸離果斷點頭：“好，那麻煩你了。”
隨後，陸離直接把上衣脫了，然後趴在床上。
此刻，陸離沒有想入非非，倒是如意心頭小鹿亂撞。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羞紅著臉，將目光落在陸離身上。
看到陸離後背橫七豎八的傷痕，她才勉強平靜下來，忙拿來跌打酒，說道：“大哥，你忍著點，我會很輕的。”
陸離“嘿嘿”一笑，說道：“我皮糙肉厚，隨便來，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千山那小子，我要是叫一聲……啊——”
他話還沒說完，一陣灼痛傳來，頓時叫出了聲。
如意又想笑又擔憂，輕輕地往他背上吹氣。一道道氣息拂過，帶著一絲絲冰涼，陸離瞬間感覺舒服多了。
“大哥，還痛的厲害嗎？”如意問。
陸離嘴巴再次硬了起來，說道：“痛什麼？剛才是太舒服了，我可不是千山。快點抹吧，讓我好好舒服舒服。”
陸離終於知道剛才千山為何叫的那麼悽慘了。既然已經誇下海口，陸離硬是咬牙，一聲不吭，任由如意在後背塗抹。
如意很小心，還不忘告訴陸離：“大哥，你想叫就叫出來吧，叫出來會舒服一點。”
“噗——”陸離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意，你懂的可真多呀！”
如意說道：“大哥你忍忍，第一次會很痛，等會兒第二次就舒服了。”
陸離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轉移話題，於是問道：“如意，你家以前是做什麼的？”
如意一邊輕柔地塗抹，一邊說道：“祖父在世的時候，是學堂的先生。我父親得益於我祖父，雖然不是飽學之士，但識文斷句沒有問題。他屢試不中，在街坊刻印書籍，養活一家。後來，我母親在生完千山後身子虛弱，又染了風寒，沒幾日就過逝了。前些年，父親染了肺病，書坊慢慢荒廢，為了給父親治病，我們賣了宅子，搬來這裡。去年，父親過世後，我就給人家做些針線活。幸得大家喜歡，總算能養活自己。”
如意的語氣很平淡，但她忍受了多少孤獨，經歷了多少無助，箇中滋味，唯有自知。
如此說來，林家祖上也是讀書人，父親這一輩還開過印刷廠。
陸離了解過，開書坊要求可不低，不但要識字，還要懂得刻字排版。
陸離問：“你是不是也識字？”
如意點頭道：“是呢，父親教我的。他在世的時候還說我刻版比他做的還好，他生病的時候，都是我在做。我因為經常刻版，也算是讀了一些尋常人都看不到的書。這樣說來，我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們還多認識幾個字兒呢。”
陸離感慨道：“你有一個好父親啊！”
在大楚，教育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更何況一個女兒家。
就算是大戶人家，女子識字，也是學三從四德。所謂才女，那是鳳毛麟角。
“是啊，我父親很好。可惜我教不了千山，他不好學，從小就喜歡打架。”如意拿過酒葫蘆，給陸離抹第二遍。
陸離說道：“你別為他操心，千山聰明著呢……唔——”他說著話，突然哼出了聲。
如意忙問：“大哥，怎麼了？還痛嗎？”
陸離忙搖頭：“如意，你說得對，第一次會很痛，第二次就舒服了，哈哈哈！”
他感覺整個背都是暖和的，比泡溫泉還舒服。如意的小手軟軟的，在背上不斷摩挲，舒服極了。
如意鬆了口氣，說道：“等一下再抹第三遍。這兩天你可不能再打架了，免得留下病根。”
陸離笑了笑：“我又不是傻子，誰想天天打架？今天也是為了你，要是別人，我可是真的會見死不救的。畢竟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嘿嘿。”
如意聽到這話，心裡甜甜的，本來是在抹藥，慢慢地都變成按摩了。
他按到陸離後頸的時候，說道：“大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想問什麼？”陸離笑道，“不會是想問我有沒有娶媳婦吧？悄悄告訴你，還沒有，你要加油哦！對了，大楚能娶很多媳婦兒吧？以我的條件，你說我應該娶多少個？我倒是覺得多多益善，畢竟人多熱鬧嘛，嘿嘿嘿！”
“大哥，真討厭。”如意嗔怒，在陸離的後頸掐了一把。
不料，惹得陸離銷魂地叫了一聲：“唔——真舒服啊，繼續，不要停！”
如意臉頰發燙，感覺這昏黃的燈光就像烈火一樣在炙烤著她。陸離甚至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熱和幽香，真是令人心神盪漾啊。
兩人沉默著，氣氛越發曖昧。
如意感覺自己的小手無處安放。繼續抹藥？她感覺自己是在摸陸離。可是跌打酒還沒有抹到位啊。
陸離打破沉默，問道：“如意，你不是要問我問題嗎？難道我真的猜對了？”
如意這才想起剛才要問什麼，竟然被陸離一句話惹得心慌意亂。
她說道：“我想問大哥，你的頭髮為什麼這麼短啊？難道……”
陸離問：“怎麼？你不會也以為我是和尚吧？”
提起和尚，陸離就想起“大白圓”，一想到“大白圓”，陸離就恨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如意搖頭道：“那倒不是。大楚有一種髡首之刑，就是把頭髮剃光。莫非大哥……”
陸離笑道：“你看我像罪犯嗎？”
如意說道：“大哥像個威武的將軍，哪裡是什麼罪犯？就算是，那也是你救了我，我才不管呢。”
這話聽得陸離心暖，被人認可其實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還是好好解釋道：“在我的家鄉，男子大多都是這種髮型，並不是受刑之人才剪頭髮。不過，我現在也得入鄉隨俗嘛，所以，讓他慢慢長唄。”
如意對陸離口中的家鄉很好奇，可是一想到早上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陸離那落寞的神色，她也不詢問，而是安慰道：“大哥不用擔心，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束髮了。只是這些時間，你要習慣別人看你眼神。”
陸離笑道：“早就習慣了。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要臉，不怕跟你說，我剛來大楚的時候，就連衣服褲子都沒有，也敢在金陵大街上逛他三天三夜，你覺得我害怕別人的眼光嗎？”
“啊？！大哥你怎麼能那樣子？”如意驚得用手捂住小嘴，而後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哥，以後我給你做衣服，你別在大街上光著了，多丟人啊！”
陸離忍不住樂道：“誰說我光著了？沒有衣服褲子，我可以披床單破布嘛。再不濟，我也要用一片樹葉擋住我的臉嘛，哈哈！其實，那幾天還沒有我現在光溜呢！要說走光，那也是被你看去了。”
如意俏臉熱得發燙，嗔怪道：“大哥，你再取笑，如意不給你弄了。”
話雖如此，可是她的手卻一刻都沒有停下，輕柔地在陸離背上揉著。
陸離“嘿嘿”笑了兩聲，也不繼續逗她，而是舒服地趴著，嘴裡“嗚嗚嗚”地哼著不著調的歌謠。
如意不知道他在哼什麼曲兒，只覺得好聽。
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抹了三遍跌打酒。之前還在哼曲兒的陸離，已經趴在枕頭上，發出了微微鼾聲。
如意輕輕地拉過被子將陸離蓋好，再熄了燈，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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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感覺自己在雲裡，周圍一切都是軟綿綿的，好像有一雙柔軟的小手在給自己撓癢癢。
正在好好享受的時候，突然一陣劇烈晃動，整個人都突然從雲端墜落，嚇得他猛然睜眼
“大哥？做春夢呢？夢裡都在哼哼……”千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床邊，正把陸離搖醒。
陸離忙坐起來，問道：“如意呢？你來這裡做什麼？”
千山說道：“大哥，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你讓我過了亥時來找你的。這倒好，醒來就要找我姐。”
陸離一拍腦門：“哎呀，該死，竟然睡著了。走走走，快點，去劉胖子家。”
陸離跳下床，提著褲子拖著鞋就往屋外跑。千山一聽是去劉初水家，當然明白陸離有正事，也不囉嗦，急忙跟上。
黑夜裡，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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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金陵城的街巷變得冷清。
陰雲掩蓋了本應明亮的月光，偶爾一絲風從街巷間吹過，帶來一絲涼意。
寂靜的街道上，只有微弱的燈火點綴著黑暗，彷彿在無盡的夜幕中掙扎。
富貴的人們縱情享受著夜晚的繁華，而窮人家庭只能默默忍受生活的辛酸。
大戶人家的夜生活是精彩豐富的，或高歌狂舞，或醉臥花間，或對弈品茗，或月下獨酌，或傍柳隨花……各種娛樂方式，不管哪個朝代都差不多，只是形式上有所不同。
窮人家則單調了許多，沒媳婦兒的想媳婦兒，有媳婦兒的造孩子。他們也向往多姿多彩的夜晚，可是別的不說，光是燈油就挺貴，消費不起啊。
夜幕低垂時，花樓妓館也逐漸熱鬧起來，年輕妓女們前夜不忙後夜忙，穿著華麗的服飾，媚態四溢地迎客。
酒館、賭坊、青樓……這些地方依舊燈火輝煌，發出誘人的光芒。在那裡，空氣中瀰漫著繁華的氣息，似乎掩蓋了所有的陰暗。
黑暗，就像是壞人的保護色。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都能在黑暗之中順利進行。多少蠅營狗苟之輩，也蠢蠢欲動。
街巷中，陸離和千山融入夜色，他們腳步輕快，宛如幽靈般穿行其中。
與此同時，另外一群人也在金陵城中悄然出現。他們像是從汙穢的下水道里蠕動而出的老鼠，緊貼著牆壁，躲在黑暗之中，小心翼翼地潛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