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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三手這滿頭大汗,應該是剛從客棧裡裡外外翻找了個遍,
他嚥了咽口水,粗喘著氣,“我就撒泡尿的功夫就不見了。”
黎舟元姳細眉一揚,猜道:“被人抓走了?”
扶三手立馬搖頭否認,“應該不是,好像是她自己要走的。”
“她留了個字條,在背面。”
背面?
黎舟元姳二人對了一眼,頗有無奈,
這廝為了省錢,連張像樣的符紙也不肯買,
用的還是別人留下的紙,竟摳搜成這樣。
上面寫著:我要回家了,不用去找我。
黎舟元姳有些疑惑,“她還會寫字?”
按理來說,妖和人的成長環境不同,她又是生在北境,根本就沒有學習凡人字型的機會。
“不知道。”紇骨顏搖頭。
扶三手甩手一番推理起來,“那小妖精心想是好的差不多了,怕我們對她別有用心就偷偷溜走了唄。”
嘆道:“這小妖還挺機靈。”
“連聲謝意都不說,這前前後後可是花了我……”
然後那眼珠子跟算盤一樣上下翻轉,掰著手指頭認真仔細算,就怕漏了一個銅子兒。
心疼起來,“一千五百二十文……”
扶三手的臉皺巴成一個‘囧’字,嘴巴抽搐,有欲哭之勢。
他假裝抽泣一下,“紇骨兄,這錢你可得付哦。”
紇骨顏皺眉,“你在哪?你不來我怎麼付。”
扶三手打了個嗝,眼睛亂瞟,“我……唔……”
“我還有別的事兒要忙,等你的鎖解開了再找你討要哈。”
話音一落,畫滿符文的紙化成灰燼。
黎舟元姳看向天邊冒著黑煙的灰燼,淡聲道:“那雪妖竟自己跑了。”
紇骨顏勾勾唇,面色凝重地說:“也罷,那女子先前被人騙過,吃一塹長一智,總是不會再容易輕信旁人的,她自己的路便讓她自己走吧。”
“現如今要去哪?”
紇骨顏淡淡掃了一眼黎舟元姳,“不明夜市啊,你不想解鎖了?”
“明明是你不急好吧。”
“……”
……
地牢內,終不見天日,
迷亂的霧氣將昏暗的內室伏攏紛紛森冷,渾濁不堪。
在殘破的泥牆上泛不起一絲漣漪,鮮血斑駁的溼壁,散發出腐蝕腥氣的黴味,
油燈輕晃,將落座在木椅上的男人照的分明,他的表情死寂,連一絲神情都看不出來。
一群黑衣人將一隻雪妖像瘦兔一樣提懸在手中,
然後一扔,“主子,帶來了。”
阿玲縮在偏僻的角落,火光就沒有照到她縮在的一隅,牆角矮矮的,充滿著壓抑,
金煥熙長睫微斂,微眯眼睛,啟唇,“跪下。”
這話就像是裁決自己性命的閻王爺,下意識脊背頓涼,阿玲身子猛然顫了顫。
而後才回過神來,怯怯地向上瞄了一眼座椅的的人。
她看清楚後,那個人的臉斂進阿玲的眼睛裡,一皺一縮,驚慌不已。
“聽見了沒?狗東西聾了嗎!?”旁邊的金逢生怒罵,上去就是一腳,直接踹在阿玲臉上。
身後幾個黑衣人領了命,將阿玲圍起來使勁踢,
阿玲痛苦嚎叫,蜷縮在地上疼的幾乎要鑽進地底,可那些厚實的大腳卻沒停下。
腦袋、脊背、肚子都被踹的血漿翻湧,無數腳印混著泥土灰塵鑽進阿玲的口鼻,
她幾乎要將心肺都嘔出來,痛的喉嚨哽血,幾近昏厥。
動靜漸停,阿玲身子還在餘震,護衛將阿玲拖拽起來,往膕窩處一踹,
阿玲像個任人宰割的畜生一樣跪趴在地上。
一時間,暗牢內一片寂靜,
金煥熙他摩挫自己的扳指,盯了腳下片刻,眼底漆黑,幽幽燭火一照,格外可怖。
手指一握,起身,不急不慢走向阿玲,
“你的命……可真硬的啊。”
他蹲下身,垂眸看向地上的雪妖,聲音冷的滲人,“因為你……害我亂了計劃。”
“你怎麼沒死在路上呢。”
繼而冷笑,“沒死好啊,”
“生不如死更爽快。”
金煥熙的聲音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壓迫感,每句話都像是刀刃上舔過的,直抵阿玲脖頸。
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讓阿玲心尖駭然亂顫,嚇噤了聲,下意識抓緊手裡的外衫。
金煥熙聽見動靜,目光落在那件外衫上,見著眼熟,
緊鎖眉頭頗有些怒意,心裡厭惡,道:“誰準你碰我穿過的東西。”
護衛立刻將阿玲手裡的外衫搶過去,可阿玲卻不放,就算是心裡害怕極了也死命拽住那件衣服,
像是那件衣服與她而言是什麼不可侵犯搶奪之物,她喉中發怒,又怕又慫地將那些人驅趕。
可還是沒能護住那件衣服,被護衛奪了去。
金煥熙見眼前的雪妖這般抗拒,脾性還不小,沒想到,被人救了後竟多了幾分野性?
他唇角一勾,“看來給的教訓還是不夠啊。”
“這手看來是不能要了。”
話音一落,護衛立刻將阿玲壓制,牽制住她的兩隻手臂,而後拿出刑具,
那刑具都是尖銳流光的利器,還有殘留的血跡,早已乾涸發黑,看著駭人。
見阿玲還在亂抖,掙脫束縛,護衛拿刀在阿玲手臂內側往外一斜,使用更大的力氣將她鉗制。
然後將阿玲的手掌在地上鋪開,另一個護衛從刑具裡挑出一個銀色的鑷子和長鐵片。
阿玲眼看著自己的指甲蓋要被鐵片嵌入,
“不不……不要!”
求饒已經是沒有任何用處,旁人仿若是沒有聽到一般,面無表情的開始上刑。
護衛將阿玲的手指緊緊捏住,然後順著指甲與皮肉的縫隙插進去,再用力,細薄的鐵片嵌入指甲側壁。
“啊啊啊啊!”
指甲內的鮮血傾瀉出來,然後用鑷子將翻出來的指甲蓋夾起,一個指甲就硬生生拔了出來。
阿玲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指背,這種鑽心的疼,她口中幾近失滯。
一個,兩個,三個……
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拔淨。
撕心裂肺的痛呼幾輪後,聲音減弱,最後幾乎麻木,只低聲嗚咽。
刑罰過後,護衛放開阿玲,阿玲的胳膊肘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因為已經疼的麻木,阿玲依舊面不改色,乾裂的嘴唇淌過一絲淡然血跡,
看著虛弱,好像隨時都要倒下。
阿玲不知何時變了形態,鮮血順著阿玲的指尖止不住的流了一大片,沒過多久,冰霜將血凝固,燭火晃動,顯得猙獰駭人。
阿玲雖然意識混亂,但她還是用盡全力抬眼,死死盯住那個男人,
那個眼神許是因為沒有血色而詭異可怕,像在深淵裡拖拽自己的勾魂使者,
金煥熙不禁發怔,
在他看來那眼神看著怯卻又破開膽子忍不住盯人,
眼裡的怨懟和憎惡,金煥熙看的清清楚楚。
他雖感覺不適,卻莫名有些興奮,
“出去一趟倒像個人了?”
緩緩起身,走到阿玲跟前蹲下,一根手指將阿玲的下顎挑起來,
“我平生最恨三件事,這其中一件就是陰溝裡的爬蟲對我不敬。”
他桀然一笑,那抹笑如同刀刃一般鋒利,將阿玲的偽裝和膽怯刺破,剝開後只剩下狼狽。
後起身欲走,單留下兩個字,
“剜眼。”
這兩個字讓阿玲渾身打了個激靈。
“等等。”
金煥熙突然想到什麼,
“留你條賤命,我有別的玩法,咱們……慢慢來。”
槿紫長袍隱沒在暗牢的拐角,仿若幽靈一般,牢內除了刺鼻的血腥氣,只剩一人一盞燈,場面狼狽而又窘迫。
……
天色漸晚,黃昏稍微偏向了另一個山頭,整片天顯現出一道傾斜的餘暉。
一隻靈蝶翩翩飛過來,劃過紅跡。
停在黎舟元姳耳邊,頃刻又消散了。
黎舟元姳步子一頓,嘴角一斜,
心裡暗喜,
魚餌上鉤了,
她立刻抬頭,道:“我要去個地方。”
“去哪?”
見紇骨顏一臉茫然,她輕輕一笑,
“隨我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