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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眼疾手快地接過掌櫃手裡的藥箱,引他往客房裡走。
雲清漓側出身往後讓了讓位置,“快請進快請進。”
掌櫃收了銀子態度自是三百六十度大轉變,一聽聲音發覺對方是個姑娘,嘴上越發殷勤起來,“姑娘客氣了。”
說罷便一刻也不敢再耽誤直奔床上的人而去。
少頃,店小二夥同幾人抬了一桶熱水進來。
雲清漓又他們塞了些銀子,幾人樂呵呵地答應下來,互相搭把手把床上的人裡裡外外清洗了一遍。
等雲清漓再回到客房的時候,目光瞬間就被床上躺著的人吸引了過去。
原本亂糟糟的頭髮經過清洗此刻正捋順地垂放在枕邊,還滴滴答答地滴著水。
被汙泥覆蓋住的面容也完完全全地露了出來,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
雖未徹底長開,倒也不難看出他姣好的容貌:鼻子高挺,下頜線分明,一對劍眉直指雙鬢,那顆不易被察覺的淚痣在他的左眼角靜靜地躺著,就跟他的人一樣正安安靜靜地昏睡著。
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又或是營養不良,他的嘴唇看起來有些發白,還起了許多死皮,這幅樣子任哪個女性看了都會忍不住母性大發,心疼不已。
即便陷入昏迷,他的眉頭也一直緊蹙著,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難受的樣子。
脫下來的那身衣物不能再穿,所以暫時換上了店小二幫忙找來的舊衣物,雖不大合身,倒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店小二等人合力把清洗完的髒水抬了出去,轉眼間整個客房裡就只剩下雲清漓和醫館掌櫃兩個人。
還未等雲清漓開口詢問便看見醫館掌櫃一邊嘆息一邊收拾藥箱,這使得她愈發困惑了:
“大夫,您為何嘆氣?是不是這少年沒得救了?”
雲清漓指了指床上的人。
“那倒不是。”醫館掌櫃又嘆了口氣才緩緩開口道:“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遭受了非人的虐待,還能苟活至今,老夫深感同情卻又十分敬佩。心性如此,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說著便擼起了床上之人的袖子給她看。
“姑娘你瞧,他渾身上下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刀傷,鞭傷,棍傷,還有一些就連老夫都無法分辨得清。老夫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這麼慘烈的傷,著實有些驚心。那些小傷也就罷了,他胸前那處若是不及時醫治,怕是也活不長了,唉~”
“那他的身體可還有其他問題?”
“好在除了外傷沒有其他大問題,不過從脈象來看這孩子除了受些皮外傷,應該也許久未進食了,以至身子有些虛虧,這倒不打緊,只要日後在飲食方面多注意,慢慢補回來就會好的。”
“有勞大夫了。”
雲清漓鬆了口氣。
“只是他身上的傷還需每日換藥,且不能碰水,否則怕是要感染吶。”
“多謝大夫。”
“對了。”醫館掌櫃從被子下拿出一個玉佩朝雲清漓遞過去。“此物是我為他檢查傷口是在他身上發現的。嘶~真是奇怪,老夫雖對玉器文玩不甚瞭解,但或多或少也能瞧出來一二,這枚玉佩一看就與市面上常見的玉佩不同,想必一定價值不菲。他攜帶這麼貴重的玉佩卻連溫飽都不能解決,實在有違常理呀。”
雲清漓接過玉佩簡單看了看,卻也看不出什麼門道。
“此物不凡,若是叫我那幾個粗魯慣了的夥計拾去實在是暴殄天物,還望姑娘代未保管。”醫館掌櫃又示意雲清漓看向一旁的桌子。“外用和內服的藥老夫已經備好放在那桌子上了,除了每日給傷口換藥,內服的藥早晚各煎一次喝下便可。眼下整個京城因時疫之事個個都自顧不暇,姑娘能有如此仁心實在難得,老夫慚愧。姑娘若是沒其吩咐老夫就先回醫館了。”
“大夫慢走。”
雲清漓把醫館掌櫃送到門外就趕緊折返回了客房。
床上的人還在沉沉地睡著,呼吸均勻,也不亂動。
雲清漓輕手輕腳地在床沿邊坐下,認真地端詳著醫館掌櫃方才交給她的那枚玉佩。
天子腳下,怎麼會有這麼可憐的孩子。
況且這枚玉佩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會有的,這人也真是可憐。
糟了!
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她差點把今日出來要辦的事給忘了。
雲清漓看了看還在昏睡的人,自己這會離開似乎不太合適,這人要是醒了怎麼辦?
思來想去雲清漓想到了一個辦法,寫信!
之前她去茶莊的時候跟茶莊老闆介紹過自己大概的身份,反正現在走不開,還不如直接寫封信叫人送去茶莊來得方便快捷,自己也不用再跑一趟了。
說幹就幹,雲清漓離開客房來到樓下櫃檯前問店家要了紙和筆墨,把自己想跟茶莊老闆說的話寫了下來,然後又花了銀子找人把信送去了茶莊。
差不多該做的都做完以後雲清漓回到了客房。這個時候距離她離開王府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
她在客房又坐了一會兒,可床上的人遲遲不見醒來。
這個男孩兒受傷不輕,怕是也不會那麼快醒來,於是雲清漓在店家那裡留了些銀子,並吩咐他們好生照看男孩才離開。
回到王府以後又聽到管家收到的龍御宸那邊的最新訊息:研究治療時疫的藥方有了新進展。
全府上下都為龍御宸鬆了一口氣。
雲清漓心裡也跟著輕鬆了不少。
她把自己離開王府以後發生的事跟卉竹講了一遍,並決定第二天再去看看男孩的傷勢。
“小姐,你心腸太軟了,那個人若是染了時疫傳給您可怎麼辦?”
“關心則亂。你忘了嗎?我走時你把我全身上下裹得只剩一雙眼睛了,怕是再厲害的病也傳染不到我身上來,何況我已經找大夫給他瞧過了,他只是收了很嚴重的外傷而已,並沒有感染時疫。”
“那便好。小姐您現在可是咱們凌霄國的七王妃,不管何時何地,一定好顧好自己才是。”
“知道啦。”
城郊破廟內。
“王爺,西淙把今日的信送來了。”
“快呈上來。”
龍御宸剛聽完幾個太醫的彙報,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聽得他頭都要裂開了。
一收到信瞬間提起了精神。
“王爺如此思念王妃,為何不回稟了皇上早些回府呢,嶼白公子研究出的方子已經大有成效,王爺大可不必繼續留在這裡了。”
在龍御宸成親以前,南崎以為自家王爺怕是很難有一門他願意接受的婚事。
在龍御宸成親以後,南崎以為自家王爺即便是成了親也絕不會輕易對哪個女子動心,即便那個女子是王妃。
可現在他家王爺不僅接受了皇上的賜婚,還對王妃如此上心,南崎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人啪啪打臉,卻又感到十分欣慰。
“多事。”
龍御宸凌厲的目光直直投向南崎,可眉宇間的笑意卻怎麼也隱藏不住。
“可是王爺.....”南崎再次開口反而有些猶豫起來。“能有一相愛之人陪伴在身邊固然是好,但王妃到底是從雲府出來的,雲大人這些年來在前朝所做之事無一不是向著五王,如今卻把自己的嫡出女兒嫁給王爺,實在有些令人費解,不論如何,王爺還是應該以自身利益為重。”
“知道了。”
這一次龍御宸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黑眸中清明瞭不少。
把看完的信件遞給了南崎沉聲道:
“拿去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