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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群樓一處偏僻的客房。
“祁偗,我讓你請的人請來了嗎?”
霍諼輪廓分明的臉上銜著慣有的冷意,看不出什麼情緒。
祁偗和蘇㔰兩人不免一陣心悸。
也不知主子獨自一人在外漂泊的這些年到底都經歷了什麼,性格跟從前在宮中時完全不一樣了。
一點也不像兒時同他們一起打鬧、比武那般明朗活潑了。
祁偗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回五皇子,人已經請來了,屬下等已把他安置在附近。不知王爺要為何人醫治?屬下這就去把人帶了。”
“不必了,今晚我會帶人親自跑一趟。”
親自...跑一趟?
祁偗、蘇㔰兩人面面相覷,一時沒懂這話的意思。
當晚夜裡丑時,璟熙王府外的密林中。
霍諼扯下臉上的黑布,向身旁的人問道:“她身體究竟如何了?”
那人連連喘了幾口氣才緩了過來,轉眼卻瞥見霍諼跟個沒事人似的,不由得感到由衷的佩服。
看似尊貴的身份都給他帶來了什麼啊......
這樣強的內力和輕功,不知他都經歷了什麼。
師戎收回思緒,一邊回想方才那女子的脈象一邊回稟道:“回五皇子,從脈象上看那位姑娘頭部的淤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據您所說,她已昏迷數日卻遲遲不醒......”
“不,她醒過一次。”
霍諼出聲打斷。
“醒過一次?”
師戎不確定地反問道。
“嗯。”
“那姑娘醒來時表現如何?”
提到這個問題,霍諼神色遲疑了些。
他緩慢地搖了搖頭,就連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這我也不太確定,只知她短暫地醒過一陣,沒說一句話,舉止也有些怪異,後來便又暈了過去,直到現在都沒再醒來。”
師戎認真地聽著霍諼的話不住點頭。
“原來如此。”
“如何?”
“依屬下看,那姑娘的病狀很像傳說中的失魂症。”
“失魂症?”
霍諼頓時詫異。
“其實也不然。”
師戎突然自言自語起來。
“民間所說的失魂症多指人在受到驚嚇以後魂魄離體,只剩肉身一副軀殼的情況,可據您所說,那位姑娘並未有此經歷,想來應該不是。”
“主子?”
師戎在霍諼面前晃了晃手,這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了。
“嗯?”
霍諼聽到有人叫他終於回過神來。
“幸好您連日給那姑娘服了去穢珠,身體自然不會再有什麼大礙。至於她至今尚未甦醒的原因嘛,其實在我們醫者看來,睡覺也是一種快速恢復身體機能的辦法。說不定等她身體徹底恢復好人就醒了呢。”
師戎時刻觀察著霍諼的臉色,生怕自已那句話說的不合適讓他惱了。
眼下情景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那姑娘在五皇子心中的地位,他可不敢亂說話。
不過那姑娘一直昏睡不醒也著實奇怪了些,不會是真的丟了魂吧?
“罷了,在她身體徹底恢復之前你就在京中住下吧。”
啊?這就真糊弄過去了?
眼看著霍諼人已經走遠,師戎忙問:“那屬下還住驛館嗎?”
“你在京中的衣食住行我會讓祁偗安排好的。”
霍諼的聲音伴著林中颳起的冷風幽幽地傳來。
“哦哦好。”
師戎暫且鬆了口氣。
“哎哎哎,現在天還沒亮呢,我怎麼辦啊?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啊主子!”
師戎急忙追了上去。
這大半夜把他拎出來闖人宅邸治病救人也就罷了,這才剛辦完事就不管人死活,哪兒有這樣的主子!
雲清漓夢見自已在一條佈滿星光的路上一直走啊走,周圍沒有一個人,就這麼孤單地往前走著,看不到路的盡頭,更不知道會走到哪裡去,只知道往前走。
怎料走著走著腳下猛得一踩空,失重感猶如潮水一般向她湧來。
鳥叫聲,沸水翻騰聲,還有淅淅索索收拾屋子的聲音。
雲清漓掀開眼皮,熟悉的窗幔頓時映入眼簾。
竟又穿回來了。
雖早有預料,雲清漓仍不免悵然。
為什麼偏偏就是自已呢。
或許這就是命吧。
她起身拿過架子上的衣裙穿上,在鏡子前簡單整理了一下儀容就下樓去了院子。
古代的衣裳穿起來很繁瑣,不過她早在卉竹的幫助下學會了。
那些在屋子打掃的丫鬟見她醒來一個個愣在了原地,像見了鬼似的,卻沒一個人想起來去跟龍御宸稟告。
剛從現代穿回這裡,雲清漓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誰也不想看見,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
一路走來倒是沒碰到人,就連卉竹也不知去了哪裡忙活。
雲清漓來到院中那棵大樹下的石桌旁坐下,心情沉悶得頭也抬不起來,索性就趴在那石桌上,將臉埋進臂膀裡,就那那麼安安靜靜地趴著。
頭頂上有幾隻鳥嘰嘰喳喳地在枝丫上玩鬧,可她並無沒有興致理會。
“父親聽說了王妃的事以後派人送了好多補品來。這不,前些日子剛得了幾根野山參都還沒拿到手上就命人送到妾身手上了。 ”
司徒苕指著丫鬟手中的盒子向龍御宸娓娓道來。
龍御宸匆匆朝那盒子掃了一眼,點點頭:“你父親有心了。”
司徒苕見狀繼續道:“我父親與王妃的父親一同在朝為官,既有同僚之義自是理當如此。”
“這些東西王府自然不缺,單單是雲相送來庫房都快放不下了。”
龍御宸沒順著她的話說。
“送與不送都是一樣的,心意在便好。”
“王爺說的是。”
司徒苕笑著附和。
“誒?那是哪個丫鬟啊,晴天白日的在這兒偷懶!莫不是看雲姐姐病著以為這攬月閣沒人管了麼!”
司徒苕母親早逝,年紀稍長就開始幫著打理家事,在管教下人這方面從不心慈手軟,如今見到這種情景自然是極看不慣的。
龍御宸順著司徒苕的視線看去,那石凳邊確確實實趴著一個女人,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還沒等他細細打量,司徒苕指揮著身旁的丫鬟道:“春芝,去把那個丫鬟給我叫起來!王妃姐姐不在,我自是要替她好好教訓一下這些好吃懶做的下人。”
春芝收到她的指令徑直朝著雲清漓走去。
“喂!快起來!”
畢竟是王妃院裡的下人,即便是司徒苕親自下令春芝也不敢太放肆,只是輕輕拍了拍那人。
見她沒什麼反應,再加上龍御宸也在一旁看著,春芝頓時有了底氣,於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氣,邊推著雲清漓的胳膊邊道:“王爺和側妃叫你呢!還不起來!”
雲清漓就那麼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中竟陷入了夢魘。
夢中她出現在那家醫院裡,她看到自已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突然間,心肺監護儀發出赫然的警報聲。
醫生和護士拼命地為她做心臟復甦,結果最後還是宣佈了她的死亡時間,可病房外沒有一個人在。
她的家人呢?還有歡歡,她怎麼也沒來?難道自已給他們留的信他們都沒看到嗎?
雲清漓簡直要崩潰了,她覺得頭疼得厲害,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無比地痛。
這時候她好像聽到有個人在自已耳邊說話,聲音有些許尖銳,夾雜著一絲不耐煩。
雲清漓忍著頭痛緩緩抬起頭,茫然地看向那人。
眼前的人驟然間醒來,春芝一時反應不及,手上的動作卻仍在繼續。
雲清漓本就虛坐,屁股佔了那石凳不到四分之一的面積,又是剛醒來,渾身虛乏無力。
饒是被春芝這麼看似輕輕的一推,卻還是直直往地上跌去。
春芝認出是雲清漓後腿都嚇軟了,撲通一聲跪下:“王妃饒命啊,奴婢不知是王妃,王妃饒命啊。”
龍御宸、司徒苕聞聲急忙走上前。
雲清漓扶著石凳慢慢站起身,秋日裡穿得厚些,倒也不覺得哪裡摔疼了。
“可有摔著?”
龍御宸略顯緊張的目光在雲清漓身上來回打量著。
雲清漓拍去衣衫上的灰塵,語氣平靜:“並無大礙。”
幾人圍著石凳就近坐下。
司徒苕睨了那丫鬟一眼,不安道:“都是妹妹不好,沒認出姐姐來。還以為是哪個躲懶的下人在這兒,還請姐姐恕罪。”
雲清漓見那丫鬟抖個不停,便道:“你起來吧,是我大病初癒,身上沒什麼力氣,不能全怪你。”
隨即對司徒苕道:“我知你是好心,談不上恕罪,你言重了。”
“你沒事便好。此次官銀流失一案你功不可沒,父皇要我帶你進宮親自嘉獎你,不過也得等你身體徹底恢復了再說。”
聽到這話雲清漓眼睛頓時來了精神。
看來官銀的事果然非同小可,她不過正好碰上,順手給父親提了個醒就能得皇帝褒獎。
“不必了王爺,我既已醒來,自該早日進宮面見父皇,以免他擔心才是。”
雲清漓少有的主動令龍御宸感到有些意外。
“其實也不必這麼急,等......”
龍御宸想讓她先修養一陣再進宮,誰知話剛說一半就被趕到的卉竹打斷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
卉竹剛從廚房回來。這幾日各處送來的補品太多了,她按照嶼白公子的吩咐挑了些好的送到廚房,好熬成參湯給小姐喝。
誰料剛一回到院中就看到雲清漓坐在樹下同王爺和側妃說著話。
反應過來還有其他幾位主子在場,卉竹忙行禮道:“見過王爺、側妃。”
“卉竹,不是我說你啊,姐姐好不容易病癒醒來,你竟叫她一個人坐在這裡吹冷風,你作為她最得力的陪嫁侍女就是這樣照顧她的嗎?”
卉竹連忙跪下:“側妃娘娘明察,奴婢是去廚房......”
“好了!”
一段日子沒見,司徒苕竟擺出這麼大的威風,管到自已這裡來了。
雲清漓心中一陣冷嘲。
“我頭痛得厲害,就不招待王爺和妹妹了。”
“卉竹,你來為我捏捏吧,痛死我了快。”
說罷便起身要走。
哈?
卉竹一時不知雲清漓究竟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卻還是很快跟了上去。
“是,小姐。”
司徒苕著實被雲清漓這目中無人的舉動給驚到了,她錯愕地看著雲清漓離去的背影,轉而看向龍御宸:“王爺,姐姐她也太......”
“好了!”
龍御宸眸中閃過一絲不耐。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