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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月當空,發光的桂樹之下,扶光手中把玩著一枚儲物戒。
虛幻的神魂從中飄了出來,距離上一次放方青與出來,時間已經過了一年。
這一年他似乎並不舒心,魂魄相比從前虛弱了許多,好似隨時要消散一般,全然不復從前的囂張。
察覺她身上的變化,他原本黯淡的神色閃過輕微的詫異,“短短一年,修為精進如此神速,倒是我小看了你。”
恢復記憶後,扶光對他印象從“不好”變成“極差”,沒興趣和他閒聊,直奔主題:“寧千暮為什麼不殺你?”
聽見這個名字,方青與就彷彿在受刑,臉色蒼白了幾分:“關你什麼事?”
“確定不說?”她眉眼往下壓,帶著一股子危險的壓迫感。
“……”
他疲憊地閉了閉眼,勾了勾唇,有些諷刺地說道:“當然是因為她下不去手……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大概不會成為魔族的傀儡。”
這樣的答案,超出了扶光的心理認知,瞳孔微微放大……
寧千暮與方青與從小打到大,仙門出了名的不對付。
他討厭她,討厭到兩天不去犯賤就渾身不舒服。
哪怕她師姐是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他也還是要去招惹她。
某一日他深感生活平淡而無趣,仔細一想,原來是有好幾個月沒揍寧千暮。
打聽了一下,得知她出門歷練去了。
那真是可惜……等她回來他一定去補天宗門口堵她!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地又過了半月,他無聊得一天想八百遍:“她怎麼還不回來?!”
直到出門任務的師弟回來,無意間說起在靈獸山脈看到了寧千暮。
當時的他不以為意,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索性提起劍連夜去了師弟所說的山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就覺得太久沒找她打架,渾身難受。
無頭蒼蠅似的尋了大半月,才看到了那抹熟悉身影。
頓時他興奮至極,瞅準時機一劍就劈了過去。
寧千暮修為比他低一點,從來都打不過他,每次輸了都氣得眼淚直打轉,嚷嚷著要讓師姐來教訓他。
他就喜歡看她這副模樣。
只不過,事後他會被有蘇零琅揍得更慘。
可這次不同,她有了幫手。
一個男人,還是魔修。
二打一的情況下,他被暴揍了一頓。
那魔修對他敵意很強,一副要他命的架勢。
就在劍尖快要捅穿他喉嚨時,眼前多了一道嬌小的身影,全然不顧自己安危擋在他面前。
劍氣將她劃傷,她疾聲道:“白朮!別殺他!”
白朮被嚇得不輕,收斂了渾身戾氣,趕緊將她拉起來,又是檢視傷口、噓寒問暖,又是替她療傷。
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無比和諧,明顯關係不錯。
起碼比和他好。
那一劍沒落到他身上,卻好像刺入了心中。
方青與冷眼看著兩人,無名的怒火衝上心頭,怒聲呵斥:“寧千暮,你竟與魔修為伍?你不怕你父親知道?!”
“關你屁事,要不是他救了我,我就死在妖獸手中了!”寧千暮叉腰,理直氣壯地揚了揚下巴,“不像你,見面就想弄死我!”
這簡直是危言聳聽,他什麼時候下過死手?!
他被氣得說不出話。
本來他是想直接走的,可又覺得……仙魔關係緊張,怎麼會有魔族這麼好心救仙門弟子?!
寧千暮笨得要死,萬一被詭計多端的魔族騙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要是死了,他找誰打架去?
於是,他假裝離去,實則暗中跟緊了兩人,每天都盯著白朮,企圖揭穿這魔修的真面目。
跟了一個多月,也沒發現異常。
眼瞅著白朮看寧千暮的眼神越來越直白和熱烈,方青與心中升起詭異的不安……有種自己的東西,快要被別人搶走的危機感。
當時他還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只覺得更討厭寧千暮和白朮,可又不願意丟下她自己走。
某日晚上,他發現白朮獨自一人,鬼鬼祟祟地潛了出去。
終於給他逮住了這死魔修的狐狸尾巴!
方青與精神一震,趕緊跟了上去。
殊不知這一去,是他噩夢的開始。
跟了許久,白朮腳步一停,忽地轉身看向他藏身的位置,臉上掛著陰惻惻的笑意。
顯然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蹤自己。
若是兩人一對一,他並不怕白朮,可身後傳來了另一道魔氣,濃烈得讓他心驚。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是個圈套。
故意為他而設定的圈套。
沒人知道當晚他經歷了什麼痛苦,只是從第二日起,他成了魔尊的活體傀儡。
魔尊說,這樣的傀儡在補天宗也有一個,可那個不聽話,快要脫離了他的掌控,那便再做一個,以備不時之需。
等魔尊離開後,白朮踩著他的胸膛,自上而下地看著他,無比囂張,“暮暮那麼好,我不想傷害她……正愁著呢,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方青與的猜測是對的,這魔修接近寧千暮,最初就是不懷好意。
後來被她的熱烈和單純吸引,才遲遲沒有下手,直到方青與出現,他便有了新的目標……
聞言,方青與掙扎起來,想著要去告訴她真相……
白朮猜到他的打算,臉色狠戾,腳下一個用力,“咔嚓”一聲響,方青與嘴裡發出悶哼,臉色瞬間慘白。
冷汗佈滿了他的額頭,肋骨被這一腳踩斷了兩根。
“你猜她信你還是信我?”白朮眸色晦暗不明,低聲警告他,“少去她面前亂說話,除非,你想讓她變成下一個你……”
“……”
白朮沒有扔下他不管,反而將他扛了回去,去寧千暮面前邀功,說是在高階妖獸的口下,拼死救下了他。
看得出白朮很會裝,完全得到了寧千暮的信任。
見他這副慘樣,她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遭報應了吧,活該。”
嘴上這麼說,還是為他輸送了靈力。
方青與抿著唇,只覺得前路一片灰暗,成為魔修的傀儡意味什麼,他心裡清楚。
也不是沒考慮過一死了之,可如果他死了,下一個遭殃的一定是寧千暮。
正是這一次,他驚覺自己好像……並不是真的討厭她。
只是他還是低估了傀儡術的操控力,後來的他,命運已經由不得自己掌控……
“所以……她才下不去手……”扶光神色恍惚,臉色極其難看。
方青與只是普通仙門弟子,不像褚雲羨,有魔族血脈之力和傀儡術傍身,可以與褚雲傾對抗,擺脫操控。
“若不是你帶我去冰湖,我都不知道她已經死了。”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難看的笑,眼中蒙上了亮光。
“能喪心病狂將她藏在那種地方的,除了白朮不會有其他人。”
或許……她落入魔族手中後,被白朮囚了起來,身心受到了極大的折磨,才會瘦成那樣。
扶光記得冰湖底下,還有不少褚雲羨送給她的東西。
這一點不難理解,誰都知道寧千暮心中最重要的是誰,那魔修估摸著是想拿她師姐的“遺物”,去討好她。
可她最終,還是死了。
上古神魔戰場時,褚雲羨拼死殺死的那個魔族魂體,就是千年後的白朮。
主人公魂飛魄散,他們也只能猜個大概,具體發生了什麼,無人知道。
想起在冰湖時看到寧千暮的模樣,扶光心中難受,強忍著淚意,將方青與收入儲物戒中。
原來劇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早就已經開始改變,怪不得方青與會覺醒那麼多自我意識,書中也沒有他和寧千暮的感情戲……
另外,她也從塗山越那裡瞭解到,她的師尊——補天宗宗主,接連失去愛徒和女兒,常年鬱郁不得歡,後來將宗門交給長老打理,自己則去雲遊四海,醉心山水。
曾經的第一仙宗逐漸沒落,與有蘇零琅這個傳奇般的人物一同,被埋葬在了時光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