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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屍魂第二章 無邪的小魂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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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洪荒年代的它,是一隻得道多年的仙獸,嗯,一隻長相略顯恐怖的惡獸,不可名狀的恐怖,支配著當時的仙界。無敵的它,以戰成名,不服就揍,揍完再打,打完就老實了。

無敵的它,從仙界打到神界,戰力彷彿不知道天花板為何物。一路戰到最後的它,在滅世的兇獸降臨之際,舉起恐怖的巨爪,一不小心滅殺了,從創世殿走出,原本想要滅世的二愣子兇獸。至此,與創世殿徹底結怨,在那一年最終的決戰中身隕。

可哪怕身隕無數紀元後,萬古不滅的身軀始終飄蕩在歲月長河之中,而它的不滅魂魄,被切割成無數的碎片,散落在各個時代,也曾數次以無敵的姿態於歲月中復甦歸來,又落寞在無盡的黑暗中。

一個紀元,兩個紀元,三個紀元過去了,無敵的它,不屈地反抗著命運,頑強地撐過一個又一個紀元,那一次強過一次的滅世兇獸,不止一次被它扯下兇爪,與道友們打過牙籤。

在恆古年間,它便是這大千世界中的至強者之一。滅世之戰,在它眼中也不過只是一次洗牌,將那些刺頭拔去,再等待下一次盛宴的開始。

而對於它這類的大能強者而言,真正的戰役需要無盡的時間準備,逆修者本來便不容於這天地,各種天罰,各種法則禁制,還有那數億年一次的大毀滅,生生隔斷了希望。即使那些在浩劫中殘存下來的強者,其心中的悲涼又豈是這破碎的道心所能承受的?是故殞落,又殞落了不知多少尊者。

它便是從這一次次滅世之劫中堅持下的白天尊。數億年的時間足夠這無數的神界誕生出幾位尊者,數十億年的時間才有可能從這些殘存的尊者中走出一個天尊,且只是可能,至於更久遠的年代,或許應該有更多比天尊強悍的存在。畢竟身為天尊的它便能險勝這些宛若傀儡的滅世兇獸,而那些更為強大的兇獸僅露出的氣息,便能完全壓制住它,可那些更強大的兇獸僅是在那些傀儡被滅時在虛空中浮現出驚人的兇相,看了幾眼便離去了,之後依舊會有傀儡從虛空深處走出,重複這滅世的遊戲。

而被震住的它與同為天尊的戰友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傀儡舉起巨爪,穿過重重介面,抹去仙魔,毀去神靈,獨留下數之不盡如火種般存在的凡界為日後重建仙界乃至神界做準備,好繼續這永無止盡的絕望遊戲。

或許就此在這場浩劫中消逝的那些生靈是幸運的,因為它們已不在了,便不用望著只有絕望的虛空,便不用望著凡界那些還對上界存有幻想的生靈生嘆,更不用眼睜睜看著那些尊者身殞後,體內的世界破裂,看著其中無盡的生靈在痛苦掙扎中消融。在這悲涼的大千世界中,或許死亡才是解脫,可它終還是和那些天尊一起選擇了戰,這是天地逆修者的宿命,要麼死後歸墟,要麼一戰到底,天與地已束縛不了它們,那便向這些主宰生死輪迴的強大凶獸挑戰,惟死,惟戰,何妨!

在這數十億年之後,自以為準備妥當的它們,發起了一場曠世之戰。無盡的逆修者燃燒了神魂,無數的殘破戰魂被它們召集而來,數千名尊者排列陣前,而九名天尊初階的高手,五名天尊中階的強者,還有它與另一個天尊頂峰的大能,浩浩蕩蕩地穿過無數介面殺向那無盡虛空的深處。這一去,就沒打算活著回來,用那滔天的戰意,以證明它們是有血有肉,更有情感的生靈,而不是那些無知無覺,殘酷冷血的傀儡所能左右生死的棋子。

望著那似恆古便存在這裡的龐大的荒古兇獸,它從未感到如此無助過,僅僅一道眼神,那些混身燃燒的逆修者紛紛墜落虛空,再無一人衝上來,似就這樣永遠地葬在了虛空之中。那些戰魂更是愣在那裡被那兇獸一口一口吞沒,根本不知逃避。

尊者自有那從虛無中憑空出現六名的傀儡對付,那兇獸只是不屑地望了幾眼天尊初階的高手,那虛無中便又出現一名身披戰甲的古屍,睜開犀利的血眼,死死地鎖定了那九名天尊,之後與它們向更遠處戰去,將場地留給了那神秘莫測的兇獸。

它不知為何會從那兇獸眼中讀出那一絲的悲憐,之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無數次的輪迴,以歲月無情緩慢消耗它無處不在的魂魄,以世事無常緩慢磨滅它深刻在世間的道印,以無盡的遺憾緩慢滅殺它不屈的意志。

“這就是所謂的仙界,太弱了,不堪一擊!”

“這世間,還會有仙麼?”

“它們帶著惡意而來,可我們太弱了!”

“死,你們都給我,死!殺啊,為何不殺?殺不完,就等死麼?”

“死了,他們都死了,可我為何還活著?”

“我們需要希望,快快帶著他們離去。活下去,保護他們,等他們成長起來,他們是這個時代的未來。”

“他們不應該這樣的,這樣太苦,這樣太苦,我不喜歡他們這樣。”

“為何要逼我?不過一死,來戰!”

那一世,它為戰仙,以無敵的姿態迎戰四方,那是被異族侵襲的世界,戰亂,絕望,淒涼,哪怕無敵如它,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世界在慢慢被侵蝕,無數的異族吞滅了千瘡百孔的世界,那是它的故鄉,而今化為了廢墟,無盡的血色,瀰漫在整個世界,星辰暗淡,戰亂不休。無敵的它,在這一世,帶著遺憾,力竭而亡。

經歷無數次輪迴只剩一絲殘魂的它,終於走上了修煉的道路。那一世,它成了一位戰仙,以天地為道,戰力無雙。

可那一年,被數名入侵者纏住的它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出生的仙界所有生靈被屠滅。最後,它望著徹底被血色所染,成了死地的仙界,孤獨地立在眾屍之上,仰天望著還在不斷從缺口出來的入侵者,慘然一笑,孤身衝向了那群正在組建戰陣的入侵者。

從此而後,透明的快成虛無的它,艱難地靠吞噬怨靈而生,在數萬年之後,寄生於那無任何靈識波動,近乎不朽的古屍之軀上,再次戰上了仙界。那一年,屍魂之名徹響各大仙界,可時運不濟的它,又歿於這滅世大劫。在這浩劫中頑強活下來的它,卻失去了一切,如新生兒一樣,天真無邪地遊蕩於這天地各界之內,直到找到一處合適的休息之所,安靜地睡下,本能地紮根在這具深埋黃土之中的古屍之上。睡醒時,好奇地看著世界,歡快地來回追逐玩鬧,累了,便趴在那古屍頭頂睡覺,彷彿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我從世界走過,也沒什麼,就是茶還可以,略苦,回味無窮。”

“原來這就是酒,再來一罈!”

“人情世故,世態炎涼,也就這樣。也罷,等我再來。”

“這就是背叛麼?不要怕,我不恨你們。”

“為何會這樣?你答應過我的,等我回來,你說等我回來的,怎麼可以先死?為何,為何會這樣,不應該,這樣的!”

“如果還有來生,我不想為人了。太苦了,不值得,太累!”

那幾世,它轉世為人,不曾修行,沉淪在人間,喝了一碗,又一碗的紅塵湯,有酒,有茶,也有故事,那滋味說不出,卻又上頭。

在這人間,他曾是一個老農,一生窩囊,勞碌一生,唯一的樂趣,便是細心的照看著地裡春天播種的莊稼,在秋收之後變成全家的口糧。那年也曾鬧過饑荒,死過很多人,他見過人間慘劇,所以分外的珍惜糧食,因為,在那個年代,糧食比命值錢。年老的他,時不時地端著大茶壺,在田地裡轉悠,品味著人生最後的餘暉。

曾是頑童的他,在走上江湖後,越發離不開酒了,那些年的酒很醇,很香,也曾結交了一些好漢,遇過,錯過幾個紅顏,一罈酒下去,又過了一個春秋。也曾遇過背叛,遭人挑斷了手筋,砍斷了一條腿,熱血的江湖永遠屬於年少,如今年邁的他,手早已提不得重刀,幹不出為俠為義的傻事,只是反反覆覆將老江湖的事,說於少年聽。

那年他生而為人,卻誤入魔界,於百戰中,廝殺出一片天地,最後歸來人間。那裡有青梅竹馬的她在等他,她說過,不管多久,她都會等他歸來,因為她相信他。而從魔界歸來的他,魔性未除的他,想要早日見她的他,一路廝殺走來,殺得人間不敢有人為敵,殺得魔界不敢踏入人間一步,殺得天上的上仙不敢下界。因為她食言了,她說過,她會等他的,可為何,為何不再等等,再等等,他就回來了啊!不過沒關係,人間沒了她,那便再找找,他相信這世間是有輪迴的,再找找,總會找到的。第一百年,可是為何,可是為何沒有?千年過去了,人間沒有她,魔界沒有她,就連那叫人嚮往的仙界也沒有她,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步入晚年的他只想在壽盡之前找到她,然後告訴她,他想她了。

……

歲月如夢,不願沉眠,又恐驚擾。苦海太深,彼岸太遠,既然不願回頭,那便沉淪也好。生死無常在,是因,也是果。待來年,風華依舊,人間少年如初,你可還知,它是否曾經來過?

數十個紀元過去了,曾經無敵如它,終在歲月中,慢慢被消磨。萬古不滅的身軀,被某一世紀的大能煉化,從此,不自由。被切割的無數的魂魄,於歲月中不斷吞噬,滅亡,重組,又消散,最後,被抹去曾經銘刻在時空的道印。

從洪荒走來,而今,只剩下一道幻滅不定的虛影,於仙界某處的下界誕生,那是一隻天生地養的魂獸,寄生於不願逝去的遠古大能遺骸之上。生,死,有大恐怖,可它,終在歲月中磨滅了一切,失去了所有。哪怕如今生為魂獸,不詳一直伴隨著它,一次又一次,在大能的屍骸之上,被驅逐,被滅殺。不屈的它,依舊頑強地生存著,只是這次,它的身影黯淡到了極致,隨時會在下一次,不復存在。

身為魂獸的它,慵懶地在一個石像的頭頂伸了一個懶腰,睜著一雙純真無邪的雙眼,好奇的看著這個世界。彷彿從出生到現在,它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個世界,無論這個世界是否對它友好,還是惡意?

可為何,它笑的聲音,都是哭的迴音?

或許也只有無魂的他,才能承受的住它笑聲中那蘊含的無盡悲意,那是對蒼生的悲憐,那是生者對死者的悼念,那是恆古流傳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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