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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總的辦公室在八樓,是最高的一層,這一整層,就她一個人用。
我從沒到過這一層,難免有鹹魚初上臺面的緊張。
一出電梯,就是一個在我看來堪稱奢華的大廳,一張寬大的寫字檯後面,站起來一個姑娘。
她笑顏如花,問我是不是李槐。
我木訥的點頭。
她一邊領著我往裡走,一邊笑意盈盈的自我介紹說是汪總的秘書,叫她小妍就好了。
束腰的西服短裙襯得她纖腰一握,走起路來嫋嫋婷婷。
我不由自主的想象,沒人來的時候,她跟汪總倆人在這靜謐的八樓幹些什麼,會不會早就被老闆掰彎了。
推開兩扇巨大的門,是一間怕不足有兩百個平方的辦公室,簡約的豪華,撲面而來的金錢腐臭味衝的我頭暈腦脹。
一頭精緻短髮的汪總垂著頭,正在看手裡的檔案。
“汪總,李槐到了...”
她頭也沒抬:“知道了,你出去吧...”
“汪總...”,我顫顫巍巍的叫了一聲。
“嗯,你坐...”,她還是沒抬頭。
我有些尷尬,不知道是該坐到她辦公桌前的空椅子上,還是該坐到居中擺放的沙發上,只能站著沒動。
她大概是發現我沒動地方,抬起頭來看向我。
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在審視我這個人。
好半天,她嘴邊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李槐,你是個老實人嗎?”
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老闆...你是要欺負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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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生活有起落,這我能理解,人生並非一帆風順,這我也能明白,但是...
命運這玩意,不能總是逮著老實人欺負吧?!
我是個老實人,我叫李槐,快三十了,兩年前,我離了婚。
按理說,我的生活應該過得很不錯,如果不是我恰巧買到了爛尾樓的話。
在那之前,我的人生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我的老爸老媽,算是挺早就下海經商的那一批人,在這個城市打拼多年,攢下了一棟三層高的小樓,和足夠他們晚年無憂的養老錢。
我25歲那年結了婚,在這個沿海城市,算是結婚很早的了。
婚前買了套房,首付兩百多個,還有三十年貸款要還...
房本本上寫下我跟前妻名字的時候,她笑的樣子很美。
當時她笑得有多美,跟我吵著要離婚的時候,滿臉鄙夷的樣子就有多令人心寒。
我看得出,她恨我,恨我沒能給她想要的生活。
可我很冤,房子爛尾,這能怪我嗎?
她說自己瞎了眼,沒看出來我居然是個這麼不求上進的玩意。
她還說整個婚姻過程中,她唯一明智的事情,就是沒有要孩子。
是的,吳佳慧一直都是個很清醒的女人,清醒要哪怕拿了房本,房本上也有她的名字,但是隻要沒住進新房,就堅決不懷孕。
這套爛尾樓,夠我玩一世。
房子爛尾了不說,每個月7000多的房貸,還得一分不少的交,交夠三十年。
也有很多人去鬧,我跟吳佳慧也去過很多次,但凡能沾點邊的職能單位,我們全跑遍了。
但你們懂的,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基本上就是個不了了之的結果。
當吳佳慧看到我們的房子基本上沒有能拿到的可能,她第一時間提了離婚,剛開始我苦苦挽留,但她去意已決,到後來,直接從家裡搬了出去。
最後一次見她,她身邊有個衣冠楚楚的男人,說是個朋友,來陪她籤離婚協議。
其實只要眼不瞎,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房本上她的名字當然是劃掉了,好像如今的世道,在婚姻裡,資產必須要均分,債務當然是給男人。
父母因為這事,回了老家,他們說這棟城中村裡的三層小樓,就是我翻身的根本,如果他們還在這,那我想要再結婚,基本上很難。
三層樓,一樓是個小門面,二三樓分開。
老湯後來租下了兩層樓,一樓開了個花店,二樓他自己住,7000塊一個月,剛好夠我還房貸。
雖然我不知道這錢是他媽還給誰了...
我又為什麼要還...
但我還是一直在往這個三十年才能填滿的深坑裡面扔錢。
因為我是個老實人。
誰都可以欺負的老實人。
所以我不能失業,我只想躺平,做一條沒有明天的鹹魚。
不對,不止是沒有明天的鹹魚,而是每個月都有人,會定期往我傷口上撒鹽的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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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公司,你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存在的,你只知道,它們牛逼的要死。
比如我所在的這家公司。
深圳寸土寸金,我老闆的這家公司,土地是自己的,樓也是自己建的。
樓不高,就八層,綠化帶做得賊大。
如果你們覺得八層高的樓不算什麼,那你們就想錯了。
就深圳這種地價,能拿著偌大的一塊沿街地皮,只修八層高的樓,那根本就不是有沒有錢修樓的問題...
而是隨便浪費土地資源,老子一點都不心疼的問題。
畢竟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同樣的地皮,修八層,跟修八十層,投資收益比是個豬都會算。
但是新地不在乎,就是這麼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咱們公司的全稱,叫“新地國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不吹不黑,絕對配得上“國際”兩個字。
怎麼說呢,你目前能數得上來的那些國際大牌奢侈品,甄選中國區的形象代言人,十有八九都得透過咱們公司。
我的職位太低,這盤生意裡面具體有多少彎彎繞繞,我說不清楚。
反正我只知道,什麼梵希什麼威登什麼這個世家那個馬仕,籤的代言人合同,全是咱們汪總執筆簽下的。
三年前我進這個公司,她就是公司的總經理,到今天還是。
你問我說一個這麼點大年紀的小姑娘,怎麼執掌這麼大個盤子的生意?
我也不知道,你來告訴我...
鬼知道她爹是誰,姓不姓汪都得兩說。
聽說如今有錢的、當官的、掌權的...都低調,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跟自己姓...你上哪說理去。
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煩惱。
如今,我面前的這個有錢人是不是要欺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