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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間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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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欲此刻只感到腦袋昏昏沉沉,不明白為何自己沒一個好身世,不知道為何自己要被拋棄,不知道為何自己所珍重的東西都要消失。沒有意識的走到了太守府前,卻沒有立刻離開,只是愣愣的站在那一動不動注視著高聳的臺階,似乎是門前的雜役注意到了,又似乎是天降厄運,一盆冷水從他頭上澆灌而下。

“李欲,你在做什麼?

”這裡是太守府,不是你們鎮南頭!

“趕緊給我滾,不然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一個尖銳的嗓音從李欲身後響起,讓李欲從呆滯中驚醒,轉過頭去,正好看見一個身穿灰色麻衣的小廝正衝自己怒目而視。

李欲此刻腦袋依舊昏沉,聽見聲音便下意識的連忙逃竄。

直到跑回藥鋪才痴愣愣的停下,坐在門外,目光呆滯的看著源源不斷而去祭拜的靈堂。或許,就像寧娘這樣死去也挺好,至少不用再體會這世態炎涼。

楚半仙此時卻火燒了眉毛,不知怎地續香不著,接連點了幾次,火星就是不去攀附香燭。一臉尷尬的站在那,扭頭瞥見李欲才招招手,示意他趕快過來。

眾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又開始眾說紛紜。據說人有三魂四魄,人死後轉世投胎,都要跟著去,可總有些意外之事,有些人枉死冤死橫死怨氣積攢,便會不入輪迴。正如眼前這種情況,續香不著,頭等大忌!

一陣妖風襲來,將寧孃的裙襬吹起,剛剛還議論紛紛的眾人,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一幕,甚至忘記呼吸,呆坐的屠夫看到,立即跑過去抱住自家婆娘,發瘋似的轟散人群,拉住楚半仙和李欲拽進肉鋪,迅速將肉鋪的門關上。

“天吶,這是怎麼回事?”

“妖風!

妖風又來啦!”

“啊~~~”

外面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肉鋪裡的幾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面色驚恐的看著屋內靜靜躺在棺材裡的寧娘,屠夫心驚膽戰的縮在角落。

李欲被楚半仙拽著,跑到一旁的鐵架上,藉著一旁的木柱才勉強站穩,驚恐的看著無孔不入的狂風。

楚半仙此刻也是滿臉驚恐,看著眼前的棺材,又看看李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也沒碰到過這種事情。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抓過李欲的手,一口咬破他的中指,甩出兩滴落在黃紙之上,伸出雙指胡亂化作一張符籙,貼在寧娘額頭,說來也怪,符籙落在額頭的那一刻便開始微微發紅,接著楚半仙閉上眼睛迅速掐出幾道手訣。

李欲卻不害怕,只是默默看著,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寧娘額頭上的符籙也似乎並未起到一絲作用,妖風還是順著四周往裡狂灌,黃紙也愈發鬆散,楚半仙噴出一口鮮血,頓時挺不住身子直挺挺栽倒在地。

咣噹一聲,才將李欲拉回現實,眉宇間似乎又褪去幾分稚嫩,懷中略微發燙,掏出一看原來是,那天楚半仙的那幾枚銅錢,左眼依舊猛地看清,周圍散發著綠光,只有前方的棺材圍繞著一圈黑紅色。

隨即,少年的右眼陷入一片黑暗,腦袋一沉昏了過去。

睜眼時,已是第二天,棺材裡的屍體儼然已經消失不見,只留滿地的狼藉。

李欲起身站在棺材旁,怔怔的看著,一言不發。

他知道,楚半仙怕是已經死了。

自從他記事開始,楚半仙就在這鎮子裡了,說是半仙,其實也就是個會些看事的半吊子,平時就給附近的居民看看風水,算算吉時。

鎮上的人都挺忌諱他的,主要還是因為他那個不靠譜的脾氣。

內心一陣酸楚,果然自己就是個掃把星,誰跟自己在一塊似乎都不會留有下場,想著,眼淚如同決堤溼潤了眼眶,即將掉落在地時,後面響起一道賤兮兮的聲音。

“死瞎子你幹嘛呢?咋還哭了,事情解決了,寧娘今早就下葬了,我差人連夜打了副新棺材。”

“可累死我了!剛去老王頭那買了兩個燒餅,你吃不?”

李欲扭過頭看著眼前的楚半仙,硬生生將眼淚憋回去,忍住怒氣,問:“昨夜怎麼解決的?你又這麼大能耐?”

楚半仙尷尬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上面還插著一絲菜葉,似乎不想多說,只是含糊其辭:“你不看看大爺我是誰,就小小妖風何足掛齒?”

李欲一臉無奈又問:“那你昨日不是昏倒了嗎?”

“那叫策略,硬剛不過,避其鋒芒,可能要裝死逃過一劫。”

少年徹底無語不知該說些什麼,走上前去,伸手抓過,那即將要遭遇毒口的燒餅救下,咬下一口吃得滿嘴流油,驚呼一聲:“么,看來昨日那位給你的銅板不少啊!竟還買了個牛肉的?你自詡是道家子弟,卻吃牛肉?”

楚半仙面露不屑,喝了一大口涼水,噴了少年一臉,只是含糊不清的嘟囔一句:“什麼牛肉?

“老子是茅山道士!”

“茅山道士能吃牛肉?”

少年徹底無語,徹底放棄了詢問的想法,自顧自走到一旁默默坐下,啃著手中的燒餅。

楚半仙見狀,嘿嘿一笑,也在一旁坐了下來,啃著手中的燒餅。

“瞎子,把你那銅錢掏出來看看唄!”

李欲狐疑的看他一眼,:“那不是你給我嗎?怎麼不捨得?一天到晚惦記?”

說完,向著旁邊挪挪身體不再理他。吃完肉燒餅隨手一擦便跑回藥鋪,將昨日的魚盡數倒在地上,烏吉一看來了精神連叫幾聲慌忙將魚兒叼到一旁。

少年起身跑回房間,重新換回那件棉衣,抖動間幾枚銅錢落在地上,叮噹亂響,抬眼望去,還剩四個完好的銅錢……

李欲不解,彎腰將他們一一撿起收回懷中,抓起昨日配好的中藥,帶上藥籠離去。

穿越幾條熙攘的小巷,終於到了太守府,將草藥丟在石獅子上,回想著昨日的羞辱,釋然一笑。起手抄起地上的石頭扔上高高的石階,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屑。

便轉身朝著那宏偉的府宅而去,穿過一個個園林,來到昨日的內堂,看著地上睡得正香的雲先生和魏言靈,一人給了一腳,二人才錯愕的從夢中驚醒坐起身來,少年一看彎腰向著雲先生行了一個標準的拱手禮嘴中振振有詞:“雲先生,我想通了!我以後每日回來聽課,或許您昨日的話很對!魏公子,大恩不言謝,日後定當湧泉相報!”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雲先生回過神來,悠然自得站起身,一改往日的頹廢書生模樣,甩甩袖子,看著遠去的背影,淡淡稱讚:“聞風而起上雲霄,九天之下聽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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