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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倒黴的大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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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勝叔和小妹妹的身影,說實話,我內心是十分懵逼的。

但是我也想不到會有什麼危險,所以我只能硬著頭皮和媽媽一起去迎上去。

在舅舅家店的後面倉庫,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還是能帶著一歲多的小妹妹一起玩耍,看著我一會放一個小煙花,她樂的咯咯笑不停。

半個多小時以後,大人們忙完了,大勝叔的三輪車上裝滿了鞭炮和兩響炮(二踢腳),我們這的兩響炮大多都是土製的,威力較大,聲音響,所以一般都是隻有熟人才會賣、才會買。

大勝叔拉了滿滿一車,然後帶上小妹妹,說要回家,趁著年前趕緊銷銷,爸媽也沒挽留,但是臨走的時候,我腦子一熱,突然說我也想去,想回老家去找小夥伴,鎮子離老家並不遠,所以爸媽雖然有點詫異但是也沒多想便同意了。

於是我抱著小妹妹坐在奔馬三輪車的斗子裡,和滿滿的鞭炮一起,回到了老家。到了老家,大勝叔乾脆都沒卸車,直接把車開到碾盤處,大聲喊著:“賣炮了,賣炮了!”

不一會,圍滿了人,那時候的鞭炮種類很簡單,就是100、200、500、1000這幾種,除夕中午放500,跨年夜和初一早上都是1000,跨年夜午夜是200,其餘的都是100 就行,所以每一家買的時候都是算好的,為了吸引人,大勝叔在人不多的時候,甚至還放了幾個兩響炮,炸裂的聲音引來了更多的客戶。

不到中午,車子上已經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大多都是100和1000,大勝叔覺得本村的購買力基本飽和了,便準備去鄰村去賣,我也和小妹妹一起央求著非要去,大勝叔也沒多想,想著反正還是要送我回家,索性帶了我一起。

我們一起到了高莊,就是之前瞎三遇見被唱曲之前去的那個村子。

到了高莊,大勝叔先是去找了一個熟悉的長輩,讓他幫忙站臺,然後依然是大嗓門喊著賣炮了賣炮了,同樣是放一會兩響炮,吸引人,可是這個村子離鎮子比較近,所以買的人不是很多,但是也不少,就在大勝叔覺得天已經不算早,打算送我回去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一個人不知道故意還是無意,和大勝叔搞價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矛盾,吵鬧間,把手裡的菸頭扔出去正好落在了車上,我和小妹妹兩個人還在車上玩,但是剩下的鞭炮不管這些,噼裡啪啦炸了起來!

我們兩個就像是被扔進熱油鍋的螞蟻一樣,瞬間炸裂開來,四下躲藏不及,趕緊往車下跳。

我個子和車子差不多高,直接跳下去問題也不是很大,但是小妹妹就不行了,直接頭朝下栽了下來,一下子就摔得暈了過去。

大勝叔一看,也不顧得救鞭炮, 直接爬過去,抱著小妹妹就往外跑,直到離車20多米的位置才停下來,雖然兩響炮的爆炸聲還不斷,但是好歹算是安全範圍了,大勝叔眼睛像是噴火一樣,因為鞭炮是小事,最大的問題是鞭炮引燃了三輪車,沒多久就剩下了一個鐵架子。

管事的大爺,看著這個架勢,也實在沒辦法,招呼都沒打就走了,大勝叔也是個狠人,看看三輪車不像個樣子,也沒多說,直接抱著小妹妹拉著我就走了。走到村子外,大勝叔突然蹲下來,拉著我說:“源兒,你咋樣,受傷沒?”

我愣了一下,說:“沒事,叔,我好好的。小妹妹咋樣啊?”

大勝叔這才給我說:“她又失魂了。”

我愣了一下,看過去,小妹妹果然是一聲不吭,面無表情,在大勝叔的懷裡一動不動,我心裡一定,下意識看向身邊,果然,她出現了。

“不怪我,神魂不穩,怕的就是陡然的驚嚇。這次,我也沒辦法。”

她沒辦法,我更沒辦法。

傻傻地站了一會,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便對大勝叔說:“叔,我們回去吧,小妹妹估計要不多久就能醒過來了。”

大勝叔也歇過來了,就說:“走,回家再說。”

回到大勝叔的家,嬸子看著狼狽的我們,表情凝重,也沒多問,趕緊給燒水,大勝叔說:“別忙活了,沒啥事。”

等到下午三四點,小妹妹緩過來了。

大勝叔表情凝重,對我說:“源兒,我給你送回家,你爸媽那邊,我自有交代,你不要多說,明白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會多說什麼,索性點頭。

大勝叔騎著車子帶著我回了店裡,不動聲色,把本錢給了我爸媽,對,上午賣的那些,本錢是綽綽有餘,但是剩下的錢,不夠買一輛三輪車。

大勝叔沒說什麼,看我一眼就回家了。

晚上,我實在忍不住,就跟爸媽說起了白天的事情,爸媽眉頭凝重,對舅舅說:“大勝這背字兒估計才剛剛開始。”

所謂的走背字,其實就是和南方的“衰”一樣,指的是運氣變得很差,雖然不明白啥意思,但是我那時候也知道大勝叔應該是有麻煩了。

果然,過了年,大勝叔的代銷點被工商所查封了,說他違規販賣香菸,要罰款。

大勝叔還沒解決掉,又有人來說他違規賣酒,還賣的是假酒。代銷點很快關門了。

接著,小妹妹出事了,先是高燒不退,又是說胡話,不到兩歲的小娃娃,嘴裡總是說著:“怪我啊,我有罪啊,赦免我啊!”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

大勝叔心裡難受,自己再怎麼受挫怎麼作難都可以,但是別搞孩子。

他從開始的什麼也不信,變得開始神神叨叨,甚至還去了神州頂去找瞎三,想讓幫忙給驅驅邪。

瞎三也說不出所以然,就給了他一個符咒,說是隨身攜帶,就能化險為夷。

沒幾天,大勝叔就遇到了一個怪事。

這天,他去縣城買摩托車配件,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路過縣城和老家中間的一個叫蠍子山的地方,需要穿過這座小山包。

傳說蠍子山在古代的時候有一個蠍子精,總是變化出許多的蠍子來禍害村民,後來有人用玄鐵柱把它釘在了蠍子山下,所以這裡就變成了一個崗。

傳說是傳說,這裡卻是十里八村的很多老墳埋藏之地,畢竟這裡地勢高,農村人感覺地勢高就代表地氣足。

這晚上,大勝叔乘著月色從縣城往家走,走到山坡上的時候,小路上看上去明明光光,畢竟月亮還是挺大的,可是走到崗坡的頂上的時候,突然摩托車不給力,熄火了,就是那種突然熄火,車燈和發動機全部停下那種。

正常騎過摩托車的都知道,摩托車雖然電瓶不大,但是就算是沒油了,也是熄火不斷電。

可是這突然就是熄火斷電,眼前變得一片漆黑,大勝叔差點沒摔下來。

熄火之後,傻子都知道有點不正常,但是他自己一個人,也沒辦法找人幫忙,更沒辦法找人壯膽,便只能下車認慫,推著車走了幾十米,實在是累的推不動,便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擰開油箱蓋,搖晃了兩下車子,發現裡面的油是滿的,只是車子打不著,還沒有電。

大勝叔心裡有譜,就把車子往路邊一放,也不說話,從兜裡掏出一支菸,想要點上,可是奇怪的是,這支菸,打火機點了幾次,要麼是風吹滅,要麼是就像菸頭被水打溼了一樣怎麼都點不著,連續四五次後,大勝叔火氣上來了。

菸頭一掐,火機往兜裡一裝,插著腰,站在摩托車前面破口大罵起來,怎麼難聽怎麼來,怎麼厲害怎麼來,本來心裡就因為最近幾個月的不順心和衰運有極大怨氣,這下可好,全部發散出來了,一時間滿山坡都是汙言穢語。

罵了一陣,大勝叔累了,心裡也冷靜下來了,山風一吹,也的確是有點後怕,可是罵都罵了,還能咋地。

心下這麼想,煙癮上來了,便不自覺從兜裡掏出來一根菸,打火機一打,竟然點上了。

心下驚喜,大勝叔也不顧得形象,直接跨上摩托車,一擰鑰匙,亮了,一蹬發動機,著了!

這下,他心裡樂開了花,一掛擋,趕緊往家的方向趕去。

本以為走過了這一關就可以了,可是這一路上也不太平,走到趙莊的時候,離家其實很近了,這條路也經常走,可是前面卻隱隱約約起霧了。

天氣還沒徹底轉熱的時候,起霧很正常,但是大勝叔知道前面那個地方是老趙家的祖墳,往北一條小路,往東一條大路。不下雨下雪的時候,小路比大路好走,因為沒有架子車或者什麼車子軋,路面比較平坦,但是小路的勁頭是老趙家的墳地,往大路走呢,雖然路不是很好,但是大路到頭,就能看見自己的村莊,也就能回到家。

可是那晚上,雖然有月光,但是在三岔口,大勝叔怎麼都看不到自己要走的大路,只有那條小路。

他心裡不服,沿著心裡和小路垂直的方向走,走兩步就看見前面好像是個水坑,雖然心知不是,但是看著就是水坑,也不敢直接往裡面走,就索性回到路口,試著往小路走,走一段,看上去是好路,可是就是到不了自己記憶中的位置,再走還是到不了,索性就回去,回去的路和來時沒區別,但是迴圈往復幾次以後,大勝叔也受不了了,站在路口學之前一樣破口大麥,但是罵來罵去,並沒什麼改變。

甚至看上去前面的小路霧氣也重了起來。

說來還是年輕膽大,大勝叔想著,看見的路走不了,看不見的路不敢走,還不如我不走了,於是他就直接把摩托車熄火,然後放倒在路邊的溝邊,自己把身上的衣服使勁裹裹,躺在摩托車旁,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五六點, 有人去縣城的路上,看見大勝叔在溝裡窩著,試探之下發發現還是個活人,便叫醒了他,一看天快亮了,大勝叔也沒解釋什麼,道了聲謝,便騎上摩托車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嬸子快急瘋了,一看他好好的回來了,伸手在身上打了幾下,便去給他做飯,大勝叔怕嬸子著急和緊張,便說自己昨晚上和幾個同學在鎮上喝暈了,沒法回來,所以早上起早回來了。

嬸子不傻,喝酒了哪能身上沒一點酒味,但是也沒追問。

這件事情過去不久,大勝叔又接連遭遇了兩三次的危險,一次是晚上回家,路過村子北頭一家的糞坑時,表面看上去就是乾淨的路面,但是一腳踏下去,發現是軟的,還好抽的及時,只是把鞋子弄溼了,沒掉進去。

第二次是晚上在自家院子裡坐著吃飯,突然一隻半根筷子長短的蜈蚣爬出來,順著褲腿鑽進了衣服裡,大勝叔和嬸子一陣忙活,還好蜈蚣沒有咬人。

第三次是大勝叔抱著小妹妹在廚房燒火時,突然有點犯困或者說是有點魔怔,竟然把手裡的燒的通紅的燒火棍拿出來放在了身後的柴火堆上,一瞬間就引燃了麥秸和玉米杆,要不是小妹妹的驚呼,估計就要著起來了。

幾次三番,大勝叔不淡定了,覺得自己肯定是之前的事情影響到了自己的氣運,讓自己變得總是這麼危險和倒黴。

他藉著三月三的廟會,去找瞎三算了卦,瞎三說他是遇到了衰神,農村的說法是掃把星,非要歷經十八次劫難才能解決。

但是思來想去,自己也沒經歷夠18次,大勝叔心裡沒底,便低三下四求瞎三給出出主意,瞎三二話沒說,便從桌子下面拿出來一張鬼畫符,說是護身符,讓大勝叔回去以後做個香囊,貼身帶著。

大勝叔和他討論半天,最後瞎三說可以想辦法縫在褲腰帶裡,但是效果不敢保證。

大勝叔覺得大男人掛脖子裡一個香囊實在是不成體統,最終同意了第二個方案。

回到家,嬸子細心地幫忙縫在褲腰帶裡,大勝叔天天用著。

到了四五月份,大勝叔在家裡待不進去了,因為以前開個代銷點,好歹還能每月有進賬, 這一下子變得手裡特別緊張,於是張羅著出去打工。

最終和村子裡兩個上了技校的人一起去了深圳,想著在那邊打工掙點錢。

可是這一去,卻成了他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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