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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小門的荊棘道路上,迎面走來一個垂著腦袋、行走困難的黑衣男人,霎一看像魂魄飄來一樣。
男人一瘸一拐的向憐理走來。
約莫有幾十米的時候,憐理看清那個男人身上的黑色工作服破開了,身前沾染了大片鮮紅的血跡,他胸口衣襟處,鮮血潺潺向外流動。
荊棘路斷節的地方,男人停了下來,好像是不打算往前走了,他抬起頭向憐理揮了揮手。
與此同時,男人的面貌露了出來,憐理盯著那張熟悉的瘦長臉龐,和印象中的門衛大叔的臉龐對比了一下。
一模一樣。
但為什麼她會覺得眼前的男人如此陌生?
憐理揉搓著下巴,當她注意到王叔投射過來的那雙熾熱的視線時,憐理朝眼神方向也抬手揮了揮以作回應,這時她明白了什麼。
王叔的眼睛正閃著明亮的光,不像從前那樣,看人都是朝著大致方向,看個輪廓;而現在他是有意識的在看著憐理的眼睛,有意識的將眼睛聚焦於一點。
這是憐理第一次見到王叔這個樣子,她實在想弄清楚他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但眼下還有更要緊的情況。
憐理皺著眉,開口問道:“王叔,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的身上都是血?”
王叔忽略了憐理的問題,徑直說到:“快走吧,憐理,你還沒有成為一個完整的機器,你還有機會活下來!”
不安的情緒從憐理的心口湧了上來,她從能聽得懂的字眼裡摳出來,孤兒院一定遭遇了重大不測,其他人也許正處於危急時刻。
憐理出口詢問:“那其他人呢?”
他們怎麼辦?
“他們本不該‘活著’,唯獨你,快跑吧!孩子!”
“什麼叫本不該?您難道忘記了小阿里嗎!您曾經誇過他像麻雀一般雀躍!”
“他應該活著!還有其他人,他們都該活著!”
王叔疲憊鬆垮的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你是個有靈氣的孩子,但你太小了,還不清楚這裡的狀況。”
“你只需要知道,你和我都改變不了這裡即將面臨的變故,而逃跑是你最好的選擇。”
王叔用手擰了一下衣襟上的血水,他眼眸沉沉的望向距離孤兒院更遙遠的地方。
“你會留下還是逃走?”
王叔一手搭住另一隻手,左手食指有節奏的上下襬動著,他在等待女孩的答案。
憐理掂量了片刻後,看到王叔的動作,一手拍了拍腦袋,眼神都亮了幾分。
隨即,她輕車熟路的開啟了小門,轉身對王叔說道:“我想了一下,還是活著比較重要。”
話落憐理動作利索的給小門鎖上,留下王叔在原地沉默。
不過一會兒,門又開啟了,是憐理。
她走了幾步以後折返回來。
王叔以為女孩想通了,默默觸碰了口袋裡的麻醉槍。
只見女孩說道:“忘記跟您說再見了,來年我會給你上墳的,還是夏天,今天這個日子。”
說罷憐理迅速關上門走了。
王叔看著瀟灑轉身的小女孩,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眼前,不禁抽了抽嘴角。
王叔喃喃道:“未免有一點...無情了...”
下一刻他的身軀化為血水,只剩下了一把銀質手槍,沒過多久那把手槍就被一個黑框男子撿起來收入到口袋中。
另一邊,揚長而去的“無情”女孩在半刻鐘後從孤兒院隱蔽的狗洞下面爬了回來。
她拍了拍白色衣服上的灰,可越拍越髒,便放棄了。
憐理敏捷的跳進灌木叢中,她將頭埋了埋。
“007接收指令。”
“B區、A區已搜查完畢,暫無異樣”
憐理透過層層枝葉的遮擋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衣,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在他之後是一個同樣身著白衣,左手拿筆、右手拿著金屬夾板的女人。
女人聆聽完男人的彙報以後點了點頭,然後用筆勾了一下,盤問了男人一些問題。
男人嘴上屬實回答,他的眼睛從始至終盯著女人認真的眉目。
突然間,男人黑框眼鏡上面閃了閃紅光。
他警惕的看向四周,女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走。
男人無所謂的聳聳肩,直到女人拿起手裡的筆敲了敲本子,
“王若木!”
女人厲色喊了男人的名字,一雙秀目瞪得男人只覺眼前一晃,他方才罷休,泱泱然轉身走了。
男人走得看似利索,但從憐理清奇的視角看去,男人明顯步伐不穩,有些亂慌而逃的錯覺。
將這些盡收眼底的憐理扯了扯嘴角。
男人對女人微妙的情愫,讓憐理想起,以前在孤兒院還沒逃課的那段日子。她就坐在後排,看著前桌的小男孩常做些惡作劇,鬧得班裡雞飛狗跳。今天在長馬尾小女孩桌子上放蟑螂,明天在短頭髮小男孩背上貼王八,後天在老師的茶杯裡放青蛙。
老師美其名曰在託堂幾分鐘,講的口乾舌燥的時候,他開啟了茶杯,青蛙“呱”的一聲跳起來,兩隻蹼撲到了老師的鬍子上,而青蛙嘴放置的地方,在孩子們詭異的沉默中不言而喻。
唯獨罪魁禍首肆意的笑起來,他也理所當然的被請出了教室。
男孩最後不知道學著院裡哪個老頭,故作聳聳肩的樣子,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背影瀟灑的很。
這種狀況直到隔壁班轉來一個唇紅齒白,卻面帶煞氣的男孩才結束。
一天,憐理百無聊賴把在桌子上,她看到搗蛋男孩照常往人家小女孩的杯子裡,放了兩隻蟲子。被女孩暴揍一頓之後,男孩躺在地上照樣神氣著,一副你有種打死我的不要臉架勢。
不過下一秒搗蛋男孩便止住了臉上的神情,他被人拉起來了,正是那名臉上煞氣騰騰的男孩。
搗蛋男孩蒙了一大圈,這和以往不同,他被拉起來了。
面帶煞氣的男孩名為離若,他沉思了片刻,似乎在回想著什麼。
片刻後,他開口道:“你叫沉雲染是嗎?你擋到我的路了。”
沉雲反應過來後,不等離若多說什麼,慌忙的逃走了。
自此男孩搗蛋的次數都少了,天天忙著跟新夥伴打交道,只不過新夥伴不大領情罷了。憐理帶著小阿里出去晃悠的時候,常常看到男孩跟著人家看花看草,透過孤兒院的欄杆看外面的小溪,爬上鐘塔看遠處的山。
日子久了,兩人變得形影不離,最後,只要有人所呼“離若”之時,常有另一名為“沉雲染”的男孩相伴。
不過憐理始終不理解這種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她目前沒有從與頤蓮相處之間感受到,也沒有從與小阿里相處之間感受到。
憐理眼神轉了轉,從回憶中拉出,她對上了一雙秀目。
炎炎夏日,憐理卻直覺冷氣從褲腿延伸到了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