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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堅持還是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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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土地平整完畢,村裡重新丈量土地,然後根據總畝數及各戶戶口簿上的總人數計算各戶應分畝數,經村委會討論透過,開始分地。還是老規矩,以家庭為單位,按戶抓鬮,平地、坡地搭配,好地、差地搭配,根據各戶現有人口數分,分地前去世(無論是否銷戶)的,戶口遷出的一律不得分地。平地平均一人幾分,坡地平均一人幾分,都已計算好並寫在小紙條上,然後揉成小疙瘩,等著開會抓鬮。

儘管村裡每次分地都充分考慮到公平公正,可每次分地總有幾家歡樂幾家愁。抓著離家近的、坡緩的當然開心;可抓著離家遠的,土地稍貧瘠的或者沒抓著自已預想的,就會有怨氣;有時可能兩人都看好了某個鬮,結果別人先抓著了,這個鬮開啟一看地還挺好,於是心有不甘的人與那個抓著好鬮的人開起並不好笑的玩笑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不小心就幹起來了。所以每次分地,村委會的幹部都儘量做到公平、公正,也把村裡有威望的老人或前任村幹部邀請來壓壓陣勢、主持一下公道。

恩銘是第一次經歷分地這種事,沒想到分地這樣的大事竟然是用最古老的抓鬮這種方式來決定。既然是抓鬮,那就得靠運氣,靠運氣這事兒意味著抓哪兒的地機率都是一樣的,剩下的就是認真用心種了,只要用心種,天氣給力就都能有好收成。經歷了這次分地,他才明白靠天吃飯的村民為什麼那麼重視自已分到的土地。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在修地時,大家為什麼都那麼認真仔細賣力地幹,不能耍一點小心眼,偷一點懶,因為你不知道未來哪一塊兒地將是你自已的。

儘管在分地過程中,村民之間有爭吵,有不愉快,但在眾人的勸解與調停下,這些小吵小鬧都煙消雲散了。村民們迅速投入到新的勞動中,開始自已田地的春耕春播。

大自然既是風景的終結者,也是風景的締造者。之前,塌方滑下來的山坡還裸露著新鮮泥土的顏色,像是上天撕開了山體的外衣,讓它的肌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百姓們不忍目睹。不知何時,也不知是誰,讓那些裸露的山體長滿了嫩綠的小草,還萌發了很多小樹苗,各色的小花點綴其中,山體終於又披上了嶄新的外衣。

因為很多作物錯過了春耕春播的季節,恩銘和老李幫村民們聯絡了一些生長週期短、能在秋季成熟的新式農作物種子,還幫他們聯絡了化肥以及作物收購企業,以減少他們遭受的損失。人一忙起來,日子就像長了腿似的過得飛快,這一晃就到了五一。

五一放假前,鎮上組織各級幹部開個會,彙報一下各自近期的工作、亟須解決的問題,以及五一放假期間各部門留好值班人員等事宜。恩銘和老李最近吃住都在大灣村,很少回鎮上。當他回到鎮上拿到思燕的信,看到思燕信上問他五一去省城的事時,他才想起來自已曾答應五一去省城看思燕的事。再一看信上的郵戳,這信是半個月前寄出的。現在馬上就五一了,開會時鎮長和鎮書記還一再強調受災村五一期間工作安排的事,讓各駐村幹部一定要幫村民們保耕保種保生產,除非重要事情,否則一律不準休假。恩銘拿過電話一看,無數個思燕的未接來電,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但他還是勉強打起精神撥通了思燕的電話。

自思燕得知邢經理開電腦城的事兒後,思燕下定決心不再麻煩邢經理,以免引起邢經理的誤會。她不得不再一次出去找工作。路過去年暑假授課那個培訓機構時,她看著那個培訓機構的廣告牌子比以前更大了,培訓內容也更多了,她抱著僥倖心理去問問看人家現在還缺不缺老師。這一問還問對了,這個培訓機構發現課外培訓收入非常可觀後,擴大了培訓規模,從以前的小升初培訓,延伸到小學、初中各種學科的培訓,現在正在到處網路培訓老師。

恩銘給思燕打電話的時候,思燕正在給孩子們上課,就掛了電話。

電話這頭,恩銘見思燕掛掉了電話,滿心的委屈、心酸、思念等等情緒像一鍋煮沸的大雜燴在恩銘的心頭翻騰,忽起忽落。眼淚在恩銘的眼眶打轉,他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跑出了房間,一口氣跑到了中心小學操場。在操場上,恩銘無助又無望地一圈又一圈地跑著。跑著跑著,他撲哧跪了下來,抱頭痛哭。

自已究竟做錯了什麼?讓老天一直懲罰自已與心愛的人在不斷地錯過中錯過?當初的選擇錯了嗎?如果不是自已一意孤行地選擇回鄉助家鄉發展一臂之力,能像現在這樣想見不能見,想說個話、通個信也不行嗎?自已一天到晚這樣忙,到底為了誰?又圖個啥?又有誰能理解自已心中的苦?堅持還是放棄?誰能告訴自已答案?

自過完春節來到鎮上,一直未回過家,也沒時間常給家裡去電話,父親、母親怎麼樣了?妹妹學業怎麼樣了?一直疼愛自已的奶奶怎麼樣了?家裡的情況自已一無所知。聽說縣城附近已有手機訊號覆蓋,為什麼當時知道鍛鍊的地方離家比較遠而不和領導說換個近點的縣城?為什麼要拒絕父親給自已買車?公交一天就那麼幾趟,去哪兒都不方便。不要新車也可以,為什麼不把家裡的那輛舊車開過來?再看看一起畢業的同學,去南方或留在省城的都混得不錯,一起回來的也都託了關係進了不錯的部門或單位,有的甚至都有了孩子,而自已呢?現在還完全看不到未來。

難道自已所做的這一切決定都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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