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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見過他們無助的聲音嗎?老人期盼著從軍的孩子歸來,孩子等待著作戰的父親凱旋,等來的卻是國破家亡。”
雲希斕啞了嗓子,眼眶紅了:“你見過族人們一個個遠離你而去,你卻什麼都做不了嗎?那種無助感,那種絕望感。”
最後一句話觸動到了雲希芸,腦海裡不斷回想起來的是幾百年前南海鮫人一族被滅的場景。
新格就是南海的新王,高高在上,輕飄飄一句“都殺了”,南海鮫人一族就再無人生還。
“阿姐,我們不僅僅只是北濱的公主,我們還是北濱的子民。”
雲希芸紅了眼,望向雲希斕,她是冒牌的不假,可到底也是在北濱生活了那麼多年,一點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北濱的情況和南海鮫人一族如此相似,說要放下,內心也過不去。
兩姐妹相視著對方,沒有話語,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仇恨。
“阿斕,我問你,如果我們全族被滅,只有你和我存活了下來,可你不記得這些了,我告訴你一切實情,你會和我一起報仇嗎?”
雲希芸知道面前的雲希斕只是斕莘的投胎轉世,她並不知道南海發生的一切,可依舊忍不住問她。
“我會。”雲希斕沒有一絲猶豫:“如果真的是我不記得了,而族人被滅是事實,我會替他們報仇。”
雲希芸扯著嘴笑了一下,雲希斕還是和斕莘不同,性格不同,做事風格也不同。
顯然的,雲希斕更加果斷,更加知道自已想要什麼,也更加有心思,而斕莘和當初的自已一樣,滿眼都是單純。
這是好事嗎?是吧,雲希芸心想,至少這一世,不會再被騙。
眼前的人終究不是原先的斕莘。
最終,雲希芸低下了頭:“好,那我同意和你一起。”
“阿姐?”雲希斕不知道雲希芸怎麼就突然答應了。
只見雲希芸突然重新抬起頭,眼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阿斕,我同意和你一起為北濱報仇,可我也希望,以後的你能記住現在的你所說的。”
至少,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復仇。
雲希芸很懷念之前和斕莘在南海的日子,如果先龍王沒有仙逝,如果戰勝的是大太子,如果鮫人族沒有被滅。
如果……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也沒有重來一次的可能,大機率下,她和斕莘再也不會相認。
雲希斕看著雲希芸,感覺她好像不是在和自已說話,那眼神,透過了自已,在看另一個人。
那是誰?很重要嗎?雲希斕不知道,雲希芸沒有說。
姐妹倆的談話到此為止。
第二日,大軍動身,行軍路上,倒是沒有那麼坎坷。
雲希斕和雲希芸一前一後分別有專屬於自已的馬車,而唐榮和陳玉都在前面騎馬,夜間就各自進入馬車休息。
唐榮依舊和之前一樣,動不動就調戲一番雲希斕,直到惹得雲希斕不高興了,唐榮就認錯了。
雲希斕把這些操作統一歸納為唐榮犯賤,不聽到自已幾句罵聲是一天都不舒服了的。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係好像也沒有像一開始那樣尷尬了,雲希斕對唐榮也放下了大半的戒備。
而云希芸那邊,兩人的感情升溫,陳玉都依舊是有什麼好的都給她送去,不管是路上發現的新奇玩意兒,還是特意去買來的物件。
自從上一次談話後,兩姐妹再也沒有聊起過復仇這類的話題,最多的也只是簡單聊聊日常,以及到了流朝國之後的事情。
大軍行進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是趕到了流朝國國都——安州。
城門口迎接的文官,夾道歡迎的百姓,投遞香囊的女子,這是一個比捷州還要開放和發達的地方。
女子們沒有那麼多約束,出門不需要蒙面,可以主動向心儀之人投送物件,大膽表達。
從文官城門口接軍開始,到皇城外圍結束,一路上將士們收到了很多禮物,唐榮和陳玉都更是差點被淹沒在熱情裡。
坐在馬車裡的雲希斕看的真切,這份熱鬧以前是屬於北濱的。
北濱被俘的皇室子弟都押入了大牢,而云希斕和雲希芸兩人被陳玉都安排進了王府,暫時躲一躲。
從換了街道後,陳玉都就讓人偷摸著將兩輛馬車脫離了隊伍,往王府後門行進。
流朝國皇帝陳玉州已經在皇城門口等候,見到唐榮和陳玉都,張開雙手笑意相迎。
唐榮遠遠一見,隨後皺眉。
是他,秦晃?
唐榮看著眼前熟悉的人臉,沒多想,只是感慨到世事無常,人間短暫。
上一世一起在平安鎮捉妖的三人組如今又以這種方式見面了。
只可惜啊,上一世的秦小斕愛著秦晃,這輩子的雲希斕卻註定是恨極了陳玉州的。
陳玉州等不及了,沒等到陳玉都行禮,一把抱住陳玉都,拍了拍陳玉都的背,兄弟倆幾年後的相擁。
唐榮依舊按照人界禮節行了禮。
“玉都,幾年不見,你都瘦成這樣了。”陳玉州開心,哈哈一笑道:“前線條件艱苦,眾將士們辛苦了。”
“謝皇兄關心,為流朝國而戰,這是應該的。”陳玉都倒是中規中矩,沒顯得多熱情。
見陳玉都如此穩重,陳玉州不禁感慨:“玉都長大了,會替你皇兄分憂了。”
兩人一頓寒暄,陳玉州這才看見了旁邊的唐榮,筆直地站在那裡,有著和名聲完全不匹配的樣貌。
“這位就是朕從未磨面但親封的大將軍嗎?”陳玉州上下打量唐榮。
當年的情況就是,大將軍戰死,流朝國無人可用,陳玉州又不同意和談,所以一紙詔書送到了前線,提拔了副將。
陳玉州見唐榮如此年輕有為,心裡滿意得很,不由得多了幾句調侃:“傳聞中大將軍凶神惡煞,面相醜陋,如今一見,倒是給了朕一個驚喜。”
“這哪裡是凶神惡煞,分明比朕的狀元郎都還要生的俊美。”
“陛下謬讚。”
周圍一片都是附和和追捧,唐榮習以為常,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