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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倫敦機場降落的時候，這邊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多，國內應該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半。
現下已經快到10月底，白天的溫度已經不足15度，到了晚上，溫度還要再低一些。
來接他們的是秦銘晟在這邊的助理，Mark，一箇中俄混血的年輕小夥，眼睛跟頭髮都是棕色的，鼻樑很高，依舊熱情得讓她招架不住。
岑煙坐上車之後才把手機的飛航模式解除，一下彈出來好幾條訊息，都是問她到了沒有的，她一一回了。
還有兩通45分鐘以前從國內打來的電話，她一開始以為是騷擾電話，後來覺得尾號有點眼熟。
翻出簡訊的通知資訊，找到其中一個簡訊對話方塊，對比之下發現果然是同一個號碼。
說起來挺奇怪，逢年過節，這個歸屬地是海城的號碼都會給她傳送節日祝福，諸如“端午安康”，“中秋快樂。”等等。
很簡短，很普通。
她第一次收到的時候，第一反應是發錯了號碼，當時還回了條簡訊解釋，告訴對方他發錯了人，沒有得到回覆，漸漸的她也就忙忘了。
後來到了下一個節日，這樣的祝福又如期而至。
她當時甚至腦補了一出什麼愛而不得的戲碼，
但是她這個手機號碼不是新號，一直從17歲上大學用到現在，沒有換過。
也許是身處他鄉，看著海城這兩個字讓她倍覺親切，她沒有拉黑這個號碼，但是也沒有回覆過。
今天也是這個號碼第一次給她打電話，不間隔地打了兩通。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回撥了過去。
沒有被接通。
但願對面不是情急之下撥打的求救電話。
她租的房子在一所大學附近，下車前，秦銘晟叫住了她，“回去好好休息，先倒倒時差，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岑煙一頓，問了句去哪兒，解釋道:“Allan給我傳了些秀場的資料和影片，讓我看完，明天到公司開個小會。”
“這個Allan。”秦銘晟無奈笑笑，早就聽說過這位總監的工作狂屬性，果然名不虛傳。
只不過他手頭上的這件事情也不好再拖，於是說，“Allan這邊我去說，給你批假。”
“還是我去說吧，只是晚一天過去，Allan應該不會說什麼。”
她跟秦銘晟私交歸私交，到了公司還是下屬跟上級的關係，讓他去跟Allan說給她批假，Allan對這事怎麼看是一回事，她也不想成為被人八卦的物件。
秦銘晟看出她在顧慮什麼，也不勉強她，“行，休息好了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她點點頭，然後下了車，看著Mark把車開走之後，推著行李箱進了院子。
小型玻璃嵌窗，木造前廊，這處小院還保留著上個世紀愛德華建築風格，後來經過改造，融入了些現代元素。
原本有個合租的室友，上個月因為工作變動搬走了，現在就只有她一個人住。
她先把Allan發在她郵箱裡的東西看完，簡單煮了點東西吃了，一頭扎進了被子裡，睡了個天昏地暗。
秦銘晟是在第二天下午過來接的她，他說帶她去個地方，其實是帶她見了個人，一個看起來已經有70歲的老人。
聽見秦銘晟稱呼這個老人為“爺爺”的時候，她心裡是有點驚訝的。
一時間不知道帶她來這兒是做什麼的。
秦銘晟在他面前的態度也很耐人尋味，尊敬，謙和，一眼看過去又覺得少了些什麼，大概是幾分祖孫之間的親近，但又挑不出什麼毛病。
見面的地點是倫敦街頭的一家特色餐廳，岑煙坐下的這幾分鐘裡，被老人的眼神看得莫名生出了幾分緊張，掩飾般拿起杯子抿了口水。
“你這丫頭倒是不怕我。”
周圍氣場驟降，對面的老人一下又變得面目祥和。
岑煙心跳的頻率慢慢恢復正常，真是個奇怪的老人家。
她放下杯子，老實道:“還是怕的。”
說到底，她的心理素質還沒強大到刀槍不入，況且，這位老人眼神裡的氣勢，外看穩如定海神針，內裡風雲詭譎，把顧時硯往他跟前一拎，也顯得太嫩。
她招架不住也是正常。
秦庭章突然朗聲大笑，帕子擋在嘴邊咳嗽了兩聲，聲線有些渾濁，“你很像你父親。”
岑煙一頓，“您認識我父親？”
她沒聽人說過，她爸爸年輕的時候有什麼忘年交。
老人年邁的臉上鮮有的悵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很快又恢復正常，悄無聲息。
“有過一段緣分。”
後面的聊天要輕鬆許多。
秦庭章似乎很瞭解岑昀，也就是岑煙的父親。
從他口中，岑煙聽到了許多她父親年輕時候的事情，都是她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
比如，她印象中一向斯文儒雅，穩重平和的父親，也有跟人爭得臉紅脖子粗的一面，一時間她都有些懷疑，他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對面的老人說起這些舊事的時候，與其說是忘年交，倒更像是一個思念孩子的慈父。
這股錯覺不過在她腦子裡閃現了一瞬，又禁不住扶額。
看來她時差還沒怎麼倒過來，回去得再好好睡一覺。
“謝謝您今天跟我說了這麼多，關於我父親的事情，恕晚輩冒昧，我想知道，您跟我父親是怎麼認識的？”
秦庭章只是笑笑，“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的。”
岑煙雖然有些莫名，可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吃過飯，秦庭章有司機過來接，臨走前，關懷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吩咐秦銘晟把她送回去。
坐在車裡，秦銘晟相比於剛剛在餐廳裡的沉默，現在話明顯多了不少，最後甚至跟她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其實，我是秦家收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