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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清衍抬手輕輕捂在她嘴上,搖頭輕聲道:“事情敏感,不可亂說,若這訊息當初真的傳了出去,只怕京中早有大動盪,退一萬步講,縱使魯王無心篡位,私自練兵也成了謀逆大罪。”
她趕緊認真的點頭,吳清衍收回手,瞧著她謹慎的神色,叮囑道:“好在這張字條只有我們三個見過,你反應機靈,玄掌櫃只當鬼畫符也未曾放在心裡深想,你切記把它藏好。”
玄錦梨眨眼,“放心,我最會藏東西啦。”
“那就好。”吳清衍眼中閃過一抹笑,總算結束這話。
他身上傷口未愈,忙活這一遭,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慘白了兩分,就不強撐著,默默將頭靠在窗邊,閉目休息。
“不過,三萬私兵也挺多的,這裡荒郊野外的,都沒有什麼人煙,驍郡王能將人藏在哪裡呢?”
玄錦梨自言自語,一會猜測是不是化整為零,把軍隊混入了民間,一會又發散的想,莫非他們玄集村隔壁的村子裡,就有潛藏著的軍人?
要不他們怎麼務農勤力,搶水也得心應手呢。
玄錦梨正準備問問吳清衍的意見,一扭頭,卻見他不知何時沉沉睡去了。
面如紙色,眼睫黑長,睡的有些不安穩。
玄錦梨學著魏氏安撫自已的樣子,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跳下騾車,雙腳落地的一瞬間,玄錦梨忽然心虛起來,這下尷尬了。
阿衍怎麼沒問她,為何認識軍中密語的事?
這份忐忑,一直跟隨著玄家村的腳步,來到了崖山腳下,才被新鮮事物給沖淡了。
崖山,是橫貫魯地的名山,因著天晴日暖好風光,此時更是鬱鬱蔥蔥不見真容,眾人不禁皆從車上下來,齊齊抬頭望去,卻瞧不清高聳入雲的山巔。
“高山仰止,也不知道崖山的路,到底好不好走。”
玄村長喃喃自語,轉身望了眼拖得長長的隊伍,指使小兒子和大孫子兩人,將隊伍集中起來。
等隊伍最末尾的玄掌櫃一家,也聚集過來,玄村長開始親自點數。
加上吳氏兄弟,理應是三十七戶,共計五百二十一人。
玄村長數著數著,臉色難看起來,“怎麼回事,怎麼少了一人?”
玄北雲忙小跑過去,挨家查問了兩遍,這才白著臉通報:“爹,是玄湖叔家的寡母,幾公里前下車方便,不知道怎麼得沒有上車,玄湖叔忙著照顧王大嫂子,就一時間沒顧上老孃。”
王大嫂子是玄湖的媳婦兒,他是家中老大,上頭帶著位寡母,底下還有兩個弟弟妹妹,加上膝下孩子們皆未成親。
長嫂如母,因此玄湖家平日事事要靠媳婦當家作主,玄湖本人除了照顧田裡的活計,閒時還常去鎮上打散工,通常是些扛貨的力氣活,用來補貼家用。
王大嫂子孃家境地一般,不時還要省出些嚼用,送去孃家補貼一二。
玄湖知道這事,有心勸阻,可一來是要依靠著媳婦打理家,二來則是因為王大嫂子身子也不好。
許是平日裡勞累到了,生老小時又傷到了身子,王大嫂子是三天兩頭要呼喊頭疼的。
方才又是頭疼病發作,倚在驢車上,喊著人過去伺候,這才勞動了一家大小,沒顧上玄湖娘上沒上車。
還沒上山,就有人掉了隊,這可不是小事。
瞧著玄湖家的孩子們哭成一團,玄湖兄弟兩個更是焦急萬分,玄村長也心急的開始遣人打算去找。
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的吳清軍,抬頭望了望擦黑的天色,又看著玄集村人雜亂的隊伍,思量著建議道:“村長,天色晚了,咱們這會上山也是摸黑,不如原地紮營,再多調撥一隊人馬,連夜按著原路,去搜尋玄湖家老夫人的蹤跡吧。”
“也只能如此了。”玄村長不甘心被耽誤了行速,可人命關天,他也不敢強行兵分兩路。
想來玄湖家老嫂子,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應是走不遠的。
就吩咐小兒子道:“北雲,就由你帶隊,順著來路仔細的找,旁邊的林子和荊棘地也要檢視,但不必走的太深,早些將大娘帶回來。”
“是,那我就帶上白天伐棗木的兄弟們,再叫上兩個壯丁便是。”
玄北雲目光一掃,隱約就有幾個白天沒參與的青壯,面露急切的露出頭來。
誰不知道白天去的人都得了好處?
還沒等他點人,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小豆丁,高高的舉著手。
玄錦梨生怕不夠顯眼沒被選上,急慌慌的站在人群最前面,“北雲哥哥,還有我呢,小錦也去!”
她一打岔,王大嫂子也不哭了,橫眉冷對的剜了玄錦梨母女一眼。
“魏家妹子,你快看好你家閨女,這人命關天的大事,都心急火燎的,哪有功夫哄著她?”
魏氏一時間沒拉住閨女,才讓她跑到了前面,聞言卻不樂意了。
她閨女心裡最有數了,別看人小,腹中的能耐比許多大人還強,怎能被她指點?
魏氏憋著氣將閨女抱起來,板著臉道:“正是因為弄丟了人,我閨女才著急出一份力的,不像有的人,白活了四十年,連個孩子都比不上,犯了錯不急著找人,只知道哭。”
“你?好啊你,你落井下石呢?”
王大嫂子氣的跳起來,讓她男人玄湖一把給攔住了,她猛地掙脫開還要再鬧,就聽玄村長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現在哪有這鬥雞的功夫,人家好心幫忙,你少說兩句吧!”
王大嫂子心裡一虛,暗罵一聲秋後算賬,這才閉嘴了,又坐回去長吁短嘆的抹淚。
玄湖見自家婆娘總算消停,鬆了口氣,焦急道:“她也是心焦,魏弟妹你別跟她一般見識,至於孩子實在太小,就別跟著遭罪了,我心領了。”
這可不行啊,有黑金在,她一路上還能求它,幫著測探感應一下玄湖家奶奶的下落。
玄錦梨登時著急起來,拼命給玄北雲使眼色,讓他幫著說話。
玄北雲臉色一肅,裝著沒看見她,大聲道:“爹,讓玄家小五也跟著去吧,她眼睛耳朵都靈得很,況且等找到了人,老人家不免擔驚受怕的,她一個小娃也能賣賣乖安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