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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苑檁雖才十一歲,可身量高,模樣好,氣質清風玉露,雙目端凝坦蕩,一看就是個好胚子。
只可惜是不太愛說話的樣子。
魏氏暗道,心裡不禁琢磨起李娘子這個親姐,到底嫁到了何等人家,能養出這樣的好孩子,嘴上卻讚道:“他這是沉穩,心裡有數,好孩子,一會魏姨給你送糖吃,我家有兩個孽障,跟你年紀差的不多,往後指定總得去煩你玩。”
“多謝魏姨,只是我功課緊,怕是難以時時從命。”
他說話落落大方,不緊不慢的,顯然比同齡人少有孩子氣,讓魏氏更是驚奇,想起自已還要給人家糖吃,魏氏有點好笑。
“咱們如今在逃難的途中,諸事都不便,你還能堅持功課,真難得。”
李娘子卻習以為常,不太在意,“魏妹子你是不知道,我姐姐那個人嚴苛著呢,平日裡盯得緊,以至於膝下孩子們的功課,個個都是不敢放鬆的,連苑檁來姨家玩都不敢鬆懈。”
她說完,又趴在魏氏耳朵上,偷偷的道:“每日都要溫習功課,都開始背誦四書了。”
看似悄悄話,可礙於玄錦梨的好聽力,還是聽見了,這一下,連她也跟著吃驚了。
這個年紀就學到四書,可謂很優異了。
玄錦梨有點佩服,又有點小驕傲,總覺得若不是被黑金有意壓著進度,讓她在外人面前守拙,自已學的可比喬苑檁更快許多。
她仔細打量他,瞧見他左眼下有顆小痣,身上青色錦衣穿的板正,最新奇的還是他的一件吊飾。
“你腰間掛著的,是什麼東西?”玄錦梨很好奇。
喬苑檁目光落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沒有回答,卻是將那腰飾取了下來,遞給她看。
玄錦梨道謝接過來把玩了一番,發現這個玉雕的圓盒裡,藏著一枚小小的印。
上面篆刻著蓮卿兩個字,字跡柔娟。
玄錦梨暗自恍然大悟,猜度著應是某個姑娘贈予他的,見他收的寶貝,就沒再多話,依舊原樣裝了回去,遞還給他。
她不問,喬苑檁反而有些意外,在他眼裡,這個年紀的小孩,最是藏不住話的。
他這枚印,因為奇特有許多人賞看過,她竟然不好奇?
“既然分了組,又都交代過了,只怕馬上就要啟程了。”
“是啊,咱們兩家隔得不遠,等會子動起來時,就挨在一起也能互相照應。”
旁邊的魏氏和李娘子,儼然聊天告一段落,分別約定好上山的事,才帶著孩子各自回了。
玄集村的眾人,難得熱鬧的吃了一頓安穩飯,魏氏咬咬牙,將儲存的肉乾取了一些出來,讓元娘細細的剪成小塊,燉在了白粥裡。
如此一碗粥裡,又有野菜又有肉香,糯糯的米湯裡夾著油脂,微微鹹甜卻絲毫不膩。
玄錦梨饞得險些吞舌頭,可她也被魏氏分配了任務,要送一大碗臘肉粥,給隔壁的李木匠家嚐嚐。
玄錦梨聞著空氣中的香氣,心道原來有她娘這種想法的,不只一家呀。
李家的騾車前坐著一個姑娘,嬌小清秀的樣子,見到她來先漏出笑。
“李大姐姐。”玄錦梨捧著粥,笑道:“我娘讓我送粥來。”
李青娘笑著接過,摸摸她的頭,轉身從騾車裡拿出一個食盒,權當禮尚往來。
玄錦梨惦記著回去吃肉,不像往常的熱絡,道了謝急吼吼的回去。
自家的車裡,滿滿當當擠了許多人,為了騰出地方,甚至臨時搬了許多雜物出去。
幾個孩子們挨著吳清衍,圍坐在粥鍋前,魏氏早就盛好了飯,露出身邊的空位,對她招手。
玄錦梨心中滿是幸福,高興的坐下大快朵頤。
“可真好吃,大姐姐你手藝又長進了!”
“你這小傢伙,嘴越來越甜了,就知道哄大姐開心。”玄二孃果然吃起醋來。
“好了好了,這食盒這麼大,不知道李嬸嬸到底裝了些什麼?”玄四郎機靈的轉移話題。
魏氏將蓋子打蓋,一瞬間幾個孩子都驚住了。
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包果子,各式各樣的都有,十足精緻。
孩子們喜甜,可果子價高,她們家的家境輕易是吃不起的,魏氏也沒限制份量,由著孩子們自已拿。
“李嬸嬸可好了,喜歡跟我聊天還大方,就是可惜她那個侄子,總是惜字如金的樣子,跟我不太合得來。”玄錦梨咬一口果子,被甜蜜的迷了眼陶醉起來。
吳清衍拿果子的手一頓,微微蹙眉,他從前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
玄四郎吃了個肚歪,趕車的活計就落在了別人身上。
魏氏笑罵了他一句,開始思考怎麼處理那輛空板車,隨即卻聽見外頭有人叫她。
等她回來時,臉上卻頗有喜色,意外道:“真是巧了,我一出去就碰上了玄掌櫃,他正愁東西多,不夠馱送的呢。”
心中卻隱約明白,玄掌櫃是不放心,他帶著岳家一道,擔心村裡人為難,所以想賣自家一個好。
她是領情的。
飯畢,玄集村一眾總算啟程,以防被有心人窺見痕跡,他們甚至將昨夜臨時駐紮的營地,都精心掩飾了一番。
崖山山高,路卻不算難走,早有人踩出一條道來,只是窄些陡峭些。
人走不難,車馬就只能緩慢行進了,玄錦梨他們按照村長的要求,各自組內幫襯,倒是有驚無險。
如此走到夜間,也不過攀了少許路程,因著今夜無月,玄村長也不敢讓人撐著火把繼續探路,只能命人就地安置下來。
山中溼氣重,蚊蟲多,隊伍裡的人幾乎都沒能睡好,除了玄錦梨。
她身上有黑金給的小荷包,外表看著平平無奇,實則驅避蚊蟲蛇蠍最好不過,為此她還浪費了不少積分呢。
條件所限,又都是孩子,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
魏氏就從騾車裡,取出些厚實褥子,一個個拼著鋪好,她親自守在最外側,旁邊躺著三個閨女,然後是四郎吳清衍依次排開,另一側的位置也是三郎睡著。
玄錦梨躺在她娘身側,卻睏意全無,因為從進山起,黑金就醒了過來,給她傳遞了兩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