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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溫迎起得格外早,把正準備外出晨練的溫爺爺嚇了一跳。
“小迎,起這麼早啊。”
“眼睛這是怎麼了,怎麼腫起來了。”溫爺爺眯著眼疑惑地問。
溫迎揉了揉眼睛,道:“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吧,又起得太早。”
“雖然是放假,但熬夜對身體不好。”
“以後還是早點睡。”溫爺爺頗為嚴肅道。
溫迎點點頭。
“那我先幫你弄好早餐在出去吧。”
溫迎搖頭:“不用了,我出去吃吧今天。”
“也行。”
“那一起出門吧。”
“爺爺你先去吧,我還沒刷牙嘞。”
最後溫爺爺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自已先去晨練的好,等下老太婆醒了,沒人給她弄早餐。
等溫爺爺走了,溫迎鬆了一口氣,然後迅速收拾,快速下樓。
來到早餐店,買了粥給周阿姨喝,又另買了別的給自已和陳嶼舟。
本來想買點水果,但實在太早了,都沒開門。
溫迎提著東西就坐公交前往縣醫院。
來到醫院門口,溫迎提了提口罩,壓了壓帽簷,一副生怕別人認出她來的模樣。
她可以算是在醫院長大的吧,小時候父母經常在醫院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家裡,就總把她帶來醫院,所以醫院很多人人都認識她,但她不想被認出來。
根據陳嶼舟發給她的病房號,小心翼翼地在醫院裡穿梭。
清晨的醫院還有些冷清。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當她不被任何人詢問還抵達病房門口後鬆了一口氣。
她看著緊閉的門,透過玻璃窗看向裡面,周阿姨還沒有醒來。
溫迎往旁邊看去,一個高大但是單薄的身體靠在椅子上雙眼緊閉,眉頭緊鎖,似乎在和什麼鬥爭。
他昨晚就是這樣睡的嗎?
連能蓋的東西都沒有,雖說是夏天,但晚上氣溫還是很低的,在醫院這種地方,怕只會更冷吧。
忽地,靠在椅子上的少年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然後聽到一聲細語。
“陳嶼舟,你醒了啊。”
陳嶼舟立馬清醒過來,從椅子上起來,整個人都變得侷促起來:“你,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看看周阿姨,順便買了早餐。”
溫迎儘量剋制自已擔憂心疼的情緒,微笑著看著陳嶼舟。
“謝謝。”陳嶼舟除了說謝謝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了。
“沒關係,你先去洗手間,洗把臉吧。”
陳嶼舟點點頭,然後消失在走廊上。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已,摸了摸下巴,一種刺人的感覺傳來。
都被她看見了,這樣憔悴,沒有光彩,邋遢的模樣。
陳嶼舟將清水拍打在臉上,用力揉搓自已的臉,想讓自已看起來精神點,千萬不要在她面前露出不好的樣子。
溫迎看到他出來,將手裡的早餐遞給他:“看你平時在食堂都吃這個,我就買了。”
陳嶼舟伸手接過,突然說:“溫迎,你想聽故事嗎?”
溫迎聞言微愣,緩過來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我想聽。”
陳嶼舟在她旁邊坐下,然後緩緩開口:“曾經有個小男孩,媽媽是流水線工人,爸爸是公交司機。”
“他家沒有很多的錢,但他仍然覺得快樂,每天無憂無慮的,因為家裡有很多的愛。”
“媽媽回來會給他做他最愛吃的菜,爸爸雖然總是很晚回來,但放假的時候總會陪他玩遊戲。”
“那個時候,他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小孩。”
“但是後來,他的爸爸染上了賭博,丟了工作,還瞞著媽媽把用來買房的存款都賠進去了。”
“小男孩看著父母爭吵,很無措,他當時還很小,七歲還是八歲吧。”
“他還不能理解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只知道,曾經笑容滿面的母親變得哀愁了,幾乎總是皺著眉頭,流眼淚。曾經不常見到的父親再也沒見過了。”
“原來,父親賭博輸了錢酗酒回來的路上被車撞死了。”
溫迎聽到這裡,頓覺脊背發涼,可他只是平靜的甚至嘴角帶笑的彷彿真的在講一個故事。
“撞死父親的人逃跑了,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但是父親欠下的債並沒有因此消失,那些人開始頻繁上門討債,要不到錢就騷擾母親。”
“母親不想讓男孩看見,就把他藏在櫃子裡,讓他不要說話,還騙他是捉迷藏。”
“可男孩還是看見了,他看見母親衣衫凌亂的坐在地上哭泣。”
“曾經漂亮的母親不見了,只留下滿身傷痕的母親。”
“曾經快樂的小男孩也不見了,因為這些事情,同學們都不跟小男孩玩了。曾經喜歡小男孩的朋友也變得厭惡他。”
所以他才那麼與人疏離對嗎?
“小男孩就只有媽媽了,所以小男孩發誓要保護好媽媽。”
“小男孩和母親搬走了,搬得遠遠的,試圖藏起來。”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陳嶼舟說完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
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不堪,但他現在把自已撕開給她看。
從發現自已喜歡上她的那一刻,心裡就開始了漫長的擔心,如果她知道他的家庭,知道他的過去,他該怎麼辦,他從不主動提起,他試圖欺騙自已,欺騙她,將自已偽裝成一個正常的人。
可在愛殘缺的時候,他註定就是殘缺的。
但他不應該這麼卑鄙,所以他現在將破碎的他給她看。她有選擇離開的權力。
陳嶼舟看向溫迎,溫迎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她盡力控制住想要噴薄而出的眼淚。
“陳嶼舟,故事沒有結束。”
“因為小男孩遇到了一個願意不厭其煩跟在他身邊的小女孩。”
他將破碎的他給她看,她沒有選擇離開,她要將他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