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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不可貌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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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書要緊,若石兄怕耽擱了,愚弟自個前往,待買賣有成,愚弟也會分你一份的。”何重越言罷,坦然含笑。

無功不受祿,石任意怎會不知這個道理!他落座一旁的竹凳上。“好賢弟,愚兄豈是貪得無厭之人?”

“嗯!既如此,那還請石兄與我一道前往,多則十餘日,少則三五天,大抵不會有損石兄攻書之大事。”

攻書、攻書!究竟還是聽從了父親的話,他要攻書為官。明知為官乃是自個厭棄也無法嚴拒。

難道這世間就真的沒有世外桃源,真的沒有成仙得道之境嗎?為何世人都貪念錢財權勢呢?

“好吧!承蒙賢弟授我本事,愚兄怎好不隨你前往?”若有所思,石任意緩過神來,便問:“賢弟,你說這樁買賣是什麼來路?”

話已至此,何重越無需遮掩,遂道來。“好,石兄不問,愚弟也要說你聽來,我二人此去金陵,是要買一幅畫。”

一幅畫?那又何必二人同往,一個人便可隨身帶回呀!石任意不解,自是蹙眉盯著何重越。

搖頭晃腦,何重越情知他會疑惑,反倒作勢起來。“嘿嘿!好哥哥呀!你讓我餓著肚子這許久,難道一口飯也不賞我吃?”

明明提來午食,竟然這會忘了,石任意一拍腦袋。“哎呀呀!瞧我這記性,賢弟趕緊用午膳,愚兄去拾掇屋中物什。”

轉身,石任意便速步去茅屋之中。而此刻,何重越斂去幾分笑顏,側眸瞧著他的背影。

眼前重現父親亡故之時的慘狀,他心中的恨怎能消散?他記得石頂富無恥地跪在他面前的一幕,莫不是父子一樣的下作?

不!絕不!何重越搖搖頭,暗自嘆息,他該疑惑,想來,石任意文弱憨厚,還著幾分呆呆模樣。此人並不似心機深沉,故作謙遜。

然,自個父親雖非什麼善人,但養育自個長大,因著石頂富而亡,這份怨仇不可不報。

初來椒城,他迷路于山林,幸而有一茅屋,此中主人便是石任意。二人頭回相見便合意不已,各自奉贈寶物。第一眼瞧見那塊紅玉,何重越險些震悚的跳起,好在他強壓心緒,同石任意因此結交。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切都是巧合,何重越多方打探,才知石頂富乃椒城之人,趕來椒城不過隨意四處尋覓,毫無石頂富的下落,可巧,遇上石任意,再託人打聽,斷然明瞭,石任意正是他的仇人之子。

一塊紅玉,僅此而已。從袖中取出紅玉,側瞧石任意果真拾掇茅屋物什,並無瞧向他這兒,他便又端詳了眼紅玉。為了這紅玉,石頂富忍心拋下他---何重越的父親,為了這塊紅玉,何重越的父親含恨而死,為了這塊紅玉,他---何重越再無旁務,尋得仇人所在,該到了報仇的時候。

“何賢弟,你怎還不用午膳?”石任意在茅屋內說話。

哎呀!一時淵思失神,竟個連石任意雙眸瞧來他都沒曾發覺。眨眨眼,何重越一個含笑,遂回話道:“好!愚弟這就用午膳。”

前路不知禍福,為了報仇,害人之心怎能少呢?石任意,你休要怪我何重越冷酷無情,要怪就怪你父親的下作為人。

午食果然不差,一氣用畢,齒間留香,何重越點點首。“不錯,石兄今日的飯菜真美味也。”

“賢弟誇讚,愚兄就心滿意足了。”拾掇了差不離,石任意踅回院中。“賢弟,近來我攻書疲累,撫琴甚少,今個就再撫一回。”

“哎呦!石兄嫌我佔了你的寶座呀!我讓開便是!”

明知打諢的話,二人遂相視“哈哈”而笑。何重越將那碗碟端走,院中有口水井,打些水來便可洗碗洗碟。

待坐定,雙手已落在琴絃之上,遙思之涓涓細流漸入心潮,琴音隨之流出。

曲調幽綿起,然卻峰迴路轉,激昂澎湃頃刻就來。蹲在一旁的何重越不免回首側瞧去。

一曲終了,石任意深納一口氣,閉上雙目,指尖又次彈撥琴絃,這回不同,曲調起落不大,皆尋常,可音調卻能攝入人心。

他---何重越都聽出來此曲的來歷。不錯,正是“飛燕留聲曲”,而此曲一出,斷定撫琴之人心中該是念想一女子。

何重越並不知曉於瑤素已被人綁了去,他在茅屋養傷之際聽來石任意撫過此曲,且也聽來石任意和於瑤素之間的幾分曖昧境遇。

此曲要妙,有心聽者黯然神傷,何重越雖無心愛女子隔別他方,但也聽得唉聲嘆息。

兩位絕世俊顏的男子各自心事重重,無法言說,無法排遣。

起身,何重越就把洗過的碗碟放回提盒之中,進了茅屋。

隔三差五,石任意都會趕來,亦或遣人送來飯食,何重越已養傷月餘,肩部傷口大底痊癒。但,每回石任意來此便會替何重越拾掇茅屋之中物什。

也是佯裝,何重越坐在床沿,齜牙咧嘴,噓嚱一聲,隨後又“哎喲”一聲。“不承想傷勢月餘,這肩頭依然痠痛不好。可恨賊人,日後遇著了,絕不輕饒。”

心思暫且擱一邊,石任意亦起身,踅回茅屋之中。二人商酌採買馬匹乃至趕去金陵買畫要緊。

不過,石任意方進屋,因著來時院門沒闔上,院中突兀便趕來五個手執刀斧的人,不明來路,亦不知這五人來此作甚。

五人一同邁步,就在茅屋門前,其中一人雙眸掃視,瞧去屋中。待瞧了清楚,這才朝身旁的四人遞去眼色。

無緣無故來人,且五人先後入了茅屋,石任意才覺察,回面趕緊抱拳相問。“敢問幾位朋友打哪來,有何貴幹?”

五人個個皆無好臉色,眸光齊齊瞧去的並非石任意,而是他身後的何重越。

“與你無干,公子最好趕緊滾出去,不然的話,休怪我兄弟們不客氣。”其中一高瘦男子啟口說話,手中利斧晃了晃。

哪見過這陣勢?石任意一時啞口,從五人的神色來斷,應是要對付身旁的何重越。

倒是此刻,何重越悠然模樣,一臉的不屑,整了整衣袖,依然坐在床沿,連看都不看一眼五人。

“還不快滾,再遲延,我兄弟們就動手了。”仍舊高瘦男子惡狠狠對石任意說話。

“我……列位……列位這是為哪般?我……我……”

“滾滾滾,再多言就連你一塊砍了。”高瘦男子又晃了晃利斧。

頗覺全身發麻,石任意驚駭的連連後退了數步,已在茅屋牆角。

“無禮狂徒,不知這兒是誰的地方,竟敢對主人家耍橫!”何重越不怒不躁,冷笑著說出。

那高瘦男子聞言,目光多了狠厲,盯著何重越。“小兄弟,有人花了銀子要取你小命,今個我兄弟們拿銀幹事,還望小兄弟去了陰司別怨。”

“好大的口氣,許是你沒打探明白,小爺我豈是汝等隨便就殺得了的。”何重越緩緩起身。

但見,五人不約而同後撤了幾步,雖然個個手中都是刀斧。

“黃毛小兒而已,街頭鬥狠耍橫磨嘴皮子的手段,在我們兄弟面前可不頂用。小兄弟,你就受死吧!”說話間,那高瘦男子利斧舉過頭頂,頭個邁步上前。

忽的,何重越右手便從左袖中抽出一短劍,拔了劍鞘,短劍寒光一道,不待那利斧劈來,利劍已抵在高瘦男子的胸前。“狗東西,再敢動一動,小爺我就送你歸西。”

如此敏快,那高瘦男子圓瞪著雙眸,利斧在頭頂真個不敢動彈。

“哼哼!小爺我可是磨嘴皮的主?”

“不……不是,小兄弟……我……我受了錢財,不殺你我如何交差?”

“殺我?哈哈哈!”何重越昂首大笑後又道:“你們幾個就想殺我?竟不知小爺的名號?不與你等廢話,小爺給你們句忠告,若今日殺不了我,索性就殺了把你們銀子的東主吧!”“哈哈哈……”

“狂妄的小兒,你真當我們沒人了嗎?”一體胖寬臉的男子一柄利刀舉起便橫劈了來,也不顧高瘦男子的安危。

好在,何重越並未利劍刺入高瘦男子的胸口,一個後撤,側身,躲過利刀的橫劈。

“呀!殺……”體胖寬臉的男子再度舉刀欲砍。

一個側腳,正中體胖寬臉男子的襠部,頓時,體胖寬臉男子“嗷嗷”痛呼了起來,利刀也從手中掉落在地。

眾人皆驚,此刻,石任意更是驚悚,先前在縣城,何重越似乎手無縛雞之力,被歹人傷了臂膀,這會又身子敏捷,連克兩個壯年男子。

餘下三人豈會甘心?無需誰人領頭,號令,齊齊執起兵器就殺向何重越。

短劍奮力丟擲,正巧刺入一人手臂,但見那人痛的丟了手中的利刀,先個後讓了跑開。

一個彎身,何重越撿起體胖寬臉男子掉落在地的利刀,半空之中比劃了兩招,晃閃的刀芒猶如閃電,又一男子被砍傷了右腿。

“啊!”大呼小叫,被砍傷右腿的男子丟了利斧,跌坐在地。

五人只剩一個男子無礙,他這才真正見識年輕小兄弟的本事,雙手緊握的刀在手中顫巍巍,就是不敢再上前一步,也不敢後撤一步,雙眼死死盯著何重越,身子亦觳觫了起來。

“而今,該誰滾出去了?”何重越說話間便丟下了利刀。

“我……我們滾就是。”無礙的男子接話。

“把我的短劍留下再滾。”何重越後負雙手,得意洋洋。

至此,尚未緩過神來的石任意所見的便是來時兇惡的五人這會慘兮兮的退出了茅屋。

刀光血影,轉瞬而已,這何重越竟個如此本事了得!

“你……”石任意不敢相信自個所見,雖欲說些什麼,但又啞口了。

“兄臺無需驚怕,這幾個粗陋賊人愚弟還不放在眼中。”

“可……”再度啞口。

“哎呀!石兄,你莫要疑惑,實話說你聽,其實我自幼拜師習武,故而,才敢走南闖北,才能與石兄巧遇呀!”

眨了眨雙眸,石任意仿似明白,又仿似不明白。

不待石任意疑惑不解,那何重越已出了茅屋,他打了井水,端著銅盆踅回,蹲下身子,汗巾洗溼,就去擦除地上方才傷者留下的血跡。

誰能料到,一位十七八歲年紀的男子竟然如此厲害,且儒雅標俊,仿似讀書人,理該文弱,豈會武藝高強?

石任意敦厚並非傻子,他隨著何重越前後,目光緊緊盯著他。

何重越佯裝憨笑,依舊擦拭地上的血跡,並無言說的模樣。

踢了一腳銅盆,並未踢翻,是石任意所為。

何重越“嘶”了一聲,便無其他言辭。

他又踢了一腳銅盆,乃石任意。

“石兄這是作甚?”何重越總算說話。

“愚兄不明,只想討教!”

“只管說來,愚弟知無不答!”

“好,那我就問問你,在縣城你輕易就遭人刺傷,這會你又武藝高強,以一敵五,且你絲毫無損。這竟是為何,愚兄實在想不明白。”

“你又何必明白?世間總有不明白的事,你追根刨底又能怎樣?”

“我不想怎樣,你究竟何人,為何讓人看不明白?”

“愚弟不過一個自幼習武的人,如今長大成人,又在私塾練了兩年書,故而說文,愚弟略知一二,論武,愚弟若非疏忽大意,幾個賊人自不在話下。”

石任意點點項上人頭,似明非明,或是大底明白了些。

論體魄,石任意比之何重越更顯健壯,但想不到的是自個的能耐不及何重越十成之一呀!

虧得何重越真人不露相,若是他石任意獨個在此遭逢賊人恐怕性命難以保住了。

“石兄,要怪只怪你還沒瞧得真切,愚弟走南闖北沒點本事早不就成了死人了?”何重越端著滿盆血水的銅盆就出了茅屋。

頓生彷徨之思,若這個呆呆的書生膽敢不知好賴,不若就先個殺之,三年後再殺石頂富也不違誓言。

不過,憑藉自個對石任意的觀察,料定這人敦厚率直,怪只怪他是石頂富的兒子,一切因緣只能變成遭逢。

何重越亦知,若要動手殺了石任意則不費吹灰之力,但他絕不會輕易殺了石任意,他要慢慢折磨石任意,將那一腔怨恨用在石任意和石頂富這對父子的身上,以卸心頭之恨。

恨---如此令人不能釋懷。殺---太過便宜了石頂富。

臉上佈滿難言的憤容,在背對石任意的當口,手中的銅盆,其中血水腥臭,令人漸覺噁心。何重越若有所思,他不便當即定論,他該一步步將石任意拖入深淵,讓其永難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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