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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一指點在他眉心。
一束看不見的光圈沒入朱病尤腦中，流至全身，他觸目驚心的斷臂竟奇蹟般地止血了。
朱病尤緊皺的眉頭瞬間鬆開，稍微動了動身子，痛覺果然消失了，他表情複雜地望著林言：
“閣下好手段。”
林言微微一笑：“我說話算話。”
朱病尤好像更加折服於林言：“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一定回答。”
“不急，先看看這個吧。”林言扔給他一個本子，“上面所寫是否屬實？”
朱病尤翻開一看，本子裡連篇累冊的筆記披露了自己和團伙主要幹事所犯罪行，繪聲寫影，有些事甚至把時間地點人物全標了出來。
朱病尤合上筆記本，臉色陰沉：“這是一隻耳寫的麼？”
林言沒有否認：“我告訴他將功補過，可減輕罪行。”
“事已至此，否認也沒有意義，本子上寫的全部屬實。”朱病尤閉上眼睛，好像認命，“一隻耳現在在哪？我想見見他。”
林言沒回話，看向發光靈體。
“已經處理了。”陳曦寡言少語。
“他死了？？？”
朱病尤精神猛的一振，無比驚愕，嘴巴張開又閉合，半天說不出話。
夠狠。
改邪歸正還拿出投名狀的妖也能說殺就殺。
符合我對特處局冷酷無情的刻板印象。
楊稼祥反問：“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動歪腦筋，他不該死嗎？”
“殺的好，叛徒就該死，只能說他運氣好，沒落到我手裡。”
朱病尤咬牙切齒，相較於敵人，他更討厭叛徒。
“說起叛徒，如果我沒猜錯，妖區高層應該有你的保護傘吧？”林言順著話茬問下去，目光炯炯有神，很是期待道，“他是誰？”
“這......"
朱病尤遲疑了許久，才忐忑地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說。”
林言晴朗臉色直接沉下去：
“是不是我笑臉給多了，你覺得我很好說話？”
朱病尤害怕林言失去耐心，眼中閃過一抹糾結掙扎之色：
“你先別動怒，其實我說了也沒用，妖區直屬妖盟管轄，即便特處局也不能隨意介入，你們只能轉報妖盟監察委員會，但憑那位的關係，我估計最後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言冷笑：“你只管說便是，我倒要看看他人脈有多廣，能不能求到渝慶妖盟總部那邊去。”
朱病尤無奈的嘆息，知道這件事遮掩不過去，他隱隱覺得，這倆年輕人都是不怕事的主，又有實力，有可能來頭不小。
“唉，他就是副區長，朱玉里。”
“副區長，原來是這裡的二號人物。”楊稼祥揶揄道，“還沒唐宇他爹隨便一個下屬的級別高呢。”
林言淡然道：“朱玉里還有沒有其他黨羽，一併說了，我不信他沒拉攏過別人。”
“這我瞭解的不多。”朱病尤見這兩個青年神色自若，更加肯定心中猜想。
“我只知道妖區治安司司長是他一手扶持的，算得上心腹，別的就不清楚了。”
楊稼祥毫不在意：“有突破口就是好事，剝繭抽絲逐個排查，該判刑的一個也跑不掉。”
“通知妖盟自衛隊來收尾吧。”林言吩咐熊門石道，“再把車開過來，鼠妖拐賣團伙不止這點人，沒回來的小嘍囉讓自衛隊抓乾淨。”
熊門石笑呵呵：“好嘞。”
自衛隊收拾爛攤子，他就能早點下班回家嘍。
楊稼祥蹲下身好奇地問：“你吃的那顆紅色藥丸是什麼東西？在哪買的？還有多餘的嗎？”
“這東西很貴，我只有一顆。”朱病尤搖頭道，“在無妄妖區的黑市裡買的，二十萬一顆，關鍵時刻能保命。”
“二十萬！！？”
林言和楊稼祥異口同聲驚呼道。
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意外和慎重，長期處理危險事件的經驗告訴他們這件事恐怕不簡單。
“它靠壓榨服用者的壽命和境界，使其身體各機能大幅度提高，包括思維，同時它還有個非常大的缺陷，我想你們也看出來了，服用者甚至連痛覺神經都被放大無數倍，那種痛苦尋常人根本無法忍受。”
朱病尤在服用藥丸前是四階妖物，服用後境界強行拔高兩階，還隱隱壓制同為二階的稼祥。
就看藥效一過，他境界會跌多少了。
現在朱病尤的身軀縮回原來大小，只是因為他放棄抵抗，藥效時間並沒到。
“除此之外就沒別的副作用了嗎？比如上癮之類的？”楊稼祥隨口道，“這藥丸叫什麼名字。”
“賣家說它叫紅顏丹，不會讓人上癮。”
“才一顆能看出個毛！”
楊稼祥雙手扶住朱病尤的肩膀，臉龐肅穆毫無笑容，他的眼神冷冽而嚴厲，彷彿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需要你跟我回一趟特處局，做一次血檢，並把你知道的有關紅顏丹和賣家的一切訊息全部告訴我們，我有理由懷疑這是某黑色勢力在幕後操縱，非法生物製藥牟取暴利。”
呃。
林言錯愕地看向楊稼祥。
果然，扣帽子還得是情報科，張口就來。
紅顏丹目前看來倒沒有那麼不堪，能在生死關頭燃燒壽命搏得一線生機，作為保命底牌，相信對許多武者和妖魔來說都是垂涎三尺的寶丹。
只要成分和副作用問題不大，特處局和妖盟應該會允許這種東西在武者妖怪間流通。
一旦上市公開發售，研發者定能賺的盆滿缽滿。
可這也是奇怪的地方。
生產商寧願私下高價販賣也不願公開進入市場，必定心裡有鬼。
當然也不排除是某人祖上傳下來的秘方。
不管原因是什麼，都有必要查查這個三無產品。
“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進情報科的。”
朱病尤語氣哀怨，臉上寫滿不願意。
這年頭誰還不知道情報科啊，那可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妖怪們經常拿它嚇唬自己的孩子：“再不聽話就把你送進情報科去。”
再桀驁的小妖怪聽到這話也能瞬間變成無比乖巧的好孩子。
“放心，別把情報科看當成龍潭虎穴，只要你乖乖配合，如實回答......”
楊稼祥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我們非但不會對你動刑，還會幫你治療傷口，提供住處和食物，非常人性化。”
朱病尤打心底不相信他的鬼話，但卻沒辦法，自己是階下囚，沒資格討價還價。
“希望你別騙我。”
朱病尤輕輕一嘆，低下頭，算是妥協了、
林言眸光微動，不假思索：“稼祥，我有預感，紅顏丹背後牽扯的事務肯定不簡單，你如果想往下查，那兩人應該用得上。”
楊稼祥笑了笑：“該用他們的時候，我絕不會客氣。”
熊門石這會兒時間把車開來，他下車對陳曦揮手大喊：“陳兄弟，我把你身體帶來了。”
語落，一道光芒瞬間鑽進車內。
陳曦揉著太陽穴悠悠醒來：“多謝。”
“別客氣，應該的。”
熊門石咧嘴笑，這種小事與救命之恩相比不值一提。
“老大，你和楊科長先走吧，這些鼠妖我來看著就好。”
林言看向遠方，嘴角帶著一抹笑容：“不急，活捉了它，接下來恐怕有人要坐不住了。”
熊門石瞄了眼朱病尤，當即會意。
林言的話很快得到印證。
泥路的另一頭，一支車隊正匆匆駛來。
一共四輛運兵車，一輛商務車。
林言四人紋絲不動，用玩味的目光迎接他們到來。
車隊倉促地停在石壁面前。
上百名身披鎧甲的妖兵有條不紊從兵車跳下，前前後後將此路段圍了個水洩不通，長矛泛著冷冽的寒光，銳氣逼人。
從商務車下來了兩個常服中年男子，感覺像是走得太匆忙以至於來不及換衣服。
他們身後默默跟著一個遮面人，此人腰間配刀，手一直放在刀柄上，鷹眼直勾勾地盯著林言等人。
似乎林言只要稍微有點異動，他便會拔刀。
“特處局的幾位朋友，這次真是辛苦你們了，為妖區掃除一大禍害啊！”
中年男人一上來就握住楊稼祥的手，臉上洋溢喜悅笑容，熱情無比。
絲毫沒看朱病尤一眼。
林言腹誹：挺能演。
“你們就是特處局的楊科長和林科長吧，幸會幸會，我是這裡的副區長朱玉里，這位是妖區治安司司長朱野。”
“哎呀，原來是朱區長親臨。”楊稼祥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我只讓自衛隊來協助我們抓捕剩餘的鼠妖，沒想到區長大人竟然親自來了。”
朱玉里大義凜然道：
“在其位謀其職，妖區發生這麼惡劣的事件，還勞煩特處局諸位幫忙懲奸除惡，我這個當副區長的能坐視不管嗎？
萬幸沒釀成大禍，否則我必定第一個追你治安司司長的責！”
朱玉里指著朱野的胸膛狠狠大聲斥責道，怒其不爭。
“對不起，是我辜負了大人的期待，沒早點發現潛藏在妖區的隱患，是我對不起妖區民眾。”
朱野內疚地低下頭，慚愧滿面。
這表情，看得林言差點要為他倆鼓掌了。
“回去我再給你算賬，哼。”朱玉里又踢了他一腳，臉色由陰轉晴對林言笑道，“不好意思，讓幾位看笑話了。”
“無妨，既然兩位大人親自督促，我們就能安心回去覆命了。”
“這麼著急？幾位擒拿賊首精疲力倦，不如留下吃頓飯再走，嚐嚐特色美食，我們也好盡地主之誼。”副區長假意挽留。
“多謝區長美意，可惜我還要帶他回去受審.......”
楊稼祥提著朱病尤的衣領，悄悄給林言眨眼睛，神色遺憾道。
不是拼演技嗎？
巧了，我倆也會。
林言笑容燦爛，別有深意地說：“是啊區長，楊科長還有要事恐怕不能赴宴，就由我們代他吧。”
朱玉里和朱野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