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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受了傷,胳膊沒辦法很好地活動,森鷗外減輕了末永和人的工作量,他也樂得清閒。
這天,和人正在辦公室看報告書啃巧克力,中原中也的電話打了過來。
和人動了動受傷的左胳膊,皺著眉放了回去,糾結半晌,把巧克力叼在嘴裡,接聽電話開啟了擴音。
“中也,有什麼事嗎?”
“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了?”中原中也沒好氣地回,“聽說你受傷了?”
和人停下了咬巧克力的動作,聲音悶悶地:“你是怎麼知道的……”
“報告任務進度時首領告訴我的。”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關心道:“傷得嚴重嗎?你怎麼會受傷?”
以末永和人的實力,能傷到他的人應該很強,值得注意。
“傷得不嚴重,就快好了。至於受傷的原因嘛……”末永和人撇了撇嘴,“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原來是靠偷襲得手的啊,那就不足為懼。中原中也放下心來,叮囑和人:“你這幾天飲食清淡點,要注意別讓傷口沾水。”
末永和人聽見這個就頭大,這幾天從醫生到仍在住院的新訓子,從紅葉姐到首領,類似的話他已經聽了很多遍了。
“中也,放過我吧,我都知道的……”
電話對面沉默了一會,中原中也嘆了口氣:“好吧,那你自己看著辦,別死了就行。”
這話說的……
末永和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開口問:“對了中也,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家拉麵店,你是常客嗎?”
“去過幾次,怎麼了?”
“我有一個問題。”末永和人回憶著店裡的選單,“那家店的甜拉麵味道怎麼樣?”
中原中也反應了一會,想起了那家店選單上的奇怪菜品:“哦,這個我不清楚,我沒試過。”
“這樣啊……”
“我覺得你可以嚐嚐。”中原中也想起那家店拉麵的美味,“畢竟那個廚師做的其他面味道都挺好。”
天氣漸冷,季節已經步入了冬天。昨晚下了很久的雪,地上厚厚的一層,看起來軟軟的,一腳踩上去,在上面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末永和人盯著地面移動著。
今天是平安夜,森鷗外給傷剛好的末永和人放了個假,讓他出去轉轉,回來時順便給愛麗絲帶幾塊小蛋糕。
寬闊的人行道上豎起一座巨大的聖誕樹,彩燈和綵帶交替纏繞著,連線到樹頂的金黃色五角星,一個個小綵球掛在樹葉上,被風吹得微微晃動著。樹的下方堆著各色的禮物盒模型,一個毛絨小熊坐在上面,看起來非常可愛。
小蛋糕已經聯絡甜品店送去了港黑大樓,末永和人只吃了一份布丁。
天色已經臨近傍晚,和人坐車到了中也的家附近,往拉麵店的方向走去。
本來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拉麵店在平安夜還開著,末永和人推開門,柔和的燈光和暖氣迎面而來。
店裡只有廚師和一名穿著員工服的正在看書的女孩,聽到開門聲她們都有些意外。畢竟平安夜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和朋友、戀人或家人一起過,獨自出來吃飯的實在很少見。
廚師看清了和人的臉,露出了驚喜的笑:“啊,是你!”
看書的人挑了挑眉,問道:“熟人?”
“是來過一次的帥氣客人。”
“記性真好啊小桃。”看書的女孩有些羨慕,“不過確實是個帥氣的客人。”
末永和人為了避免尷尬,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看著選單思索。
廚師見他有些猶豫,仗著店長和女朋友約會不在店裡,開始鼓動和人:“要不要嘗一嘗我開發的新品?”
和人點點頭:“那麼請來一份小份的甜拉麵和一份吉列豬排。”
點完單,廚師立馬開始製作,和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穿著店員服的女孩一直沒動,坐在原地認真看著書,拉麵和豬排是小桃做好後自己端過來的。
她擺放好碗和盤子,揚起笑臉;“祝您用餐愉快!”
濃郁的香氣隨著水蒸氣往上升,和人聞著有些熟悉,趁熱嚐了一口。麵條的口感和其他的沒什麼區別,味道卻別有一番風味。
甜而不膩,還夾雜著點酸味。做好了品嚐黑暗料理的心理準備,和人對這出乎意料的驚喜味道很是喜歡。
廚師小桃看到和人露出的表情,心情很好,轉悠到看書的女孩身邊坐下,抓著人開始聊天。
被人打擾了閱讀,女孩也不惱,早就習慣了似的一心二用。大多數時候都是小桃在說,女孩時不時回應幾句,兩人氣氛融洽。
不知怎麼的,和人感覺心裡有點不爽,吃完飯後很快離開了。
心血來潮想去看話劇,到了地方才知道票早就賣光了,和人站在劇院門口吹著冷風,思考剩下的時間要怎麼度過。
目光掃到一抹暖色,仿木製裝修的一家書店引起了他的注意。周圍都是現代化建築,這家書店看起來格格不入,像是從森林裡穿越過來的小木屋似的。書店的外面砌了兩個小花壇,長著一些雜草和爬山虎,爬山虎長勢喜人,包裹著暖木色的牆。
從玻璃窗看進去,店裡只有前臺坐著一箇中年男人,看起來像在品茶。
末永和人猶豫了一會,走進了店裡。男人與他對視,點頭打了招呼,便不再與他交流。
書架上擺滿了書,側邊掛著牌子,寫著已拆封的書可以在店裡閱讀。
隨便從書架上抽了一本閤眼緣的書,和人找到個位置坐下。書封上寫這是一本現當代優秀作家的短篇小說集,書名叫《風暴眼》。翻開目錄,第一篇小說的名字果然就叫《風暴眼》,和人掃了一眼目錄,從第一篇開始看。
風暴眼中有一個孤獨的人,他被風暴困在其中,每天只能看見恣意飛揚的沙塵。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也不知道是何時到的這裡,風暴總是會給他送來大量可以果腹和解渴的食物,他就這麼渾渾噩噩地生活著。
某天,風暴帶來了一個人,孤獨者救下了他,於是他便不再孤獨,有了名字——被救下的萊爾驚訝於他能在這惡劣的環境生存下來,給他取名叫奇蹟。
萊爾是個開朗健談的傢伙,總是給奇蹟講自己在風暴外經歷過的故事,他講城市、森林、江河、沙漠……都是風暴中央不曾有過的風景。每當奇蹟露出憧憬的目光,萊爾就會加深笑容,講得更加起勁。
兩人一起生活了很久。
然後,萊爾死了。
這一結果出現得過於突然,末永和人懵了一會,開始看這篇小說的最後一個章節。
最後一章是萊爾的視角。他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於是想在臨死前對謎一樣一直存在的風暴一探究竟。機緣巧合,他活著進入風暴中心,看見了“奇蹟”。
那一刻,不知原因為何,惡劣的想法佔據了他的大腦。反正自己也要死了不怕人恨,為什麼不想辦法讓人永遠記住他呢?他給奇蹟講外界的美好,讓奇蹟心生嚮往。
但奇蹟永遠不可能逃出這風暴。
奇蹟每每看見四周圍繞著的風牆,都會想起外面的世界,帶著無法達成目的的絕望,永遠記住這個給他帶來痛苦的人。
什麼破故事!末永和人猛地合上書,開始後悔。
反轉生硬就算了,行文也一股異常囉嗦的語氣,同一個話題能用不同的表達方式寫好多次。
把書放回原位,末永和人嘆了口氣準備離開,卻被吸引住了視線。
店裡的書架上所有的書都是複數——除了那一本,好奇心促使和人走進檢視,是一本沒有拆封的書,孤零零地躺在書架上。
伸手拿下那本書,和人看見了書的封面:《心》夏目漱石著。
這本書的封面設計非常簡單,是非常敷衍的白底黑字。末永和人的直覺告訴他這是本好書,但剛剛才看了一篇令他無語的小說,他有些猶豫。
躊躇半晌,他終於做好了決定。
買了!要是不好看就直接把書撕了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