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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拎著藥包回到東配樓的時候，正好趕上吃晚餐。
她把藥包遞給陳媽，衝對方眨了眨眼睛，“麻煩您先準備一個砂鍋或者瓦罐，帶蓋子的。明天我來煎藥。”
陳媽穩穩接住藥包，又是欣慰又是慈愛地看著女孩。
之後白微直接去了餐廳，晚餐竟然也只有李慕淮在。
李慕淮看到她目光裡的疑惑，“最近他們分頭在跑一個收購案。”
白微想到了什麼，坐下來，有些無精打采。
李慕淮皺了皺眉，女孩現在的狀態和她出門前完全不同。
“有什麼事發生嗎？”
白微癟癟嘴，把今天的所見所聞都講給李慕淮，最後不忘嘆道，“中醫真是內外交困，道阻且艱。”
李慕淮看向女孩的目光一時有些複雜，原來她今天跑出去是給自己抓藥，還被行業黑幕打擊到了。
“法規管理固然重要，但推動行業規範和引入有序資本也是非常關鍵的。否則沒有對等的實力，就只能受制於人，任由他國資本橫掃市場。”
白微緩緩地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李慕淮輕輕地笑了，“打鐵還需自身硬。白琮說得沒錯，華夏醫脈千年，不會那麼容易被斬斷。華國能從低谷涅槃重生，中醫如果能經得起考驗，也就能渡劫成功。”
白微終於露出笑容，拿起了餐具，嘟囔道：“那你可要好好配合，做好我的第一個病人。”
她感覺到李慕淮瞥了自己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晚餐後，白微回到自己的房間，再次列了一張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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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揚回到東配樓大廳的時候，就看到白微抱著枕頭窩在沙發裡，明顯是在等人。
白微愉快地和他打招呼，手裡抖動著一張紙。
周揚再次感覺到了被清單支配的恐懼。
女孩揹著手立在周揚身側，“周大哥，你可以幫我準備一下這些藥材和器具嗎？”
周揚驚詫地看看清單，再看看白微，“針灸針還有艾灸我知道，這些藥材呢，看起來不是平常能買到的，治什麼的，誰生病了？”
白微默默地看著周揚，並不出聲，一臉“你懂得”。
周揚終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像是怕被聽到一樣，往三層方向看了好幾眼。
“先生同意嗎，他連護工的按摩還有定期復健都不接受的。”
“有備無患，這些東西準備齊全也需要時間的。”
“他知道了，可能會不太高興......”
“我不說，你也不說，他怎麼知道是給他準備的。”
“但是他早晚會知道的。”
“先斬後奏，待時而動。他這個情況，隨時會出問題。”
“......”周揚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被女孩說服了，又掙扎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靠譜嗎，不會治出問題吧......”
“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會做。你先只管準備，最差也不會比你老闆現在的情況差。”
“......好吧。但我很難瞞住先生的。”
“嗯。你備齊以後，告訴我金額，我會付錢，千萬不能省。那些藥材一定要頂級，藥性必須夠，肯定不會便宜，我自己是沒有渠道拿。”
“......”
周揚揣著清單，在女孩連聲感謝以及希冀目光下，進了電梯。
他先回到自己的房間，稍作整頓，在屋裡又來回踱步幾圈，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拿著那張清單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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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淮一手拿著清單，視線瀏覽過熟悉的字跡，另一手不禁扶額，嘴角微抽。
周揚眼觀鼻鼻觀心，重複著自己剛才就想好的說辭，“白小姐讓我準備的，也沒說什麼用處。還說之後和我結清價格。”
“你們關係處得不錯。”
周揚腦中突然警鈴大作，本能的求生欲，也不知道是為了表忠心，還是別的什麼。“白小姐能讓您吃下東西，就足夠我多幫幫她了，舉手之勞而已。”
李慕淮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可不是舉手之勞。有幾味藥，現在炒的價格太高了，而且很難拿到好貨，有你費勁的了......”
周揚咬了咬牙，這本來就是給李慕淮準備的，怎樣費勁都值得。
他們這些在李慕淮身邊工作的人都知道，老闆對自己的身體屬於完全放棄狀態。
雖然這不會動搖他的目標，也不會影響他達成目標的進度，但是也只有身邊的人才知道，這種完全的目標導向近乎於殉道模式，是非常危險的，誰也不知道繃緊的弦什麼時候會斷，又或者目標完成後是不是整個人由內而外徹底廢了。
李慕淮沒有忽略周揚變幻莫測的臉色，但是裝作不知，“我會給你一筆專門的經費。你可以去找白家的白琮，讓他給你介紹些靠譜的門路，也能給你找的藥材把把關。”
周揚眼眶微微睜大，覺得不敢置信，老闆在白小姐的事情上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好說話的。
“好的。”
接著，李慕淮看到自己的助理木著一張臉，掏出手機給清單拍了照，然後道聲晚安就離開了書房。
他甚至都忘記自己是過來彙報收購進度的。
李慕淮並沒有提醒他，只是搖著輪椅立在落地窗前。
他看向繁茂枝葉裡隱約可見的果子，快熟透了，但還未來得及摘下，嘴角不由地勾了勾。
藥鋪抓藥、準備清單，這就是她的“青山不就我，我來就青山”嗎？
倒是聰明，這次還學會“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