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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餐，白微解決掉自己餐盤裡的最後一片面包，用雪白的餐巾壓了壓唇角。
她揚起頭，望向主座，“同學約我今天去學校取錄取通知書。”
李慕淮放下餐具，他大概吃掉了一片火腿和半片面包，讓白微看了直皺眉，“一會兒出門讓司機送你。”
“好的，謝謝。”
周揚在一旁忍不住道，“白小姐學習中醫很久了嗎？”
白微看向周揚好奇的神色，輕輕一笑，“嗯，很久。”
周揚無奈地搖著頭，“我說呢，那張書單裡的字我都認不全，而且......”他頓了下，瞥一眼兩人，嘟囔一句，“裡面有幾本早就失傳了呀。”
白微睜圓了眼睛。
李慕淮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看著她，“你不知道？”
白微按住心中微訝，自然地答道，“是呀，也是從別的地方記下來的，本來想著找來看看。”
“館閣體寫得不錯，什麼時候開始練的？”
白微的眼裡終於掩不住驚訝，她寫的是實用性最強的標準通用字型，甚至沒用簪花小楷或者最擅長的草書。
“您懂字。”
李慕淮打量幾眼白微，“大概比白小姐以為的要多一些。”
白微隨口一謅，“就是閒來無事時練練。”
李慕淮笑了，“那傅家對你這個女兒很不錯，你還有時間練字。”
白微只當沒有聽出來李慕淮的重音落在“時間”上，乖巧地任由他的目光來回審視。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李慕淮透過這張面目，看到了時光盡頭的白微。
最後李慕淮結束了這場餐後交流，“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白微心裡微松，“李先生謬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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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坐在李慕淮的私家車裡，一路都處於如夢遊般的恍惚之中。
所幸後排只有自己，面容完全被前排的椅背所遮擋，白微隱在暗處，緊緊盯著車窗外的世界，不至於在人前失態。
窗外，是她從未見過的道路，比當年承天門前的長安街還要寬闊平坦。
道路兩側綠植成蔭，往來行人笑語晏晏，消解了盛夏的暑氣。
白微在電視裡有看到過類似景象，但是置身於其中，一時無法消化視覺的衝擊。
......
她再次清晰地意識到，陽光之下，她藉由一具百年之後的身體而重生，鮮活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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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把白微送到她的高中門口，給她留下手機號。他告訴白微，自己會一直留在附近，直到她電話通知。
白微道謝，下了車，徑直步入這所學校。
她事先了解過，現在已進入暑假，往來學生大多是和白微一樣的目的。
這些年輕面孔，大多掛著興奮和期待，大概因為都是第一志願錄取的。
有些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些是長輩陪同而來。
白微孤身一人，徜徉在草木蔥蘢之中，走過一座頗有年代感的小樓，繁綠的藤蔓爬滿牆壁，幾乎將整座小樓隱沒其間。
白微準備掏出手機，早上她回覆了蘇呦【好】以後，就再沒開啟過手機。
這時，白微的眼角餘光裡，有一道身影毫無預兆地倒在地上。
她迅速停下手上的動作，飛奔過去。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躺在地上已經昏迷不醒，鼻息短促，手緊緊抓住胸口處。
白微推開蹲在老人身邊準備晃醒他的年輕男人，低喝一聲，“現在不能碰他。”
年輕男人被眼前突然冒出來的女孩嚇了一跳，身體迅速反應，就要制住女孩伸到老人面前的那隻手。
他竟沒想到被女孩輕巧避開，眼光一閃，女孩的右手已經徑直按上了老人的人中上。
男人瞪著女孩，這張稚嫩的面孔明顯還是高中生，但此時卻鎮定自若。
她掐向人中的手法，熟練且穩定，另一隻手已經搭上老人的手腕脈搏。
年輕男人猜測，女孩大概學過急救措施。
他的聲音壓抑著顫抖，“這樣能行嗎？”
白微冷靜地點頭，“針。”
年輕男人一慌，這到哪去找。
他站起身倉促四顧，看到不遠處的小樓，再回頭，“確定能行嗎，要不我先叫救護車，再去那裡找人過來。”
白微聲音一沉，氣場陡然一變，“來不及。現在先去那邊樓裡找銀針和火機。”
年輕男人還在猶豫不定的時候，就見女孩的目光掃過來，他突然啞住，硬著頭皮直接跑去那座小樓。
片刻之後，男人手裡拿著一個盒子跑回來，身後跟著幾個滿頭大汗的男女，紛紛帶著深切的憂慮。
白微顧不上去想老人的身份，她接過針盒——看起來是女用的繡針。
她倒出一根最長的銀針，“火機。”
男人在女孩的氣勢下，握著火機的手顫抖著，終於點著了。
白微細緻地把針頭在火苗上燻了幾遍，“打電話叫救護車。”
年輕男人身後，走出一箇中年男人，“已經打過電話。”他盯著白微上下打量，“你是哪個年級的學生，今天過來做什麼。”
白微並不理他，針斜刺入人中。
眾人屏住呼吸，瞪大雙眼，誰都不敢想象這個學生真地敢下針。這要是出事兒了，自己的前途都得交代在這兒。
白微仔細觀察老人的面孔，並沒有清醒的跡象。
她一把攥住老人的兩隻手合攏成圈，露出十根手指，長針迅速遊走，快得眾人都看不清楚。
那剛才出聲的中年男人，已經不耐，“你可不要亂來，救護車馬上就到！”說著，他就要上手去抓女孩的胳膊。
白微的左手一擠，十宣放血，另一隻手抬起，長針在空中劃過，擋住身後人伸過來的雙手。
老人漸漸有了轉醒跡象，嘴裡開始喃喃發出痛聲。
白微停下準備足十宣放血的動作，撩開老人的襯衣，直接下針心臟募穴，一邊緊緊觀察老人的表情，一邊調整補洩針法節奏。
一頓行雲流水的操作後，眾人看到的就是老人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甚至在女孩的針法下，老人的氣息從急促不繼逐漸平緩。
救護車的聲音似乎從遠而近，老人也完全清醒過來，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