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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星站在原地,一時怔怔的。
平日裡趾高氣昂的大少爺居然哭了?哭了?!!應該不是她欺負的吧?就打了兩下而已……
客廳內靜靜的,就連外面小區這個時間點都不會有人出入,一切都陷入了熟睡中。
在這種氛圍中,祁星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無措。
她沒見過男的哭,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
內心糾結著還是緩緩移動腳步走了過去,面色無措地在付白榆身邊蹲下,伸著頭去觀察他臉上情緒。
“真的哭了?”她認真的問。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是個廢話,那淚水都滴到沙發上了,還能是假嗎?
付白榆不語。
祁星有些尷尬,又從茶几上抽紙包裡抽了幾張紙遞給付白榆:
“要不先擦擦?”
付白榆沒接。
祁星仰著頭看著他這副不理人的樣子,更加無措了。
天爺啊!她真的沒哄過男孩子,誰能來告訴她怎麼哄?
手裡的紙舉了半天,眼前的少年終於換了一個姿勢,雙腿曲起來,微微側頭看向她。
祁星一時無話,她看見那雙經常淡漠的眼中此刻盛滿了淚水,在燈光下點映著星星斑點,破碎又清透。
心中莫名有些難受,好似一團亂麻糾在一起。
付白榆終是接過了她手中的紙,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
“謝謝。”
將眼角邊的淚沾幹,深吸了一口氣,像如釋重負般緩緩從沙發上起身,踩著地板上的拖鞋站起。
祁星隨著他一起站起來。
身邊的人比她高了一個頭,這時去看他,還是仰著頭。
“你……不是因為我打你才哭的吧?”她試探著問。
付白榆聞聲回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
“不是,和你沒有關係。”
他的聲音始終很平淡,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就好像剛剛落淚的人不是他。
祁星其實挺佩服他這種情緒管理,但同時也感覺到一些壓抑,驀地有一絲心軟。
她說:“要不你跟我說說,你做了什麼噩夢,我幫分析分析?”
她的聲音落下,付白榆神情似乎有了一點波動,但很快就又迴歸了一片淡漠,這是他自己的心結,又有什麼說出來的必要呢?
感同身受,這個詞本身就帶有虛擬性,不真實。
說出來,自己的軟肋只會成為對手攻擊的方向,這是他上輩子在那些公司競爭者中游走中得來的,哪怕家業做到那種份上也依舊少不了背後使絆子的人,所以他習慣了留個心眼。
可剛剛聽見祁星的話,心中卻有了一份動容,有一瞬間想要將這些年被那件事困擾的心結和盤托出。
但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祁星見他久久不說話,便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也不像平日裡那樣大大咧咧地與他說話。
生怕眼前的大少爺又像剛剛那樣,渾身破碎地落淚,那她可就真的吃不消了,甚至這晚都有可能睡不好,大概一閉眼就是少爺落淚的畫面。
隔著一層毛衣,指尖觸碰到的一瞬間,付白榆垂著的眼皮緩緩抬起,一點酥癢的感覺從那處流淌至全身。
心忽地不可抑制地開放。
良久,他緩緩轉過身,面色柔和道:“你真想聽?”
祁星一瞬錯愕,只見這人俯身低頭,溫情地看著她。
是在付白榆臉上少見的溫情,她錯覺到眼前這人此刻溫柔的一塌糊塗,軟得很。
那她是該聽呢?還是不聽呢?
不等心裡得出一個答案,大腦就已經幫她回答了,衝著付白榆微微點頭。
不由心生,是她本能的反應。
祁星反應過來時,又默默譴責了自己一番,一定是美色誘惑!
饒是如此,她還是認真地聽付白榆說話。
“記不記得,我曾給你說過我想回到過去,確定那個女孩還在不在。”
祁星短暫地回想了一下,確實有這件事,這也是他要研究重生的原因,遂點點頭。
付白榆繼續道:“三年前,在商州,我和朋友遊船,與另一艘船發生了嚴重的碰撞事故,兩艘船都翻了,我為救朋友掙脫了一個女孩的手,後來在醫院醒來,我問那個女孩兒有沒有救上來,可身邊人都不知道。”
祁星默然,三年前也就是他13歲時,本身也還是一個孩子……
“後來,我查了很多關於此事的報道,都沒有那個女孩的身影……然後這件事就漸漸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付白榆仰頭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燈光刺眼,模糊了視線,說起往事的瞬間又彷彿回到了那個遊玩的下午。
“如果沒有掙脫她的手,是不是就沒那麼遺憾了……也不會成為我現在的心結了……”
祁星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這傢伙就是被自己的高道德感綁架了。
雖然她也有點同情那個女孩兒,可是這事又怎麼說呢?想了想,緩緩道:
“如果你選擇了她,那你的朋友呢?你會不會有另一個心結?”
這話不置可否,付白榆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當時年紀太小,心裡愧疚太深,便一直跟到現在,深根發芽。
每每午夜,迴響。
心中那根刺,越扎越深。
他收回視線,轉而故作輕鬆的姿態看著祁星,唇邊淺笑:
“行了,我該說都說完了,你還不去睡覺?明早又要遲到了。”
祁星被他帶入到那種愴然的情緒中,一時沒有抽離出來,聽到這句話時還在愣愣地等著付白榆回答問題。
愣了幾秒後,腦海中才接收到那句話要表達的訊息。
“啊?”
祁星拿起桌上的手機,一開啟,零點三十分,忽地倒吸一口涼氣。
“啊!明早還要早起!你也別傷心了,這都是命,我們都沒辦法左右命運的安排,你也趕快去睡覺吧!”
她語速很快地安慰付白榆,然後一溜煙跑向臥室,跑到連廊處又停下,扒拉著牆體,衝付白榆笑笑:
“我爸說,做人不能內耗。也許她還活著呢!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找,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找我外公幫你哦。”
這話,不止為付白榆,也為她自己。
如果能幫這傢伙了卻這件心事,說不定以後她就沒有做實驗品的可能了。
只是第一次聽他說時,她和付白榆還不熟,所以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居然是他的心結。
果然啊,這世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難處,無論貧富……
付白榆衝她淡淡地笑笑,不知為何說了出來感到了一些輕鬆。
他抬步,關了客廳燈,屋內瞬間一黑。
祁星沒反應過來,立時“啊”了一聲,“付白榆,你這叫恩將仇報啊!我怕黑啊!”
她扶著牆,緩緩地走向自己的臥室。
黑暗中,付白榆在一旁好笑地看著她,走到廊燈開關處開啟了燈。
重新有了光線,祁星立刻站直,不再露出窘態,神色從容地開啟臥室門,背對著付白榆懶懶說了句:
“晚安啊!”
“晚安。”
付白榆溫柔地回。
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