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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陪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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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直手臂攀上沙發邊緣,支著要站起來,腿卻在抽搐,踉蹌幾下站不穩,仰頭摔倒。

何文宇跨出一步,接住她,“你怎麼怕成這樣?”

他沉下眉,她顫抖不可抑制,呼吸竭力屏住,瞳孔震顫,面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白的像紙。

客廳沒有開燈,玄關光線延過來連線她的烏髮,兩人在光影中半明半暗像是灰色的,非黑非白。

她不是記憶中光明小太陽,他也不是浮世裡沉懸的汙濁。

兩人之間只有同一份長大的情誼。

溫素撇頭避開他的目光,同是被陰影籠罩住的面孔,謝琛高鼻深目給她的是心慌,何文宇細眉凝視,她是不安。

溫素輕輕靠著沙發站穩,“……沒事。”

何文宇察覺到她的抗拒,蹙緊眉,“跟我客氣什麼?小時候什麼事不是咱倆一起扛的,現在長大了也一樣。”

溫素默不作聲。

何文宇的精準身高應該超過一米九,身板不壯,是精幹,他的身影籠罩上來不是謝琛的壓迫感,像黑暗中危險蟄伏的緊迫。

再相見,溫素總能輕易分辨長大的何文宇和她記憶中的何文宇,陰澀與靦腆太分明。

“素素。”

何文宇視線描過溫素的身形,她髮色還是如小時候一樣濃黑,不喜歡帶髮卡,也不喜歡扎辮子,披散著頭髮襯得膚白勝雪,不雕琢的美麗。

他含著笑,“十幾年未見,我還是何文宇,不要跟我生疏了。”

溫素張張嘴,可再相見,昔日的熟悉已經變成捉摸不透,她猜不出何文宇的目的,摸不到他的想法。

她在男女之間早已是驚弓之鳥,對男人猜忌多過於信任,小時情分雖重抵不過命運搓磨。

何文宇喉結滾動,幾分動情,“可能我在謝總面前避嫌叫你疑惑。可素素我們小時候的情誼,在我這裡還沒有變。”

溫素心口酸澀,半晌還是沉默。

男人笑起來,瞳仁黑亮,細眉揚出小時候的弧度,輕輕的,眉尾很長,“我只是來看看你,不要害怕。”

他回頭看一眼窗外夜色,有些歡喜又有失意,“不早了,我不便久留,如果你有事,朝著我陽臺喊一聲,我聽得到。”

他走後,溫素坐回沙發等蔡韻。

院子裡很快傳來引擎聲,黑色紅旗停泊車位中間。

溫素無措揪住衣服,扶著門框站直。

謝琛下了車,向她走了幾步,在臺階下站定。

他個子沒有何文宇高,溫素站在臺階上卻堪堪與他齊平。

“你……知道了?”

“嗯。”

男人登上一階,走進玄關光亮範圍,光線斜斜落在他臉龐,平和中的淡漠像是被虛化,難得透出暖意。

“對不起……”溫素吸一口氣,“又麻煩你了。”

男人頓了一下,又抬步上了一階,“無妨。”

距離拉的近,溫素後退一步讓開門口,擦肩而過時,他身上煙味重到濃烈。

溫素忽然想起,兩人剛認識時,住在幸福家園他並不常抽菸,經常摸摸煙盒又塞回去。

後來她也沒注意是什麼時候,他的煙癮變大了,跟她說話時,等她做飯時,書房開門總是濃烈的菸草味。

那時她沒察覺,卻試過給他煮冰糖雪梨水。

糖很少,雪梨多,喝起來梨味太沖,他其實不愛喝,可等她第二天再煮的時候,他也不阻止。

這種沉默的習慣一直到那天季淑華到了,爐子裡的水燒乾後,她就再未嘗試給他煮過。

不知現在季淑華會不會給他煮,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溫素不確定,季淑華出身太高,應該不會注意廚房這些小細節,可季淑華又很愛他,深愛中男人只是皺眉都會被無限放大,她也許早就注意到了。

“吃飯了嗎?”

溫素退到屋內,“還……沒。”

男人忽地捏了下眉心,“做一點吧。”

溫素頓住,悄悄抬眼窺視他,四目相對,她心中陡然生軟,男人下巴青灰一片,胡茬沒有刮,滄桑落拓,眉宇間墜墜睏乏。

“想吃什麼?”

男人聲音帶了暗啞,“面吧。”

謝琛有一個毛病,他在工作期間不分時間晝夜顛倒,熬的久了就有頭疼的毛病,以前也會失眠,睡不穩,只合眼。

跟她在一起後倒是好了很多,兩人情熱的每一個夜晚,相擁而眠。

抱著她,聞著她的氣息,清淡的沐浴液香味,茉莉在她身上變得幽妙,香味擴開沒有混雜,很稀有的純淨。

謝琛每次都能有個熟睡的時候。

他父親謝軍失眠更重,那時還未升上來,精神上高壓,一度透支身體。

只有母親去探親時,能有個好眠。

昌州真的像謝家男人的埋骨地,溫柔鄉。

溫素動作很多,她在廚房裡有跟平時溫柔不同的乾脆利落,那是在自己熟悉領域裡的掌控感,輕巧,凌厲。

像一頭敏捷的小鹿。

“拌麵。”溫素端上桌,“還有滷牛肉。”

謝琛掃了一眼,桌子上很有喜感,他的碗大,她的拳頭大小,對比起來他像是端著盆在吃,“只吃這麼點?”

溫素垂頭,視線落在他青筋凸浮的手上。

他手其實很好看,手指長、手掌寬,不是一味的大,比例很出眾。

隨便的姿勢,都很有力量感,掌紋和繭子撫在人身上時會有一種被他網住的感覺。

謝琛揉眉心揉的很用力,“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餓。”

房間裡還是隻開了玄關的燈。他背對著,正面陷在斑駁陰影裡,看不出情緒,“你貧血。”

溫素手指搭上筷子。

她細長脖頸白玉膏似得繞著幾縷碎髮,跟那天下午去謝家前一樣,靜謐的溫柔。

謝琛起身去廚房拿了碗,將碗裡的面撥給她一小半,“吃完。”

溫素撐著卓沿,聲音細小,“……吃不下。”

謝琛命令,“吃。”

溫素僵著頭皮,硬撐著吃了大半碗。

她有種恰到好處的嬌氣,溫素自己都沒有發現,掩在沉默下,藏在柔順裡,偶爾露出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隱秘的,讓發現者有種挖到寶藏的舒快。

謝琛眉頭鬆了一瞬,“行了。吃不下不用勉強。”

溫素胃裡漲的滿,立即放下筷子,格外聽話。

謝琛拉過她的碗,自然挑了一口。

溫素急得站起來,被他一個眼神制止。

謝琛的眼睛是望不見底的深淵,瞳孔顏色黑濃,漫不經心一瞥足以叫人心驚,這一眼含著阻住警告,溫素在凳子坐下,半天回不了神。

這種行為很曖昧,代表著不嫌棄,不見外,在成年男女之間是種踩線的親密。

男女之間的分寸,溫素一向警惕的過分注意。

眼下無異於貼著她神經在消磨。

飯後,溫素在廚房收拾完,蔡韻剛才避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

男人還在客廳。

溫素將檯面擦了三次,很留意外面的動靜。

靜的嚇人,她實在不踏實,磨磨蹭蹭的出門。

客廳依舊沒有開燈,昏暗裡猩紅的菸頭落在菸灰缸裡燒,旁邊是男人健壯的陰影,倚靠著沙發上,攏在煙霧中。

有一種男人,即使不說話不露面,只是單單一個濃重的身影,就能吊足女人的眼睛,讓女人動心、

一寸寸,一厘厘,沉落深陷,甘願被他掌控。

溫素忍不住想開口,卻一怔,不確定走近。

男人眼瞼微闔,英挺的臉龐削瘦,眼圈下青黑深重,呼吸也沒有熟睡時安穩,但他確實睡著了,只是睡得很疲憊,很衰乏。

溫素見過他生病的樣子,面容疲弱精神堅挺。她記得兩次高燒,男人的骨梁依舊充滿力量感,高溫讓他像充實的熱源,故自不管不顧融化她。

如今卻洩了這口氣,如同世間凡夫俗子,露出虛弱負累的一面。

一瞬間擊中溫素,她在黑暗裡沉默許久,轉身上樓拿了蓋毯和枕頭。

迎著月光昏昏柔柔的微光,男人順從地調整姿勢,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溫素等了一會起身要走,手上倏地一墜,熟悉的溫度包裹住她。

“陪我一會兒。”

男人的聲音很輕,像囈語。溫素一時分辨不了。

“……謝琛。”

男人沒有回答,眉目瑩在月光裡,朦朦朧朧的,他的眉骨很挺,高而窄的鼻樑通直,溫素憑白有些酸澀,他是真的瘦了。

從謝家回來後,省城再見他冷漠平淡,還是那份成熟。

可今夜貼近,她窺見的是重重疲累,好像很久連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

是季淑華沒有照顧他嗎?

溫素僵在沙發邊。

第二天天光熹微,謝琛先醒。

胸口上是輕飄的重量,柔軟的身子貼著他的胸膛,手心裡還有綿軟的觸感,指節,掌紋和女人清淺的呼吸。

謝琛拂過她的長髮一瞬後,驟然發力,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穿過腿彎,平穩迅捷地變換姿勢。

熟睡的女人恍然未覺,乖乖縮在他懷裡,小巧地像只柔順的小鹿。

他穩步上樓,臥室裡還是以前的模樣,他的衣服還在衣服間懸掛,謝琛快速洗漱後換了一身。

衣服上飄著淡淡洗衣液熟悉的男香,是搬來別墅後,女人給他的專用。

一度彌散在他身上。

謝琛不得不承認男人的劣根性。

若她一如初見的懦弱,他得到後就放下了。

若她一直死犟,外面疲乏之餘他嫌心累。

恍惚間一鬆一緊,軟中帶硬,犟裡又含著心疼,無辜青澀,再加上溫溫軟軟的脾氣。

謝琛眼中翻湧著晦澀的情緒,長長的沉默後,拉上窗簾離開。

溫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她醒了,蔡韻已經等在樓下客廳。

她在謝琛身邊總是不自覺有一份安穩,不會像跟其他人一起時,總為憑空多出一人而不自在。

而且鼻息間男人的氣息是絕佳的撫慰良藥,傍晚那女人來過的驚憤在他平穩的呼吸重消散殆盡,在黑暗裡都有安全感。

“師傅,那女人太氣人了,還找了一眾老姐妹在警局裡攀咬溫小姐。”蔡韻猶自不忿,“我看溫小姐現在見了人就躲,恐怕都是她們逼出來的。”

管平一頓,“你再說一遍?”

“什麼?”蔡韻聲音小下來,“師父……我說錯了嗎?”

“不是錯,最後那句話,你再重複一遍。”

蔡韻猶猶疑疑,“溫小姐現在見了人就躲,恐怕都是她們逼出來的?”

管平忽地笑了一下,“蔡小韻,師父沒看錯你,你確實有一種天生的敏銳。行了,你不用在我這敲邊錘,師父現在就能給你準話,那女人下場不會好。”

蔡韻喜笑顏開,“師父,你棒死了。我就知道有你會護著我和溫小姐的。”

管平咳出一聲,聲音很不自在,“師父護著你。好了,我正在開車,先掛了。”

他謹慎抬眼從後視鏡觀察,男人端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眉平鼻穩。

察覺到他的窺視,兀自睜眼,“查出什麼了?”

管平腦海裡閃過堆疊的資料,後背發涼,“溫小姐的兼職有很大問題,很多都是無中生有,像是被刻意安排的阻礙和矛盾,要引著溫小姐走上一條不歸路。”

謝琛手指摸上煙盒,到底沒有抽出煙。他昨晚休息夠了,現在精神飽滿,用來壓燥的東西,總歸對身體沒有好處。

“是誰?”

“痕跡被抹掉了。”管平神色謹慎,“抹的很乾淨,短時間內除非一個一個查訪,不然很難從從大方面抓住什麼。”

謝琛眉頭一跳,“拿來。”

管平將副駕公文包遞給他,“這裡面都是,目前只查到了溫小姐小部分的兼職經歷,還有大半都是沒有僱傭合同的,也需要一段時間篩選。”

男人拉開鎖鏈,公文包立時像炸開的麵包,膨脹起來一倍多,紙張張牙舞爪地枝杈出來。

他抿緊唇,一張張翻過去,眉目越發沉鷙,眉結蹙的很死。

沒有實質證據,大多都是口錄。上班期間男老闆手腳不乾淨,闖入員工更衣室,摟抱強吻。刻意更換員工制服,新裝暴露下流。

拖延工資要求陪睡,被拒絕後反咬是她心存勾引。

路邊擦肩而過,都有人訛她。還有很多打著一見鍾情的幌子,死纏爛打誣陷強迫。

一天七八分工的做,發到手的工資還不到一半,求告無門。

經常有莫須有的罪名,需要她額外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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