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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素腦子亂哄哄的,謝琛的臉和資料上的每一張臉都在她眼前轉。
“資料瞭解就行,並不需要全記住。”謝琛翻看檔案,正好是劉市長的夫人王婉,“記不住也可以,你冷著臉也沒人敢為難你。”
實際上如今外面關於她的傳言,已經靠近冷臉雪美人那一掛的,有人認為她高傲臭臉心機深沉,放在古時就是新的楊妃西施。
不過這都無傷大雅,他在的場合無人敢指摘她什麼。
溫素遲疑著點點頭。
“覺得冷臉不好?”
他能看透她的想法,溫素心慌無措,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赤裸的,無遮無攔,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都尖叫想離開。
況且在素津人少,只面對公司的人她冷臉還說的過去。
可宴會不是,那都是新聞裡的常客,手握權柄的名門,每一個人只是叫出名字就抵金山銀海。
她如果值七百萬,那些人的一句話就能值這個價。
她真的有資本冷臉嗎?
謝琛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哪裡不對?”
溫素垂首抿緊嘴唇。
他這種好整以暇的態度讓她忽然意識到,他在要她出口明明白白,向他剖析自己的心理。
將自己的心肝肺全部拉出來呈現給他。
溫素不禁瑟縮,她習慣穿上殼子了,殼子在她尚且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若是殼子被自己從內部開啟,一腔熱血現給他。
溫素閉上眼,那不會是一個好結局。在醫院時他就給了答案,他要聽話的情人,不是愛。
“哪裡不對?”謝琛捏住她下巴,“你一字一句告訴我。”
他神色褪去平和的表面,露出些許煩躁。溫素點頭,又搖頭,整個人崩成一張弓,被他扯在手裡。
謝琛銳利眼睛盯著她。他隨著年齡增長,養氣功夫已經到家,就算商海驚濤都不一定能激怒他。
他現在也不至於激怒,只是很煩躁。
初次遇到她,一眼見底的懦弱女人罷了,後來柔順溫柔,沒低到塵埃,低到他心中癢處。
等得到她了,本來足夠滿足。又發現她是洋蔥,一層層剝開,還有一層層。
緊鎖著內心,膽怯又吝嗇,柔順中抵抗。
溫素的眼淚滴在他虎口,謝琛牙根緊咬,鬢角的太陽穴鼓了鼓。
胸中煩躁難平,更多了脹和悶。
他撇開溫素,擦掉手上的水跡。“這次是私宴,沒有太多規矩。”
煙霧在書房繚繞,溫素在客廳,直到夜晚來臨,誰都沒再開口。
*****
劉市長為人低調,這些年除了工作,沒在外面煊揚過什麼,往常自己的生日都沒透出來聲,一家人坐在在家裡自己就過了。
今年實在是扛不住劉瑤歪纏,她在京中認識了一眾二代好姐妹,被帶著參加了一位二代母親的生日。
千尺別墅萬盞燈火,玫瑰花海衣香鬢影還要走紅毯,只是吹蠟燭的蛋糕都有十幾層高,宴會結束禮物環節,名牌珠寶數不勝數。
劉瑤當時回去就跟劉市長鬧了,這麼些年家裡別說普通生日,就是長輩七十、八十大壽也是在家兩三桌子,親戚知己吃一頓就過去了。
那些小姐妹的母親出席宴會時尚,高定比比皆是,珠寶就像地攤上十塊錢一斤粗卡枝亂造的玻璃玩具,在燈火輝煌來閃到眼睛都睜不開。
劉瑤想起自己母親這些年,每天教案寫到深夜,衣櫃裡衣服五六年前還在上身,稱得上珠寶,只有手上結婚戒指。
“你自己說,你虧不虧心,我媽從上學陪著你這個窮小子一路等到你當上市長,你讓她享過一天福嗎?我不過就是要為她辦個宴會,你急什麼?什麼紀委,紀委不讓你老婆過生日?”劉瑤氣的直哆嗦。
她身邊有一個婦人,清瘦文弱,拉著她衣角讓她坐下,“別對著爸爸大呼小叫,媽媽可不是這樣教的。只是先說好,就這一次。我五十歲了享不了這麼大的福氣,想留到以後多陪你和你爸爸幾年。”
劉瑤摟住王萍的脖子,“媽媽你的福氣在後頭呢,他摳搜不給你,我給你,明天我就找工作,賺錢給你買高定買珠寶。”
劉市長在旁邊嘆氣,秘書敲門進來,“謝總來了,帶了溫女士,您上次在譚園溫泉見過。”
劉市長微怔回憶,“最近謝琛忙的那個素津公司,是不是就是為她開的?”
秘書點頭,“是的,如今外面都說謝總被溫女士迷了眼,溫女士人精明,要珠寶房產都是浮華雲煙,只有學會公司經營才是一輩子傍身的底氣。”
劉市長起身要往外走,秘書卻被劉瑤跳過來拉住,“等等,爸,你先去吧,我還要問他幾個問題。”
劉市長頓足,“乖寶,宴會都要開了,咱不鬧了行嗎?”
劉瑤橫他一眼,推著他出門。
樓下來的人不少,大多都在花園裡圍著劉市長的雙親。
謝琛一來就被人帶著穿過花園來到別墅內的會客廳,紅木的組合沙發上已經坐了一個身材龐碩的男人,正在茶几上菸灰缸裡掐菸頭。
溫素把他的臉與資料聯絡起來,譚園的老闆,昌州的“土地爺爺”杜建平,張應慈的岳父。
他看起來早就知道他們過來,謝琛進門他就起身迎上來,“久仰久仰啊,早就聽說過謝總龍章鳳姿……”
謝琛笑著寒暄。杜建平看上去並不老,頭髮濃黑茂密,笑時眼角笑紋皺起,慈眉善目。
“這位是溫小姐吧!果然跟傳聞一樣國色芳華,怪不得謝總都要在昌平住下了,聽說素津要往房地產方面發展,這不巧了,老杜我也是做這個的,您跟謝總有時間,可千萬要賞臉上我那裡交流交流。”
溫素渾身僵直,好在今天沒有穿沙質長裙,汗流浹背不會叫人看出來,“素津剛剛起步,哪裡能和您的三和集團比,交流可談不上,是我要跟您多學習學習。”
謝琛嘴邊笑意濃重幾分,這句話是蔡韻綴在資料最後舉例的例句。雖然不是自己發揮,但是膽氣已經比上次酒局大很多。
杜建平完全沒有看出溫素的異樣,開朗大笑,“說學習就陌生了,說起來我跟你父親也算知己,三和當年只是昌州的小公司,南方瀾東過來圈地野心勃勃,你父親當年就上了他們的當,投資了死鋪,我還勸過他,只是他不聽。唉……”
溫素心口咯噔一下,猝不及防。
她不知道父親跟杜建平還有關係,當年父親投資瀾東購物商場的商鋪,未料那是瀾東用來圈地畫給政府的大餅,只建了一期就宣佈爛尾,家裡的積蓄還有欠款全部東流。
她們全家的悲劇都是起源於此,溫素這些年做夢都想回到那個時候,不管什麼手段,什麼方法,她舍下性命都想阻止父親那次投資。
謝琛拉過溫素,圈在懷裡遮擋她的表情,“過去的事了,素素我提起過,後來瀾東被三和趕出昌州,也算是杜總為她報仇了。”
溫素埋進他的胸膛,炙熱堅硬充滿力量感,像熨燙的熨斗,將她驟起惶惶熨平,又燙得她耳根發紅。
極致冷漠後,一點玻璃碴碎的糖塊,也叫溫素難以自持。
“三和趕瀾東那是商業競爭,能勉強扯到為女人報仇,謝二你也是煞費苦心。”
聲音很近,綿裡藏針。
溫素望向聲音來處,不知何時沙發坐了一個男人,寶石藍西裝鬆鬆垮垮穿在身上,襯衣領口散開,露出蒼白的胸膛肌膚。
搭在椅背上的手腕戴了一隻機械錶,白金的錶盤,奢華昂貴,精緻科技感十足。
溫素看向謝琛手腕,他也帶了一隻,是她出門前忍不住視線流連的那隻。
她不是喜歡,而是那隻表太貴了。以前她零工在酒店做過服務員,深夜裡來了一個衣著很潮的公子哥,他手上帶了一隻類似款。
前臺後來告訴她那隻表,夠買下他們整個酒店。
溫素為了七十萬生不如死,上流階層帶了一個億在手上。
那也是她要透過努力還債想法動搖的開始。
她動作太明顯,沙發上男人順著她的眼神看向謝琛手腕,一瞬間眼神意味深長,“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表,你不是一直低調務實的嗎?”
溫素攥緊手指,有些難堪。
謝琛環住她的腰,加大力氣,似笑非笑,“喜不喜歡什麼作風你都知道,原來你這麼關心我一舉一動。”
“一個圈子裡長大的,關心你也正常。”寶石藍西裝男人解下手錶,放進口袋。
“知道你不喜歡跟別人有一樣的東西,這隻表我以後不會戴了,不過你有時間也多回京城看看,這些年你冷歸冷,大家都還是當你是兄弟。”
虛偽陰柔森冷。
謝琛嗤笑出聲,“給你們擦屁股的兄弟?檔案下來後,圈子裡的兄弟都來找我救命,李璨你會來嗎?”
花園裡不知發生什麼,大片笑鬧聲傳進來,跟著一個腳步聲就踏進門,“謝總,杜總,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劉市長進來後才看見沙發上還有一人,他反應很快,一瞬間停頓後立即笑起來,“李公子也來了,抱歉抱歉,也沒在家開過宴會怠慢了,怠慢了。”
李璨對劉市長態度很好,“是我來之前沒提前告訴您,還沒有去跟劉夫人道聲恭賀,是我失禮了。”
溫素露出一隻眼睛,正好對著劉市長,總覺得他面色有些僵硬。謝琛不動聲色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後。
溫素心下赧然,她到底淺薄,自以為隱蔽,卻沒想到這裡的每一人都是從人堆裡熬出來的老狐狸。
這會功夫兒,劉瑤也下來了,後面還跟著這次的宴會主人劉市長夫人,王萍。
跟照片裡很不一樣,她比照片更瘦,也更有氣質,是長在江南水鄉的竹子,既韌又柔,衝突太明顯叫人移不開眼。
“謝總來了。”劉瑤小跑過來抱住謝琛手臂,面不改色將溫素擠出去,“還沒介紹呢,這是我媽媽王萍,現在在昌州大學任教。”
謝琛抽出手,又將溫素拉過來,一起跟王萍祝壽。
劉瑤氣得跺腳,要上前再拉謝琛,卻被李璨一把摟進懷裡,瑤瑤,我為了給阿姨祝壽,特意連夜趕飛機從京城過來的,你不給我介紹介紹?”
劉市長臉上的笑一瞬間收斂許多,拉出掙扎的劉瑤,送到王萍身邊,“各位,鄙人這麼多年還是不習慣西式宴會,就叫人準備了宴席,不如大家先入座,有什麼咱們可以邊吃邊聊。”
“邊吃邊聊好,邊吃邊聊好。”杜建平突然出來捧場,“我也不喜歡西式端著酒杯到處跑,還是劉市長體恤民情,大家要不先入座吧!”
他站出來唱和,劉市長衝他笑了一下,一行人朝著餐廳走。
走之前,溫素無意又看到李璨,他眼中戾氣叢生,沖淡了五官的俊朗。眼神落在劉瑤身上時,陰鷙佔用。
繞過紅木屏風,能容納二三十人圓桌周圍已經站了很多人,劉市長帶著秘書謙讓入座。
因著身份謝琛旁邊就是劉瑤,她給王萍夾菜後,就一直熱情給謝琛夾。
李璨離得不遠,捏著筷子的手青筋凸浮,“謝二今天帶了個美人怎麼沒有介紹,是那位讓你魂牽夢繞的溫小姐?”
溫素突然被提沒防備,一口氣噎在心竅,發黑發懵。
謝琛握緊她的手,箍緊的力氣緩解了溫素的膽怯,他氣定神閒地給她夾菜,“今天是劉夫人的壽宴,素素是來客,哪有客人喧賓奪主。你若是想認識,等你來找我,我親自介紹。”
劉瑤氣得咬牙,重重放下筷子,“李璨,今天是我媽媽生日,你能不能不找事?哪哪都有你是吧?”
她本來就故意無視溫素,李璨還特意提起她。
“劉瑤!”劉市長厲喝,王萍瞪了劉瑤一眼,站起來舉杯合場:“今天是我生日,感謝大家能遠道而來,老劉為了這次宴會特意找的以前做過國宴的師傅,大家都賞臉都嚐嚐。”
這段飯吃得並不順暢,好在都有所收斂。
快結束時,杜建平過來給溫素倒酒,幾度動情,“上了歲數了,就總愛想以前的事,我跟你爸爸相交時間不長,卻互為知己。今天看到你就像看到他,你有時間多去我家坐坐,不聊別的,聊聊你爸爸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