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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十七年,六月。
秦國帝都,中京城。
破曉。
天牢運出忠勤伯一家屍首十三具。
確認死亡的忠勤伯世子,甄玉,眾目睽睽下復生!
值守官吏士卒,乃至過路民眾,親眼所見。
屍堆中甄玉突然跳起,亂叫亂嚷不休。
什麼演戲?
什麼以假亂真?
什麼回不到藍星了?
所有人嚇得不輕!
他一身囚服四處奔走,天牢不遠人來人往的西菜市口,被攪成一鍋亂粥。
“鬼哇!”
“快跑,妖物作亂!”
“老天開眼,冤魂復生了!”
訊息傳開,帝都震動!
一隊兵丁手執兵刃,大聲呵斥,驅散西市人群,向甄玉衝至。
帶隊者從六品武官服飾,應是西城兵馬指揮司所屬副指揮?
此時那人又驚又怒,伸手一指甄玉:“擒下此賊!”
眾兵丁一擁而上,將甄玉抓住。
副指揮上前,面容閃動殺機。
嗆一聲利刃出鞘,架上甄玉脖子,副指揮目中直欲噴火!
“甄玉,你他媽還沒死!”
他接到上面大人密令,低調處理甄家屍首,暗中監視有誰同情甄家,敢來送喪。
任務其實簡單,畢竟一堆死人,能有什麼花樣?
但偏偏,死人就能活過來!
不久前,甄玉衝撞皇室郡主,被抄家問罪,甄家人相繼死在獄中。
只短短數日,未經審訊,一家死絕?倒像有人背後操縱!
現在,豈容甄玉復活?
“妖賊,裝神弄鬼,擾亂帝都,罪該萬死!”
副指揮目現殺機,舉起利刃,要奪走甄玉性命。
突然,一道尖細聲音傳至。
“住手!給咱家住手!陛下有令,召見甄玉!”
副指揮手一顫,利刃不敢斬落。
宮裡傳旨太監,不是他能得罪。
違抗聖旨之罪,更非他能承擔!
……
皇宮大殿。
六十一歲的老皇帝,滿面怒容。
“你們誰來告訴朕,忠勤伯府被抄,為何朕不知此事!”
此言一出,群臣詫異。
但,無人敢隨便接話!
六十九歲的中極殿大學士,內閣首輔顫巍巍出列。
“未知陛下何意,若非聖旨下達,忠勤伯府豈會被抄?三日前,老臣與少傅同理奏章,呈陛下御覽,難道內史秉筆假傳聖旨?若有如此奸佞,還請陛下嚴懲!”
老首輔幾句話,把火燒到內史身上。
“臣附議,請陛下嚴懲奸佞!”
“臣附議,請陛下整肅宮廷,追究內史院失職罪過!”
“臣左都御史,彈劾司禮監掌印太監越權狂悖,驅使禁軍千牛衛所屬七百軍士,為其私建宅院,實屬大逆不道!”
一時間。
眾臣群起上奏,藉機攻訐政敵。
“臣戶部給事中,當以死進諫,有後宮嬪妃勾連內史、外戚,矇蔽陛下,攪亂國政,致使忠勤伯府滿門蒙冤,獄中被害!微臣斗膽,請陛下旨意,三法司徹查!”
至此。
終於有人說到正題,為亡者伸冤。
不過下刻。
殿上響起數道駁斥聲音。
“大膽,區區新科進士,敢在大殿上胡言亂語!”
“果真放肆,不知輕重的傢伙,我等勳戚重臣,尚且三緘其口,你卻敢肆意汙衊!朝堂之上,何時輪得到你這二愣子帶頭賣肉?”
說話者國戚無疑,估計發跡前,家中開過肉鋪~
也或許那當中,更有針對忠勤伯府的幕後黑手?
老皇帝眼神變了,面上怒意消失,意識到情況不對。
忠勤伯府被抄,此事絕不簡單。
事涉後宮爭寵,家醜不容宣揚。
幕後黑手不難查,問題是如何處置?
難道要他處置後宮,處置勳臣外戚?那等於斬斷自家臂膀,甚至導致皇子、皇女疏遠,引發皇族內鬥。
朝堂根基,因此動搖。
必致朝野動盪!
代價難以承受。
當以大局為重。
皇帝抬手緩壓,大殿瞬息安靜。
“國政繁忙呀,朕一時間忘記了,三日前剛剛下達的旨意。罷了,都不要再提此事了。來呀,宣甄玉。”
陽光下。
身著破爛囚服的年輕男子,緩步走入大殿。
見他身姿挺拔,舉止間一股英氣,縱使身上囚衣斑斑血痕,也難掩俊美姿容,可謂一表人才,玉樹臨風。
朝堂眾官,目光聚集,心下驚歎。
世間竟有如此英俊的囚徒?
女官們眼底,更閃過道道異彩。
真不能怪罪皇帝陛下啊!
因迷戀甄玉之姐,十九歲的麗嬪甄蘭,勤政二十餘載的老皇帝,一反常態,接連半月之久不曾臨朝,引發後宮妃嬪的嫉恨、文武百官的怒火!
遮天蔽日的問罪聲討中,麗嬪突染急症暴斃?
結果,自是不了了之。
皇帝傷心不已,但更多時候,依然只是孤家寡人。
如今,眾人見甄玉落魄風采,遠勝大殿一眾錦衣袍服重臣,也就多少能夠理解,老皇帝為何那般迷戀麗嬪了。
御座上,皇帝猛地站起,濁淚湧落。
滿是皺紋的御手,顫抖著抓向殿門方向。
痴情呼喚,迴盪大殿當中。
“麗嬪,麗嬪!蘭兒,是你嗎?蘭兒啊!”
甄蘭風華絕世,傾國傾城也不配形容她的姿色。
凡是見過麗嬪之人,都無法忘懷那無與倫比的美麗容顏!
皇帝反應,實屬正常。
大殿中變得安靜,唯有那位十七歲的俊美囚徒,緩步向前。
“罪民甄玉,拜見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面對動輒奪人性命、乃至滅人全家的至高皇權,魂穿而至的甄玉,強忍心下異樣,大禮參拜。
老皇帝身子一震,清醒過來,頹然跌坐龍椅,心下轉念。
“萬歲?這稱呼倒是少見,不過也沒說錯。或許是蘭兒在天之靈,借她兄弟之口,來安慰朕。”
皇帝再次開口。
“平身吧。不要自稱罪民,你依然是朕的臣子。看在麗妃面上,朕赦免忠勤伯府,由你繼承伯爵……”
“陛下!”
一道人影站出來。
從三品文散官承旨,太僕寺少卿。
皇貴妃之兄,三皇子之舅。
“陛下不可啊!朝堂自有法度,國戚重爵,豈能輕授?宗人院規矩,貴戚爵位降級承襲。”
頓了頓,他又道。
“甄玉驚擾郡主,甄氏獲罪抄家。此等紈絝不堪之徒,不敬皇室,以下犯上,有何資格承繼爵位?微臣懇請陛下三思!”
老臣出列。
“陛下,承旨所言有理。朝堂法度,不容輕違。臣請陛下節哀,麗嬪不幸過世,可她在世之日,多次勸說陛下,當以國事為重,更拒絕對甄家過分封賞。想來娘娘如今在天之靈,依然想要維護朝堂法度。再說甄家獲罪,而今只餘甄玉,其行輕薄,其心難測,無德無能,不可授予高位。”
聽臣子提醒?老皇帝微驚。
甄家滿門遭殃,僥倖復活的甄玉,心裡又會怎麼想?
伯爵之位,不能恢復!
突有女官出列,對皇帝一禮。
“陛下,之前臣拜見長公主,郡主在旁,提及甄玉。當時郡主只說,與此人見面說話,但其並無不當輕薄之舉!”
群臣大感意外。
果真如此,甄家上下,豈不冤枉?
甄玉不動聲色,心中只覺荒唐。
他記憶裡的情況,與女官所言不同。
當時郊外野遊意外相逢,嬌蠻郡主看中他的姿容,命人強留綁縛,主動投懷送抱,分明是郡主逼迫戲弄他啊!
所以,甄家的確冤枉。
他甄玉更是無奈憋屈。
奈何這種事,干係皇室威嚴,他若敢說出來,就是徹底斷掉自身活路。
即便說了……誰敢相信,誰又敢作證啊!
又見一人出列,對女官開口,是國戚忠順伯。
“定國天女,下官不能理解,您為何替這紈絝開脫?”
“本官實話實說,何須要你理解!”
內史院,只對皇帝效忠。
方才百官指責內史院,讓她有所不滿。
忠順伯焉了。
他雖是三品伯爵,卻憑藉女兒上位,手中又能有何權力?沒有底氣跟掌握內庭的女武尊針鋒相對。
“這這……”
群臣忌憚不語。
甄玉看向為自己說話的女官,眼底閃過感激。
不愧武尊高手,說話自有底氣!
武道境界?
武徒、武者、武師、武尊,武聖。
擁有強大戰力的中期武尊,百萬人中未必出現一位。
更何況,她出身皇族,深得皇室信重,不僅是從二品女散官定國天女,更是掌握莫大權柄的內史院副提督,內官行列第二人!
老皇帝再次開口。
“擬旨,朕念及過世麗嬪,封甄玉為從八品武勳昭烈校尉,賜金百兩、銀百兩,即日返鄉任職。”
甄玉謝恩。
眾臣領旨。
大殿上,數人看向甄玉,眼底閃動冷芒。
斬草豈能留根?
想要牢牢掌握權勢,就要適時清除隱患!
甄玉退出大殿,腦海見到提示。
【宿主武力低下,性命堪憂。開啟武道商城,贈送500武道點】
【宿主秦國從八品武散官佐軍校尉,本月獎勵15武道點,剩515武道點】
【從八品武勳昭烈校尉,15武道點,530武道點】
散官確定品階,領取相應俸祿。
武勳受人尊重,享有特權待遇。
至於權力大小,要看具體官位。
甄玉還沒有獲得具體差遣。
當然,皇帝金口玉言!
他將返回家鄉,任職地方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