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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演的這出真情流露的戲碼並沒有讓韓教授動容。
對於韓穆這種人而言,過於衝動和草率的決定一定會釀成錯誤。他做任何決定之前都會三思而後行,也因此面對莊易的這番舉措,他想到了一個既不傷人,又足夠體面的方式拒絕。
他寫了封信。
哦,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一段非常長的小作文,在翻譯新一期純愛文學的同時,與文件一起弄成壓縮包,在晚上發給了莊易。
小作文的內容大概如下,“莊易你好,很感謝你的喜歡,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這段感情,因為……”
理由他列舉了一二三四五,從自我剖析到人生觀價值觀,再到社會層面上的問題,說了一大堆,總而言之就是抱歉,我不適合你,請你另謀他人。
“操!”
韓穆不怎麼說髒話的一個人,也被自己此時的一團亂麻逼得爆粗口了。
十幾分鍾後,他寫完了小作文,按下傳送。
莊易收到這封小作文的時候,正躺在床上聽相聲呢,本來今天因為手不小心被劃傷而非常陰鬱,卻看完韓穆這封信之後頓時樂不可支。
韓穆是真有趣啊,拒絕還得給人家寫篇小作文。
真是不知道該笑他古板,還是該誇他認真。
莊易眼珠子一轉,裹上浴袍,穿著拖鞋出去,然後“咚咚咚”地敲響了韓穆家的門。
十幾秒過去,門被慢悠悠地開啟,站在門裡的人身體繃得很緊,連帶呼吸都是不太自在的,彷彿開啟了防禦機制。
莊易咬了咬下嘴唇,囁嚅道:“下樓倒垃圾忘了帶鑰匙,家門不小心又關了。”
他聽見韓穆吸氣的聲音,低著頭只敢看自己的拖鞋尖兒:“冷。”
過了大概五秒鐘,他聽見韓穆說:“進來。”
奸計得逞。
莊易小心翼翼地進去,把拖鞋脫掉放在門口,輕聲道:“給我雙拖鞋吧,剛踩著走廊的地了,髒,不能弄髒你的地板。”
他見韓穆低頭看了下,於是兩隻白皙纖細的腳掌踩在地上,有些拘謹地往裡微微併攏,他自信自己的小腿十分漂亮,幾乎看不到腿毛,纖細得盈盈一握,現在看上去似乎會著涼。
這時候韓穆開啟玄關的櫃子,給他拿了雙加厚加絨的拖鞋,他雖然心裡在竊笑,但臉上還是馬上浮現出小紅暈來,湊上來幾步,想要粘著韓穆。
韓穆飛快地瞥了他一眼,試圖掩蓋自己的不自在:“我給你弄點熱水。”
“好。”莊易笑得溫柔。
五分鐘後,莊易裹著毛毯縮在韓穆家的沙發上,一邊捧著杯熱水,一邊吃著韓穆烤的地瓜幹,愜意無比。
韓穆則是窩在書房批學生作業,時不時地分神看一眼客廳裡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莊易慢吞吞地走過來,站在韓穆邊兒上製造點存在感。韓穆專心批作業不理他,莊易就蹲在地上,把下巴墊在他膝蓋上,那雙漂亮的眸子睜大,眼瞼上抬,專注地看著他。
“莊易,”韓穆聲音沉沉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拿開。”
莊易失落地“哦”了一聲,把下巴挪開,但還是窩在他旁邊,像個缺愛的小孩,只是彎著眼笑著看他。
韓穆在這種奇怪的氛圍下批完作業,他覺得不自在,於是對莊易說:“我的話說得已經很清楚了。”
“嗯啊。”
“我希望能打破你的幻想,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嘿嘿。”莊易笑了下。
韓穆有些無語,揉了揉眉心,起身收了電腦:“睡吧,明天起來叫開鎖。”
“其實我還有一個解決辦法,”莊易也起了身,“我在你這兒留一把備用鑰匙,這樣以後我再被鎖在門外,你就能來救我啦。”
他用了“救我”這個字眼。
韓穆心裡冒出一股無名火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會越來越被莊易牽著鼻子走。
他低著頭,正琢磨著該怎麼進一步拒絕,而莊易也是在這時候好死不死地湊了過來,以眨眼的速度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韓穆下意識地愣住,然後本能地推開了莊易。
強烈的驚慌和不安,以及難以名狀的羞恥讓他瞬間爆發出來:“夠了!你還有沒有羞恥心!我說了我不是同性戀,我不喜歡你,你能不能別一次又一次貼上來!自重些行嗎?”
一番話說得他面紅耳赤,他相信如果這樣還不能擊退莊易,那莊易的臉皮可就太厚了。
這副撩人心魄的漂亮麵皮,是無恥的!
可是吼完之後,韓穆自己卻心虛了。
“莊易,”他長嘆一聲,帶著些許哀求,“求求你了,放過我,行麼?”
這話之後,兩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再之後,他看到莊易飛快地逃離了他的家,甚至還跑掉了一隻拖鞋。
韓穆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他輕輕嘆了口氣,把那孤零零的拖鞋擺正了位置,然後決定出門散散心。
另一邊,莊易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心情有些惆悵,卻又滿是興奮。
越是得不到的獵物就越讓他感到興奮,韓穆是他潛伏在草叢裡覬覦許久的羚羊,可他不能用垂涎來形容這種單箭頭的感覺,一來他覺得自己是上位者,二來他不允許自己在這場貓鼠遊戲中變得被動。
但韓穆的拒絕,讓他多少有一些挫敗感。
莊易輕輕哼了一聲,忍不住看向落地鏡中的自己。
完美無瑕的面龐,優越挺拔的身材,縱然在收穫女性青睞的同時,他也是gay圈大部分人的天菜。
韓穆對他不感冒。
但韓穆也不一定是絕對的直男。
莊易眯起眼笑了笑。
他有辦法搞定韓教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