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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裡爆發出一陣歡呼，隨處可見奢靡的無煙香爐，華麗的珠寶散落一地，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抱團取樂。
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猶如一隻靈活的黑豹，輕巧地翻過木質窗臺，毫不猶豫地從九層高的窗臺一躍而下。
他的動作流暢而自然，彷彿早已習慣了這種高度和危險。
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將他身上的夜行衣吹得颯颯作響。在即將落地的瞬間，黑色的雙翼驟然展開。
在翅膀的助力下，他輕盈地落地，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將巡邏的守衛敲暈，往他懷裡塞了幾枚銀幣，熟練地將人靠在花壇邊。
幾次呼吸間，他已經站在了城堡之外，身影越來越遠，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
............
深夜，神父的小店裡漆黑一片。
店鋪後門“吱呀”輕響，男人從門外鑽進來。
一身寒氣被店內的暖流衝散不少。
感受著店內的寂靜，男人翹了翹嘴角。
看來父親沒發現他偷溜出去了。
躡手躡腳脫下外套，在衣架上掛好。
還沒等他轉身，屋裡的燈就亮了。
金色豎瞳被嚇得放大了一圈。
有些尷尬的轉身，就看見他慈愛的父親穿著一身白色睡袍靠在牆上。
屋裡暖白的燈光照在談墨身上，銀白色的頭髮仿若流淌的月色。
寂若寒霜的眸子裡看不出情緒。
手裡還握著一把木尺。
男人頓時像霜打的茄子，透著一股可憐勁兒。剛剛黑衣夜行的風采已經丟去了爪哇國。
“伸手。”
談墨冷漠道。
談凌舟老老實實伸出雙手。
“啪”
木尺落在掌心，卻連泛紅都沒有。
談墨嘴角抽了抽。
兒子太皮實也不是什麼好事，想教訓一下都無從下手。
談凌舟從衣服裡掏出來一個檔案袋。
“從哪兒取來的？”
談墨開啟檔案袋，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皺起眉頭。
“老賊家。”談凌舟見父親好像不生氣了，暗自舒了一口氣。
對於談凌舟把教皇稱為老賊，談墨已經見怪不怪了，並不打算糾正他，反正那個老傢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談墨坐在書桌前，鋪開名單。
這份賓客名單上都是與教皇往來密切的官員，甚至還包括了克勞德王子。
這一屆國王的子嗣並不昌榮，先皇后生下公主後撒手人寰，僅留下一子一女。
先皇后是談墨兒時的玩伴，出生於帝國最強武藝世家。她從小身體康健，生下克勞德似乎對她的身體影響不大，依然執著於舞槍弄棒。
可懷上公主後，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直至死於產後血崩。
談墨從邊疆趕回時，沒來得及見上她最後一面，只收到了一封先皇后侍女轉交的信。
信中只提到了希望談墨身為光明大神官時能庇佑她的女兒愛葛妮絲公主。
再無其他。
談墨因此成為了愛葛妮絲的光明教父。
直到18年前戰爭爆發，他為收養凌舟離開了教廷，也失去了愛葛妮絲教父的身份。
因是好友留下的女兒，前兩年他一直守護在愛葛妮絲身邊。
看著愛葛妮絲從牙牙學語的嬰兒變成能跑能跳的小女孩。
每天早上帶著愛葛妮絲祈福，為她施展各種無用但是能讓她開心的小魔法。
可到最後，他也只是留下了一堆書籍和一個護身魔法給她，然後毅然決然地帶著凌舟隱居雪山。
為此他一直心懷愧疚。
他沒有結過婚，愛葛妮絲和凌舟都是他的孩子。
他想過，要是愛葛妮絲過得好，便不會回來打攪她平靜地生活。
可他們居然要犧牲她，只為了鞏固可笑的皇權。
還放出謠言，說凌舟要來擄走公主。
談墨倒是真想將愛葛妮絲帶走了事。
可一年前，他聽山雀說南方在打仗，便帶著凌舟前去，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為孩子們做的。在路途中聽到流亡的民眾們歌頌公主的仁慈。
找到愛葛妮絲後，他隱匿身形，默默跟在她身後。
那個精緻如娃娃的女孩已經成長為一位獨立且博學的領袖。
她每日與前線的將軍商量戰術，組織勳貴開放糧倉接濟流民，還要分神應付教廷派來的使者。
她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
而她無能的兄長呢？還不知睡在哪位姬妾的肚皮上。
談墨知道，愛葛妮絲不會和他走。
她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也是這個國家卓越的王位繼承人。
所以他帶著凌舟回來了。
他要想辦法幫助愛葛妮絲，這個國家有病灶，他就想辦法拔除。
愛葛妮絲要在政治上大展宏圖，他就做她暗處的刀。
他可以接受愛葛妮絲只是一位柔弱的公主，那又有什麼關係，凌舟很會收集財寶，他們完全負擔得起一位公主的花銷。
可是他不是那對愚蠢的父子，要保護一朵玫瑰開的更好，不是折下帶它回家，而是築起鋒利的籬笆，攪碎那些伸向玫瑰的手。
談凌舟看著父親攥緊的拳頭，縮了縮脖子。
今天他帶著父親給他的任務，先去了愛葛妮絲那，之後才去的老賊家。
龍不知道什麼是公主，他只知道那是他的姐姐。
他看到了姐姐臉上的巴掌印。
可姐姐說不用告訴父親。
這只是無能者惱羞成怒的證明。
他控制龍焰小心翼翼地幫姐姐將裙襬下的腳銬燒開了一個小口，方便無人時愛葛妮絲不用拖著沉重的枷鎖，可以自由的活動。
龍也不清楚什麼政權，他只想讓姐姐獲得自由，姐姐說她從未見過高聳的雪山，多可憐，恰好他和父親有雪山和溫暖的山洞，而她恰好需要他們的幫助。
談凌舟閉上眼睛，眼裡浮現的是父親的隱忍，姐姐的淡然，發現被偷名單後老賊的憤怒......還有那天夜裡那雙碧色的眼睛。
談凌舟沒有什麼朋友，在雪山上有過一些動物朋友，雪豹、蛇、熊.......但是那都不是人，和他不一樣。在他學會控制自已變成人後，就很少在一起玩了。
那個人救了他，算他的朋友嗎？
應該算吧。
雖然他有一些貪財，不過沒關係，談凌舟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他的山洞很深，裡面藏著很多金幣和珍寶。他想要什麼樣的都可以滿足。
我真是一條好龍。
談凌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