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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是週末，歲蕪跟姥爺說了要去同學生日宴，可能會晚點回來。
姥爺笑：“去吧，別一天天地就知道看書，偶爾也要出去跟同齡人玩玩，玩得開心點……不過也別太晚了，明天還要上學呢。”
“知道了姥爺，我出門了。”
歲蕪擺擺手離開家。
江柯的生日宴會舉辦點在市郊的別墅。
因為距離有點遠不方便，他還特意問了每個赴宴同學的地址讓家裡司機來接人。
歲蕪才一出門就看到小區外等著的轎車。
上了車才發現，江柯竟然也在車內。
“不用接別人嗎？”歲蕪問。
畢竟現在剩下的位置可不夠坐。
沒想到對方搖頭：“不用。我叫了別人去接。”
歲蕪，“……”
好好好，大少爺家裡車多司機也多是吧，瞭解了。
“有點遠，你餓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江柯就像一個周到的貼心好友，邊說著邊開啟車載冰箱示意給她看，“有蛋糕冰淇淋和飲料，還有別的零食，要吃點嗎？”
歲蕪，“……不用。”她不喜歡在車上吃東西，何況也不餓。
歲蕪可是吃了鄰居周奶奶的愛心投餵才出門的。
“好吧。”
歲蕪瞥一眼江柯，不知為何她硬是從對方簡單兩個字裡聽出了嘆息的意味。
江柯說得沒錯，距離確實有點遠。
歲蕪從一開始閉目假寐到百無聊賴。
她瞥一眼窗外枯燥的風景，不由問，“你每天都要坐這麼久的車上下學？”
“啊？”江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著回，“不是的，上學的時候我住在學校附近。”
歲蕪，“……”
她就不該多這個嘴。
江柯都有不止一個司機了，還會只有一套房嗎？
難得的，歲蕪這一瞬間竟產生了微妙的仇富心理。
想想自已辛辛苦苦的“懲惡揚善”，結果還被人造謠，每次出門“賺錢”都要辛苦偽裝一番，搞得像做賊一樣……還救了江柯這個恩將仇報的小白眼狼……
唉。
歲蕪打定主意目的地到達之前都絕不再開口。
萬幸沒多久市郊別墅區到了。
到了江柯家，歲蕪發現同班那幾個都已經到了，她是最後一個。
而院子裡還有好些她熟悉又陌生的校友。
唔。
歲蕪視線落在角落一人身上，驚奇地挑眉。
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裡遇見熟人。
圍欄花架前，一身黑西裝的周祺點著一支菸在打電話，神色淡漠。
歲蕪不過多看了一眼，周祺就敏銳地覺察到她的視線，偏頭看了過來。
而身旁江柯也開口問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歲蕪收回目光，搖頭。
周祺的目光在她身上一頓便又若無其事地轉開。
江柯偏身，隔開兩人的視線，說道，“他好像想跟我爸合作什麼生意，今天還特意從外地趕過來給我慶生。”
歲蕪……
不懂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跟她炫耀嗎？
歲蕪根本沒聽出來江柯在暗搓搓貶低周祺，只以為對方在側面炫富。
注意到歲蕪的鄰座朝這邊招手打招呼，其餘人也紛紛看向歸來的宴會主角。
江柯含笑跟迎來的人寒暄。
歲蕪不知不覺中被擠了出去，她站在一旁看著這場景，覺得這不像少年人的生日宴，而彷彿是成年人往來的名利場。
鄰座拉著歲蕪到一排食物架前，嘆息道，“之前聽說江柯家裡有錢，但沒想到這麼有錢，唉……早知道……”
鄰座嚥下了將出口的話，但歲蕪猜……無非就是早知如此就不來了。
“早知道我就應該吃點東西再來的。”
歲蕪，“……”
請問你這個上下文有聯絡嗎？
“我好餓呀……”鄰座眼巴巴看著眼前的各色美食，“你說我能不能拿塊小蛋糕吃？”
“當然可以。”歲蕪肯定點頭，“食物的命運就是進入人類的肚子。”
這回無語的人變成了鄰座。
他是這個意思嗎？
鄰座暗搓搓掃一眼周邊的人，所有人都圍繞在江柯身邊……似乎沒人注意到這邊。
不管了，再不吃他就要餓死了。
別人不吃就是不餓，他管別人幹嘛。
鄰座給自已洗腦一番，毅然決然地將手伸向了面前垂涎多時的小蛋糕。
結果他的手還沒碰上蛋糕，不速之客便來了。
“真是沒想到——江少的生日宴，還有阿貓阿狗臉大到來蹭吃蹭喝！”明明是甜美的女聲語調卻有些尖銳，無端顯得刻薄。
鄰座整個人僵住，手停在半空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蹭吃蹭喝也就算了，別是打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才死乞白賴地貼上來！”另外一道女聲緊接著響起。
歲蕪完全不搭理兩個拿鼻孔看人的女生，偏頭對鄰座道。
“換個地方吧，這裡的蛋糕不能吃了，你沒看到有兩隻蒼蠅在嗡嗡叫嗎？唾沫星子都噴蛋糕上了。”
鄰座……默默豎起大拇指。
還得是他許哥，一張嘴懟死人。
兩個女生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歲蕪罵她們是蒼蠅，頓時拉下臉，怒聲道。
“你這個死基佬，說誰是蒼蠅呢？！”
“就是！臭不要臉的死基佬！趕緊滾！”
“……”
女孩子是很美好的生物，比如說之前的兩個小學妹。
但眼前這兩個顯然不在此範疇內，嫉妒的毒液已經將她們的嘴臉腐蝕得面目全非。
鄰座目瞪口呆看著兩個容貌清純聲音甜美的女孩恨聲貶低歲蕪，就像某種瘋狂噴射毒液的蟲。
“閉嘴。”歲蕪皺起眉，聲音冷漠。
唾沫星子噴到她臉上了。
歲蕪一臉嫌惡。
“你這什麼表情？！”歲蕪的肢體語言極大刺激了其中一個女生，“你算什麼東西？叫我們閉嘴？還敢露出這種表情，只有我們嫌棄你的份你放明白點！——一個死基佬，狂什麼？！”
女生越說越不忿，“你趕緊滾吧，這裡不歡迎你這種死基佬！”
“屁股都被人捅爛了……誰知道有什麼病，可別傳染給我們——”
“我叫你閉、嘴。”歲蕪抬眸直視口出惡言的女生，這一瞬間，她的瞳孔變得尤為漆黑深邃，似一個黑洞般要將人吞沒。
旁觀者看來只覺得這一雙眼睛何其動人，然而與歲蕪對視的那個女生在一瞬間的晃神後，突然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尖叫——
“啊——！！！”
這邊的動靜引起別人的注意。
奉承著江柯的人都不由側目看來。
江柯蹙眉走來，就看到一個女生跌坐在地，抱著雙膝瑟瑟發抖，口中不停唸叨著“別過來，走開”。
而她的同伴則蹲下身焦急詢問，“曉曉你怎麼了？曉曉？你別嚇我……”
“怎麼了？”江柯問。
歲蕪抽了餐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臉頰，“誰知道發什麼瘋呢，一來就說些人聽不懂的瘋話。”
聽到歲蕪說話女生同伴豁然站起，抬手指著她質問，“是你對不對！？你對曉曉做了什麼？！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同學，你朋友失心瘋，你也犯病了？”歲蕪嗤笑，“我連碰都沒碰她一下，別來碰瓷。”
“你！”女生也意識到自已站不住理，恨恨瞪了歲蕪一眼，將目光投向江柯，“江少，都是他，都是因為這個死基佬、曉曉才會——”
“張芊。”
江柯抬眸看她，兩人目光相對，女生心中一顫，下意識垂下眼眸，只聽到對方冷漠的聲音。
“許明星是我朋友，請你放尊重些。”
“……”
江柯掃了一眼面色各異的眾人，最後目光停留在女生身上，“許明星絕對不會做出欺負女生的行為，我希望你不要空口白牙汙衊他，來者是客，我尊重你們，也請你們尊重我。”
“——許明星是我邀請來的貴客，你們不尊重他，就是踩我的面子。”
“踩我江柯面子的人，江家也不會歡迎。”
“江叔，送客。”
江柯話一出口，四下寂靜。
女生垂頭站著，只覺得難堪至極。
偏在此時女生恐懼的喃喃自語清晰可聞。
“別過來……別過來……走開！別找我、別找我……張芊她們也做了你去找她們啊……”
有誰“嘶”了一聲，張芊心頭狠狠一跳，也顧不得什麼，拽起地上的同伴匆匆離去。
一場大戲落幕。
“晚宴即將開場，請諸位貴客入座。”管家江叔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出來打了圓場。
“各位請——”江柯也掛上了招牌笑容。
來客們也三三兩兩說笑著跟隨管家的腳步走進別墅。
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只是少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
旁觀全場的鄰座一臉震驚，歎為觀止。
“許哥你說——”
一偏頭看到身旁一臉淡然的歲蕪，鄰座默默閉上張開的嘴，也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跟著離開。
一眾來賓被管家帶到了一處花廳。
花木扶疏，芳香可聞，屏風掩映間，可以看到人體模特上一套套精美的古裝。
愛美的女生低低驚歎出聲。
“這是？”有人困惑發問。
管家笑道，“我家少爺想過一個特別的生日，所以還要勞煩各位換裝之後再前往用餐，當然，宴後衣服也無需換下，諸位直接穿走便好——這裡的衣服都可供諸位挑選。”
管家說著擊掌，屏風後走出兩列身穿古裝的男女傭人。
“他們會協助諸位換裝，若有不便都可以找他們。那麼——容我先離開片刻，諸位稍後見。”
眾人的目光都被那些精美的古裝吸引了，他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麼新鮮的生日宴。
沒人注意到落在後面的歲蕪兩人被管家單獨帶走了。
其實管家本來只想帶走歲蕪一人，但鄰座實在是被先前一出大戲嚇到，死活要賴在歲蕪身邊，便把他一起捎帶上。
管家帶著兩人東繞西繞，來到了一處幽靜地，看起來似乎是一個私人衣帽間。
歲蕪萬萬沒想到，參加一個生日宴要換裝便罷了，她竟然還是VIP待遇。
管家從衣櫃中取出兩套古裝分別遞給兩人。
“兩位請這邊換裝。”管家偏身作請。
屏風從中間分隔兩處，兩人可以同時換。
看著手中精美繁複的古裝，兩人面面相覷。
“晚宴還有十分鐘開始。”管家微笑提醒。
言下之意，別再磨磨唧唧的啦。
為了儘快填補自已空虛的肚子，鄰座也不再猶豫，拎著自已的那套衣服就轉去屏風右邊。
歲蕪……
心累但隨波逐流。
古裝繁複，兩人都是一通手忙腳亂，最終才在管家的協助下穿戴整齊。
站在鏡子前歲蕪不由感嘆，人靠衣裝馬靠鞍。
許明星的皮囊已是上佳，再換上這一套精美的古裝，整個人就似那古之君子，越發耀眼。
具體可見鄰座呆若木雞的表現。
鄰座看看歲蕪又看看自已，覺得自已突然能理解那天低年級學妹說的話。
長這個樣子……搞基也不是不行啊……
呸呸呸，他是直男……直男！
兩人在管家的帶領下走到晚宴地點，他們是最後到的。
晚宴佈置在後院古色古香的廊亭中。
潺潺流水聲間響起輕微腳步聲，眾人回頭看去——曲水遊廊上轉出兩名翩翩少年郎。
看清來人的一瞬間……空氣都好像凝滯了。
緩步而來的歲蕪就像陌上君子人如玉的具現，同樣華服錦袍的鄰座生生被比成了小廝路人。
有人沒忍住一句“臥槽”脫口而出。
鄰座在心裡暗暗給他們配詞。
帥！太特麼帥了！哪裡來的大帥逼！？
然而沒人知道眾人矚目的歲蕪正在心裡吐槽這身麻煩的衣服。
哎……步子都邁不開了。
這種衣服真的很不方便打架呀——高抬腿不會被自已絆倒吧？
主座上的江柯雙眼灼灼看著歲蕪，他一下子站起，似乎想要迎上來，腳步一動又剋制住，只微笑著招手道。
“許明星，這裡。”
餐桌已經坐滿了，只有江柯左邊兩個位置是空出來的。
很顯然，他左邊就是留給歲蕪的。
鄰座沾了個光。
餐桌上都是同齡人，而且基本都在清水一高就讀。
歲蕪打眼一掃，就看到好幾個“熟人”。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個把自已“妹妹”當玩具的富家千金。
章若曦。
歲蕪記得她的名字，沒想到對方會出現在江柯的生日宴上。
不過想想雙方都是市裡數一數二的豪門，或許早有交情……也能理解了。
人齊，上菜。
此時的鄰座感覺自已已經餓的能吃下一頭牛。
江柯作為主人說了幾句話，便動筷示意開席。
歲蕪無視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心安理得的開始享受美味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