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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被榮升為惡毒女配。
外人只道我是捂不熱的冷情人,偏生教出了個痴情種。
可他們不知道江薄會用盡手段,不知廉恥地做世界女主的舔狗。
也會在我耳邊眼眸猩紅,一遍遍喚著:[叫哥哥]
哪有什麼乖孩子。
瘋了,都瘋了。
外面的天氣冷得異常,江薄出門還不忘給我發訊息。
一貫的噓寒問暖,明明他才是小的那個。
我淺笑著收回視線,從寒星樓裡往下看。
半小時前還在詢問我休息時間的他淋在了雨裡。
為了另一個女人。
[你教出來的人居然是個舔狗]
林靈毫不吝嗇對我的嘲諷:[江薄願意為我去死,所以你呢,要不要和他一起?]
江薄冰得嘴唇烏青,可身板依舊挺直。
面無表情等待林般般的最後判決,執著得讓人心疼。
可林靈卻不急不慌,雙手抱在胸前。
[睜開眼看著,你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付諸東流]
她勝券在握,可我眼眸冷漠,淡淡抬眼之間,只能瞧得見江薄。
這座寒星樓設得不好,最亮的那顆星星明明不在天上。
在我俯瞰之下。
林靈散下頭髮,醞釀出幾滴眼淚衝進雨幕中。
可這樣的天氣,誰又分得清是雨還是淚呢?
潛在暗處的保鏢衝了出來,我的腦袋被摁在了冰池中。
呼吸不上來的最後一秒,他們放了我自由。
我忍不住大口喘息,而樓下相擁的兩人姿態親密。
林靈更是又貼上去了一些,懶懶地看向狼狽的我,不乏取笑。
但真正好笑的是,江薄抬眸時的怒意。
夜色很濃了,我洗完澡躺在床上。
溫柔地撫摸已經冷到僵硬的身體。
其實走回家時,血液便回溫了。
但為了保留林靈送給我的溫度,我刻意地選擇了冷水澡。
耷拉的被角被來人輕易挑開,順勢而上。
江薄強有力的臂膀將我翻了個面,狠狠地抱住。
不同於對林靈的溫柔,現下只有強烈的佔有慾。
極低的體溫,兩人在互相取暖,企圖扒開血肉的取暖。
[姐姐,我做到了]
低啞到不成樣子,他似乎又發作了。
我探了探他的脈搏:[嗯,要什麼獎勵?]
幾乎是話落下的一瞬,他搶過:[我忍不住了]
月光下漸漸清晰他眼中快要抑制不住的瘋狂。
[她動了你,我想殺了她]
收回手,我避而不談,笑說:[想要什麼獎勵?]
正如林靈所言,我苦心經營了多年。
林靈是我勉強看得上的對手,我愛惜她,當然不會這麼輕易了結。
江薄只好作罷,仔細思考自己應得的獎勵。
猩紅著眼,開口道:[叫哥哥]
空氣寂靜了好一會兒,他一遍一遍喚著,像是催化劑鼓動我。
乖孩子又露出了真面目,可我愛得發瘋。
迎來的是猛烈的攻勢和如摁入冰池同樣的窒息。
糾纏不清,繾綣曖昧,他帶給我喜歡的一切。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迷糊之中他眼角的光與月光揉在一起,邪得不像話。
都怪他,我的毒發作了。
學校的貼吧和校園牆都刷爆了。
就連博士生的年級群裡也傳了個遍,無數少女的美夢一夜間破碎。
耳塞被人小心翼翼地摘下,同學眨巴眼睛,一臉好奇。
[你家江薄當真是名草有主了?]
長時間的訓練,江薄總能給人一種毫不費力的陽光和治癒感。
身材高大,五官硬朗,就是那眉眼間的從容與自信更讓人移不開視線。
學校裡他的追求者數不勝數。
不過都要在聽見林靈這個名字後,慘淡退場。
眾所周知,這是江薄最愛的人。
他為了她,幾度割腕。
江薄天資聰穎,拿下了許多國際賽事的獎盃,科研專利拿到手軟。
但在外人眼中更重要的是他京圈少爺的身份。
林靈也對這樣的追求樂在其中,欲迎還拒,直到昨天點頭答應。
[教授要來了,回座位吧]
我淡淡接話,並不想參與話題。
只是有人總要揚起矛頭逼迫我。
[親手養大的人輕易被我撩撥走,江逸,你是多沒有魅力啊?]
一個本科生串班串到博士生的班上,頤指氣使,醜態盡出。
林靈撩起大波浪捲髮,滿臉得意,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伸出手推掉我桌上的資料,她雙手撐住腦袋,最後倚在了我桌前。
毫無疑問,林靈自以為是的惡趣味帶不起我的一點興趣。
我揪住她校園風的領帶,掠過眉梢:「小情侶間的遊戲別晃到我跟前,宣示主權對我並沒有用。」
「江薄僱水軍買的帖子還不夠滿足你的虛榮心嗎?」
實錘的訊息不脛而走,溜進了所有人耳朵裡。
現場拍攝的影片成了學校的熱點。
只是每個人都在聽到影片的最後一句時,變了臉色。
「可惜的是,我也喜歡他。」
我勾起嘴角,抬頭牽住她的手,聲音微不可聞:「我把他接回家的第一天,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林靈幾乎定在了那裡,張大了瞳孔。
她在準備接受殘酷的現實,而我如她所願。
緩緩的一字一頓:「扒光他,讓他狠狠哭一晚上。」
林靈發了瘋,兩手高高揚起朝我臉頰的位置扇去,面目猙獰。
拍攝的影片便戛然而止。
教授一把將手機奪了過去,制止了所有並警告林靈。
一個苦心鑽研,成績優異的學生自然是比到處挑事的林靈更具說服力。
實驗室的試劑被新來的學生打翻在我手上。
面板的灼燒讓我興奮到戰慄。
再回過神來,江薄坐在我的對面,和林靈一起。
他笑得如同一團暖陽。
他夾起盤中還在流血的牛排輕輕放在我眼前。
脖子向前微伸時,耳後的嫣紅痕跡暴露無遺。
林靈發力抓住他的手腕,著急問:「這個紅痕是怎麼回事?」
我慢條斯理地清理溢位來的血水,等待著江薄誠實的回答。
「是姐姐弄的。」他沒有掩飾,彷彿說的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也就是這樣的語氣讓林靈更加不安,平靜的湖面早已暗藏波濤。
她嘴角一抽,無聲質問著我,大有一副推桌子幹架的姿態。
可又反覆確認了江薄眼神後,偃旗息鼓。
他一如往常的純真陽光,沒有摻雜一點雜質。
又怎麼會與我這個內心骯髒的人為伍。
她嗤笑:[其實那場大火該把你燒死的]
她指尖輕掃過江薄的耳後,睫毛底下盡是譏諷。
我和林靈並不是大學才結識的,一切的源頭是十年前的那場大火。
而她似乎也忘了。
這樣的紅痕在她的前男友身上也出現過。
苗疆女子擅用的情蠱。
十年前的一場大火,家裡的人都逃了出去,除了我。
他們彷彿很健忘,忘了我的存在。
只慶幸著自己的劫後餘生。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天降女主帶來的蝴蝶效應。
我榮升為惡毒女配,而女配就應該成為炮灰。
面板被燒得只剩下一片興奮,我的記憶出現了變幻。
我也意識到了一些,這輩子都不該瞭解到的事情。
換而言之,我覺醒了。
林靈是從其他世界穿越而來的。
不過她奪走了我的氣運,成為天降女主。
她的任務便是攻略世界男主,與我爭搶不休。
當年的我得知此事,興奮極了,扔開了哥哥的手。
看著他呆板無趣的模樣,恬淡開口:「哥哥,有人來陪我玩了,你開心嗎?」
沉默良久,有一道聲音:「當然開心。」
可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目光落在我被燒傷的手肘處。
我猜他一定是激動得發瘋了。
後來的很多天裡我都見到了這個穿越女,她叫林靈。
她的追求者很多,只是都比不過身旁的那個人。
兩人很是親密,曖昧到粉紅泡泡灑了一地。
當然,前提是不看她腳下碾壓住的那隻手。
班主任抱著書本,冷臉瞥了一眼,但也僅限於瞥了一眼而已。
手段狠辣,卻愚蠢不堪。
我的心瞬間便沉了下去,還以為是個強勢的對手。
這樣的人頂替我上位,未免覺得太過可笑。
既然老天無眼,那就讓他開開眼。
我笑著抱頭蹲了下去,用肉體抗住她二人的懲罰。
偷窺明月的褻瀆之罪。
林靈輕柔細語地給我講著悄悄話:「我討厭有人覬覦我的東西,尤其是你。」
我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我的騎士。
他不算是個正常人,甚至和我一樣。
鄰居家裡吵了很久,從早到晚,但其實都是一個人的怒吼。
因為江薄根本不會理會。
他性格陰鷙狠戾,帶著嗜血的慾望,是個外界定義中的異類。
江家有許多孩子,自然也不會缺這一個。
貓眼裡,他母親走勢決絕,沒有一點停留的意思。
他被徹底拋棄了。
但我想把他撿過來。
「阿姨,你不要他,我就撿回家了。」我攔住她母親,把行李甩到樓下,讓她正視我。
說的十分輕巧。
她自然是雷霆大怒,用盡力氣抽開我。
「給你了!」
對他們來說,江薄只是個不能為家族做出貢獻的廢物罷了。
而江薄聽見親生母親的厭惡,沒有一點反應,隨波逐流。
我乾脆讓他閉上眼睛,拉住他的手,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裡只有我這個同類。
他漸漸露出了真面目,低沉又悅耳說:「什麼代價都可以,我要留在你身邊。」
墨色的眸色勾染上幽暗,隱著難以掩飾的強勢。
時間飛逝,同類相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我教會他怎麼在外人面前偽裝,教會他人情世故。
也讓他可以全然變成另一個人。
江薄變得溫和有禮,年紀輕輕就在專業領域拿下多個獎項。
國際學術界都看到了這顆善良的星星。
連著他的家族也迫不及待地討好他,想重新收入囊中。
我盯著天花板,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林靈,你準備好了嗎?
這是我為你量身打造的世界男主。
你的攻略物件就是他。
可我後悔了。
在要全盤托出,讓他出手的那天,我猶豫了下。
江薄低下眼睛藏住情緒,隨後輕輕望了我一眼便開走了。
早上他出門後便許久沒回來。
博士生的課程和本科生不一樣,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休假,卻遲遲等不到他。
直到我去學校接他時,一切都有了定論。
我的乖孩子正盯著陽光,害羞地捧著花束站在林靈面前。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多麼痴情,只求看向他的那一眼。
但都是假的。
他和林靈幾乎同時看到了我,兩人笑了起來。
我能清晰可見,林靈目光裡的不屑。
果然啊,江薄比我更瞭解我。
只有這樣遊戲才能更刺激。
他悄然地出現敲擊了女主的心房。
猛烈的攻勢像極了他的作風。
雖然表面溫順柔和,但所有的行為都掩藏著一個事實。
他在忍,忍住不讓偽裝露陷。
「我喜歡姐姐為我爭搶的樣子。」
我撫過江薄褪去一切的肌膚,小聲說:「我也很喜歡。」
身在其中的刺激感讓我麻痺了腦袋。
但不巧的是,在我返校的第一天,實驗室裡發生了爆炸。
手法同以前一模一樣。
吞噬的火舌直逼我而來,而門窗緊閉。
爛掉的監控,打不開的門房,我看似是沒法活了。
窗外身影極速掠過,白色的裙角佔據了我的視野。
我忍不住低語:「林靈,你就只配玩這種局了嗎?」
但總歸有什麼是向著我的。
實驗室的爆炸性藥水被教授在前一天搬離。
江薄頭一回的莽撞,他踉蹌著到了我的身邊,眼眸盡紅。
再一次的爆炸吞沒了他的聲音,可我偏就聽得見。
「你死了,我也得死,我可不想。」
他口是心非,耳後的紅痕愈發明顯。
其實內心的愉悅和刺激都會牽動著蠱毒,使人在快樂中日漸麻痺。
我很喜歡他身體的誠實,他明明想和我一起赴死。
肉體的疼痛,死亡的纏綿,每一項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江薄,這蠱毒是你自己要吃的。」
他的後背撞上牆,退無可退:「那算了,一起死吧。」
不過晚了,死不了了。
消防車到了,解決了火災。
原來多年前,我看見時常混在林靈周圍的那個男人,他是江薄的表哥。
他來到江薄的房子裡,兩人共進晚餐。
望遠鏡裡全是他噁心的嘴臉,嘲諷的神色。
也不知道林靈和他究竟是誰模仿誰,又或是狼狽為奸。
等到他再來欺負江薄時,吃的那碗飯裡藏著我下的蠱毒。
他毫無察覺,邊辱罵著江薄邊吞了下去。
看樣子應是內心嘲諷得開心極了。
但後來我故意讓他體內的蠱毒發作時,他卻完好無事。
我原以為是煉製的蠱蟲出了問題。
醫務室裡做作的慘叫聲率先炸開在我耳旁。
那條蠱蟲進了江薄的體內。
我走進去莞爾一笑,坐在病床前,看著沒有老師的醫務室。
給了他名為解藥的蜜糖,將他從心到身拘在了我身邊。
至於那個人,我重新給他下了一遍蠱毒。
他疼痛難堪卻找不到原因,最後只好向我求饒。
而素來寬宏大量,溫柔可親的我以此為要挾讓他心甘情願進了警局,吐露一切暴行。
江薄因此吃醋到咬牙切齒,綁住手腳,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為什麼要給他下情蠱?」
反覆的詢問,帶著濃烈的情緒。
可我想問的是,江薄,你為什麼會在乎這些。
你靠近我的目的,不是殺了我嗎?
林靈的任務是攻略江晟星。
而江薄的任務是殺掉我,這個隨時會威脅到林靈的惡毒女配。
我能感覺到,他靠近我的初衷是任務目標不假。
而現在,他只想把我一點點揉入骨血,沒有人比他更愛我。
老天無眼,處處偏心。
但我不在意,因為我會把這把刺向我的利劍,調轉方向。
筆直地對準林靈。
攻略任務失敗的代價,人物抹殺。
林靈沒有一點提防,撞進了江薄和我為她打造的溫柔鄉里。
甚至提出了訂婚。
江薄態度曖昧,只是淺笑著。
天氣變了,大雨傾盆而下,他刻意把自己反鎖在大門裡。
雨中的林靈卑微又可憐,以為把他嚇到了。
連忙解釋:「對不起,是我著急了,不過這都是因為我太喜歡……」
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落入雨泥之中。
江薄睚眥必報,那天寒星樓的冷雨夜他記住了。
窗外清冷,屋內的暖燈下,他的呼吸盡數噴灑在我脖頸中。
空氣都被染上了繾綣的意味。
我揚起腦袋:「這麼記仇,那我給你下毒,你不會掐死我吧。」
江薄笑了笑,關掉了窗簾。
「你的仇我不記。」
林靈絲毫不在意昨晚的小插曲,只是再沒提過訂婚的事情。
她想緩一緩,讓江薄真心實意地感受到自己的愛意,接受現實。
被騙到陌路還相信前面是一座美麗的桃花林。
江薄有這個魄力。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江薄在曾經和她表白過的地方,點燃了一場煙火。
鄭重地求婚了。
在煙火升起的那刻,她對江薄的愛達到了頂峰。
在外人眼裡,我和林靈的這場爭奪,是我輸得徹底。
從始至終,他用盡全力精力愛的,只有林靈。
所以林靈的盲目自信也到達了頂峰。
品牌店裡,江薄牽著我遇見了林靈。
她一副全然沒有見到我的樣子,舉出一件西裝拿給他看。
眼裡閃過的期待不加掩飾。
[薄,你換上試試看]她敦促著卻語氣柔到骨子裡。
衣架被江薄拿了過去,他沉默了一下。
林靈本以為會聽她的去試衣間,沒想到。
「姐姐,你喜不喜歡?」
她似乎這時才意識到我的存在,收斂脾氣,微笑說:[她一個土包子的眼光無需在意]
江薄很執著地聽到我口中的那句話,眼睛眨了眨。
我就當作回應,點了點頭。
他這才答應,往裡面走去,只是眼波流轉在我手邊的這杯紅茶。
林靈煞有介事地抓住我手腕,嘴唇動了動。
又歸於了平靜。
我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淡說:「想說趕緊說,不然就沒這闖禍的機會了。」
她笑起的嘴角極速壓了下去。
[你知道江薄遲遲不離開你,為什麼嗎?]
傲慢地神采飛揚,[他為了保護我,心心念唸的都是如何殺掉你]
其實江薄隨身一直帶著一把匕首。
銀色的,襯得他矜貴又高雅。
但是那把匕首是我的。
他時常會把匕首捂熱,輕輕劃過我的面板。
江薄情蠱發作時需要我的血緩解,但我向來在他面前不喜歡親歷親為。
畢竟看著他逐漸猩紅的眼眶,沾滿慾望的眼眸,我會愉悅到無法自拔。
看著江薄罔顧任務,拿著匕首見血的同時,想的卻是如何輕一點再輕一點。
細心地舔舐我的傷口,視若珍寶。
我便會對林靈的興趣再添上一分。
「你們始終是對立的,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我神色平靜,淡定自若,抿了一口紅茶:「可我不在乎。」
他也不在乎。
林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發怒說:「你不是愛他嗎?」
她想讓我退出,心甘情願做他們愛情的陪葬,刀下的亡靈。
但這段愛情,本就是假的。
茶裡下了藥,我暈了過去,倒在桌椅邊。
醒來時,我已經回到家裡了。
柔軟的被褥蓋住了我身體的每一處,很是溫熱。
窗前櫃上還遺留便籤。
[沒被綁架走,身體可能會有點副作用,多睡會]
起初,我為江薄的沉著冷靜而驚歎,也為他丟下自己執著許久的母親而感到意外。
直到同屋相處中,他在浴室裡摘下面具,正臉面對我為他安排好的鏡頭自言自語。
坦露出接近我的所有目的。
他故意得有些用力,微眯雙眸,眼尾含笑。
在我對江薄產生異樣的感情之後,我試想了很多。
但每一種他都逃不掉。
他親口服下的情蠱,也是他親手為自己帶的鎖鏈。
臺式電腦突然亮了一下,無線竊聽開始任務。
林靈低弱的喘氣聲直接逼入我耳朵裡。
再湊近些,我聽到了江薄的冷笑。
「今天怎麼穿的這麼多?」
聲音的由遠及近,距離的縮短,林靈驚呼了下,甜甜地笑了起來。
[薄,你今天很不一樣]
變得主導,強勢甚至譏諷。
[是嗎?那大概是你一直都不懂我吧?]尾音的上揚彰顯著他的好心情。
我瞭解他的每一個語調,此時此刻,他正處於極度的愉悅中。
巨大的響聲落盡竊聽裝置中,有什麼東西蓋住。
聲音變得朦朧,只有林靈從喉嚨伸出發出的嗚咽能夠清晰聽見。
她的嘴被什麼堵上了。
[不……]
林靈暈倒了,我索性關掉沉沉睡了去。
夜晚,家裡的門被悄然推開驚擾美夢。
樓下出現了細碎的對話。
[薄回來了?]這是我母親假意的問好。
把所有偏愛給了哥哥的她,今天大駕光臨。
可惜她的目標不是我。
她以老輩人的身份道:[聽說你和林家小姐要訂婚了,這麼大的事還是得回去和你們家好好聊聊]
母親是操心的命,從前操心哥哥的身體,現在操心哥哥的前途。
為江家和江薄緩和關係,這才是她要做的。
只是她從沒操心過我是什麼樣,我內心的陰暗面。
江薄淺笑了下,頓了會,把她狠狠丟了出去。
連著難聽的話,一併關在門外。
門把手顫著動了好幾下,江薄輕易便撬鎖進來了。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回來,想是速度開到了最高。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至整個屋子,難以忽視。
江薄的半張臉同暗色融為一體,墨眸上還染上了一層寒氣。
他手上受了傷,一排整齊的牙印。
咬下那人力度極大,沒有一點餘地,血跡斑駁。
可他放下匕首,偏說是在樓梯上摔了一跤,手刮在欄杆上,痛極了。
我挑眉看著他自圓其說。
沒有聽到樓梯摔跤的聲音,也沒有聽見他摔後母親的關心,倒是聽見了打算盤的響聲。
他知道,這謊話很沒有真實性,只是想這麼做便做了。
哪怕能得到我的一句柔聲安慰。
[吹吹]
[自己咬的傷,我來吹,這是什麼道理?]
可我還是按他所願,撥出熱氣吹了吹傷口。
接過匕首,劃開手腕,我親自喂他喝下緩解情蠱的藥水。
纏上繃帶的那刻,壓制性的力量蓋住了我。
狡猾的眼神,緩慢的博弈,我摸過他的眉毛。
算算時間,該收網了。
江薄忍得了這之前的許久時光,此刻卻忍不下一點了。
偽裝卸下得迅速,他與先前判若兩人。
不止林靈,學校裡的其他人也在討論著。
但林靈信任他,天真的想或許這只是訂婚前的壓力。
她按照以往那樣,大大方方地依賴,滿眼都是甜蜜。
傳送的自拍照一張不少,只是江薄不會再有回應。
林靈開始懷疑,甚至親自找上門企圖緩和他們的關係。
[你看我們的戒指做好了]她穿著初次見面時的白裙,將對戒捧在手裡,雙眸彎成了兩彎新月。
靈動又活潑,滿懷憧憬,卻被江薄統統打碎。
他轉身把訂婚戒指扔進了海里,微涼的指尖落在她頸間。
[你把戒指撿回來,我們結婚]
林靈雙拳緊握,問道:[真的要這樣嗎?]
沉默蔓延了許久,她得到了答案。
別無選擇的她跳進了海里。
晚上,濱海處仍舊亮著幾處燈火。
[林小姐,這麼小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找到]
時不時鑽出的海面的林靈狠厲看過去,讓全場寂靜。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但她要感動江薄,也必須攻略成功。
等到她冷到走不動路,抖著雙腿被管家攙扶過去時,江薄給她蓋上了一件毛毯,薄到沒有抗風能力。
林靈猛地抬頭,緩緩笑了起來:「薄,謝謝你。」
我在陽臺前禮貌看完全程,見飯菜涼了,出門叫江薄。
[阿薄,回家了]簡短的幾個字,卻讓林靈如墜寒冰。
我把江薄帶回家養大,林靈全部知曉。
但她對女主光環的期待太多,而我和江薄的盡心出演又給了她這份信心。
不過她沒想到,這幢海景別墅成了我們的獨處空間。
脖頸的痕跡,親密的姿態。
還有江薄搭在我身上的外套,無不讓她膽戰心驚。
那枚掉進海里的戒指從江薄掌心掉落,混進了泥土裡。
任林靈如何尖聲哭喊,也喚不回江薄的一次回頭了。
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她的自甘淪陷。
舞臺劇收場,演員摘下面具,留在原地的只有身陷其中的林靈。
江薄的面孔開始頻繁的出現在網際網路平臺上。
任務截至時間要到了,這是窮途末路的林靈能想出的最好辦法。
她把事情的全部經過發到了網上,全然不提曾被自己折磨過的學生。
也不提親手導致的兩場火災。
有的只是一腔深情慘遭背叛。
學校裡不知全貌的學生看完後十分氣憤,紛紛出來力證。
多方的合作,讓這個事件獲得了不應有的流量。
她全天直播闡明前因後果,聲音裡帶了明顯的哭腔。
[他和他姐姐不僅住在一起,還關係親密得超出了界限]
林靈故意放大,不曾解釋我和江薄絲毫沒有血緣關係。
在一眾網友的猛烈抨擊下,她依舊維持著深情的人設。
她對江薄有愛不假,但此刻最關鍵的是讓江薄受到威脅,心甘情願與她和好。
我的大頭照被放在網上,接受辱罵。
電視投屏裡,她振振有詞,聲淚俱下。
江薄成了渣男的代名詞。
可他依舊白天學習,完成比賽,大殺四方。
回到家來便戴上圍裙給我熬湯。
我和江薄在螢幕後默默地觀賞跳樑小醜的最後演出。
她不瞭解我們,這種與全世界為敵的感覺,更能撥動我們的勝負欲。
學校辭退了林靈。
全天候的直播導致嚴重曠課。
我的一袋證據確認了她是實驗室的縱火犯。
世界女主的光環失了效。
她的全身灰灰的,似乎碰一下就會破碎般。
但與此同時的,江薄的臉色也愈發蒼白。
[任務時間要到了]
江薄彷彿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語氣平緩,沒有一點波瀾。
「恭喜我,終於要得到解脫了。」
林靈從得意到慌張,每每都在擔憂。
她綁架了我。
我十分順從,半推半就假意掉進她漏洞百出的圈套。
我的血被她手裡的刀輕易帶出,爛尾樓的灰塵撲面而來。
我不滿地皺了下眉,卻不是因為疼痛。
我的血液是屬於江薄的,可現在全流在了灰濛的地面。
[別劃了]
林靈哪裡願意聽得見,還以為是我的屈服。
力度更大,血肉被挑起。
痛到讓我無比清醒。
林靈已然魔怔,抬手輕撫我眼尾,嘴角噙笑。
[從很多年前你就在幻想這一幕了吧?]
「近水樓臺先得月,你真是領悟得夠深,我承認,輕視了你。」
縈繞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隱著壓迫。
[時間要到了,我和他一樣沒有完成任務]
我歪頭看她,無盡的耐心:[和你說過了,我不在乎]
[我最愛的是我自己]
血液的流失,我嘴唇失了顏色就連說話都變得緩慢。
林靈一個踉蹌蹲了下去,捂住被踹的肚子。
江薄來了。
無論我在哪,他總能清楚知道。
甩開蕩過來的繩索,他掐住林靈的脖子,輕巧的打量一番。
所有的話都在看見滿地血跡後悉數吞下。
一刀挑斷我身上的粗繩,他表情上是濃得化不開的厭惡。
[自尋死路]
林靈根本喘不過氣,嘴唇囁嚅,幾乎是要在夾縫間吐出的話又被堵在嘴裡。
這個曾經對他如此溫柔陽光的男孩。
站在宿舍樓下,雙手捂熱早飯。
也會用這雙手了結她的生命。
她早沒了生路。
[任務倒計時……]
袖子裡的匕首滑出,我躲在江薄背側。
刀鋒對準自己,在出手的那刻被人用力打掉。
時間來不及了。
[任務失敗]
全世界都聽到了審判的聲音。
我眼前的火燒雲抹上了血色。
江薄沾血的手撫上了我的眼眸。
他說過,他的身體裡也流著我的血,我們是不可分割的兩個人。
耳邊的轟鳴聲漸響。
林靈,被抹殺了。
我為江薄申請了休學。
他沒有被抹殺,可始終保持著植物人狀態。
醫生找不到原因,多次的檢查卻沒有結果。
一直纏著他的江家頓時沒了聲影。
他們又一次拋棄了他。
而我又一次把他撿了回來。
床頭櫃的花瓶裡不知何時被塞進了一個攝像頭。
藏得十分笨拙,多留心幾眼便能察覺。
我將它捏在指尖拿出,竟連帶著抽出一張便籤。
[無需擔心]
字跡歪歪扭扭,像是在極度著急的情況下所寫。
江薄料到了今日。
果不其然,三個月後,他醒了。
完好如初,讓醫生都大吃一驚。
他是世界男主沒錯,但他的任務作廢了。
世界男主的任務前提是為保護林靈接近我,殺死我。
這個前提已然被抹殺。
他自然也就得到了解脫。
海邊的浪緩緩湧上來,江薄摸過我留了疤的手腕。
[我宣佈,你贏了]
十五歲和姐姐立下的誓言,今天得到了實現。
他會不會覺得自慚形穢呢?
畢竟母親可是因為他虐待我啊。
江薄畢業那天,站在了人群中最顯眼的位置。
沒有人記得林靈,也沒有人記得江薄偽裝的模樣。
抹殺的人不配佔據人們的腦海。
我沒有到場,託人給他送去了禮物。
包裝盒拆開的一瞬,江薄便已經知道里面的東西。
這是我對他的獎勵。
他神色淡然,握了握,又放了下去。
勾起了嘴角。
他的笑容被攝影師收入鏡頭,傳到了網上。
立即收穫了大批女友粉。
[要是有這樣的男朋友,什麼都是我的錯!]
網友激動地控制不住,連連在評論區發了好幾句虎狼之詞。
學校乾脆直接邀請江薄拍攝新生宣傳影片。
江薄出人意料地答應了,只是全程再沒笑過一下。
目光冷淡銳利。
老師問:[江同學,明年咱們學校的招生率可看你了,你可得多笑笑啊]
[我有女朋友]
沒等老師再次問出口,他說:[她很完美,不矯情,不粘人,所以網上那些人該閉嘴了]
他處處為我的佔有慾著想。
[最佳男友]的詞條展現在大眾面前。
而不久前被世界自動消除的痕跡裡,江薄是個公認的渣男。
影片裡江薄脖子前伸去抓學校橫幅,耳後已然是一片潔淨了。
就像那裡從沒出現過情蠱的紅痕般。
他回到了江家,也打垮了江家。
一棟棟林立的商業大廈在他的精心算計中收入囊中。
裴家也在以他為首的商戰中敗下陣來,一夜沒落。
我帶上口罩和眼睛在他公司停車場裡等待。
瞭解他所有上下班的時間和路徑。
我笑著倒數時間,迎面撞上了提前到崗的江薄。
不巧的是,幾分鐘前用力擁抱我的他,副駕駛上坐著其他人。
他們相談甚歡,時不時還會發出悅耳的笑聲。
可我定睛一看,江薄全身緊繃,眼神嘴角間盡是偽裝。
他表現出了極度的無奈。
但對方顯然沒有意識到,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幫幫他吧。
我攔車攔得很不錯,他的車技也很不錯。
在意外之中能夠精確在我身前五米停下。
副駕駛的人驚呼一聲,冒出頭來:「媽媽,快上來坐著!」
江薄瞥了他一眼,丟給了不遠處的秘書。
[找叔叔去,爸爸媽媽晚上再陪你玩] 我大步走向後座,綁緊安全帶。
他冷言落聲卻饒有興趣:[副駕駛髒了,走,去買新車]
賽車在車道上飛馳,掠過的風擠出腦子裡所有的想法,只剩下全身沸騰的血液。
我給了他解藥,亦是全身心的信任。
無論是否出於情蠱,他走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我拐回去。
我勢在必得,他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