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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換做以前，彌助斷然不肯跟著這樣的一個陌生人前往，更何況，這個女子似乎還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她會突然出現，又比如她自稱會一些旁門左道。
不過比起突然現身的九頭鳥和莫名其妙消失的抱著嬰孩的女人，眼前這個人似乎還算正常的了。
——難道她其實是……
彌助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之間保持了一段若有若無的距離，在這段距離中，彌助可以更好觀察到眼前這位女子的全身面貌。
纖瘦，目測挺柔弱的。不過言語之間卻有一股不可忽略的氣勢。
目前看起來是沒有什麼問題，畢竟剛才的確是她將自己從幻境之中叫醒。
到了現在，彌助似乎也不敢肯定剛才自己到底看到或者經歷了什麼。那隻奇怪的大鳥，如今在自己腦海中只有一個影影約約奇怪的形象，甚至，自己不敢肯定剛才是否真的看到過那樣的東西。
真是倒黴，頭次來洛陽就碰到這樣怪異的事。
出了楓林，沿著坡下走，密集的枝葉開始稀疏起來，遠處的路漸漸開闊。之前在山頂所見的繁茂之色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多了煙火之氣的風貌。就連一旁的小道上，似乎也有些許人家居住，一些細微的炊煙渺渺散開。
這洛陽郊外附近倒是景緻不錯。
“那個……你說的白晝夢還要多久啊……”
彌助走得腿有些泛疼，之前他自己的腿本身就不太好。前年摔倒過，出了些毛病。
女子還是沒有回頭，但是她聽到了彌助的問話。
“不遠了。我們已經離開楓山了。再堅持一會兒就到了。”
彌助暗暗叫苦，另一面也好奇，這女子看上去嬌弱，腳力卻是如此之好。
——等等，那是……
不遠處出現了一座隱藏在幾顆古木下的小屋，屋頂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枝葉上似乎點綴著紫色的、米色的小花點。順藤而下，屋子有兩扇虛掩著的窗戶，上面貼滿了幼稚的手工剪紙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繪圖，在黯淡的日照下閃爍著詭譎的色彩。門口堆砌著一個古銅色的羅盤，上面積攢了幾個年頭的灰塵。彌助恍惚間看見了一隻短尾貓在這座小屋邊一閃而過。
在屋子的最上方，有一塊斑駁的木頭招牌，上面用白字潦草塗抹著“白晝夢”三個大字。幽靜雅緻，和周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到了。”
女子微笑看著彌助，後者一臉驚奇，似乎拿不準該不該進去。
“白晝夢，”他喃喃自語，像被什麼迷住似的，“這看上去像是一家當鋪。對了，這個小屋是做什麼的？”
彌助的話讓女子啞然失笑，正當她準備回答的時候，小屋虛掩的門內傳來說話聲。
“木青，你找到線索了嗎？”
是一個悅耳的男聲，彌助腦海浮現出一隻夜鶯在滿月之下啼叫的畫面。
彌助暗想著是誰在說話，隨即，輕微的吱吱聲響起，木質的大門緩緩開啟，一男子從門後閃出，身著白色素衣，頭髮在後簡單挽著。他細眼微挑，薄唇輕啟。站在屋前的高地上，居高臨下看著彌助和木青。
“哦？還帶了一個客人？想必是有線索了。”
“本來估計是尋不到的，”木青咧嘴笑道，“誰料我去的巧，正好碰到了。”
“真的？是他嗎？”
略顯驚訝的聲音，彌助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是既白，也是白晝夢的老闆。”木青拉了彌助一把，將他強行帶進了屋內，“我們還是進來說話吧，站在外面總感覺有些不舒服。”
彌助本以為屋子會很小，結果卻發現內部空間相當大，整個屋子是黃色的格調，在最中央有一個暗色的燭臺，四周是碰到屋頂的木頭書架，上面堆滿了一本又一本厚厚的古籍。整個屋子就前方擺了一張不大不小的梨花桌，上面堆放著一些不知名的小玩意，看著倒是有趣。
“坐吧。”
既白指指梨花桌後的兩張椅子。木青雙手一揮，將一張椅子移了過來。
彌助張大嘴，呆呆望著滿屋子的書本：“你這是……書肆？出售古籍？”
既白點點頭。
“通常是賣書的，不過最近也做起了別的小生意。”
話音剛落，木青在一旁吃吃笑了起來。
“當然，是在你旁邊這位姑娘的建議之下決定的，”既白點點頭，掃了木青一眼，她立刻不笑了，發出嚴肅的咳咳聲，“畢竟你也知道，現在買書的人是很少的了，如果單單靠出售古籍為生，我怕自己會餓死。”
彌助不知所以然，點點頭。不過對於白晝夢能否賣出書，他還是滿腹疑惑的。畢竟這個地方在如此偏僻之所，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來光顧。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彌助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充滿詭異，他的一舉一動中透露出不尋常的氣息。
在他看來，加上既白，包括木青，連帶著整個白晝夢，似乎都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霧霾。
“對了，忘了和你說，”木青忽然想到了什麼，“我是這家店的助手木青，負責一下雜事。當然了，對於白晝夢來說，我是必不可少的。”
“木青？”
彌助彷彿之前聽到自己在洛陽的遠房親戚提起過這個名字。
“怎麼？”
“我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木青笑了。
“我之前在洛陽做人偶師的工作，現在轉行了。不過很多洛陽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有我這個人。所以你八成是從別人那裡聽到過我的名字。”
彌助頷首示意。一時想不到搭什麼話，便假裝對身邊的梨花木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對了，忘了說正事。”木青對既白說，“老闆，之前你吩咐我辦的事情，我想我大概有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