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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春市今年的雪來得有點晚了，往常這個時候早就該雪花飄飄了。
雪花一片疊一片的，附和著下墜。有的急性子耐不住，就以樹木為終點著陸。
整座城市都被雪花侵襲，放眼望去，白白的一大片，怪好看的，世界這一刻也是乾淨的。
吉春市的一處房子裡，燈光依舊明亮，照耀著白牆，微微有些泛黃，映出光的顏色。
“可可，今天有沒有聽醫生的話，按時吃藥呀？”男人把買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柔聲細語地說。伸手就要去摸小女孩的腦袋。
“有的，爸爸。”
“可可真乖”說著就要上前親暱。
“洗手去，有細菌的。”女人拍打了下男人伸出來的手，半推搡著男人，沒用力，有關心的意味在。
“好。”男人說著往衛生間方向走去。
在病房裡，白色渲染了牆壁，蔓延到整個屋子。旁邊的病床沒有人，整個屋子就簡悅可一個病人，外加她父母兩個人，也就三個人在這個房間走動，更顯寂靜。
……
“媽媽，我會死嗎？”小小的女孩小小聲的問，聲音不像是喉嚨裡發出，倒像是擠牙膏似的擠出來的。
話隨著雨點落下，地面被雨珠扎出一小點一小點的圓圈，以點為中心向周圍蕩去，形成別樣的景緻，外面有點雨夾雪了。
女孩真摯的問話，眼睛睫毛撲閃撲閃的。她年齡太小，還不懂死亡意味著什麼。
……
“可可…”女人有些哽咽，說不出來話。
一想到眼前這個還沒好好看看世界的、可愛又脆弱的生命也許在某一天就會消逝，簡媽媽就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不會的，媽媽在，媽媽不會讓可可死的。”簡媽媽抱住可可，安慰道。眼淚卻不爭氣的落了下來。輕輕扭過臉，用衣袖將眼淚擦去。
她害怕讓可可看見，也怕丈夫看見。可可病了，每個人都承擔著壓力和痛苦，她知道，作為家裡的頂樑柱，丈夫並不比自己輕鬆多少，儘管他從來不提，她也還是知道。
可可看媽媽有些傷心，也沒再提。輕輕拍著媽媽的肩頭，就像媽媽曾經安慰她所做的那樣。
“我會乖的，媽媽。”
簡里程在衛生間門口就聽見了母女二人的談話，聽著就已經忍不住流淚了。他一直躲著，沒敢出來。偷偷張望，看到母女二人相擁的溫馨畫面。默默感慨，不知心中作何滋味。
用毛巾擦了擦臉，順帶著將淚也擦拭了去。
“過兩天就是聖誕節了，可可要不要吃漂亮蘋果？”簡里程有意岔開話題。
“爸爸，是刻字的那種嗎？”
“對，你想要的話爸爸就買給你。”
“好耶。”簡悅可的腦袋瓜想了想，帶點試探的說，“爸爸，今年聖誕老人還會來嗎？”
聽媽媽講，今年冬天會很冷耶。如果聖誕老人也很怕冷，會不會今年不來呢？那我們的禮物怎麼辦才好呢？
“會的，聖誕老人當然會來的，可可這麼乖，他一定會喜歡你的。”簡里程擁抱住簡悅可。用腦袋與鬍鬚蹭蹭她柔軟的小臉蛋。
簡悅可在爸爸這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裡甜蜜蜜的。原來聖誕老人也會來照顧生病了的小朋友的。只是沒注意到簡里程眼裡一閃而過的悲傷。
小小的她也不知道，對於媽媽告訴她的話，她也只知道一半。
“今年冬天很冷……她也許熬不到今年春節的。”
這是醫生的原話。實話實說，儘管實在有些殘忍。
……
“媽媽，我可以出去玩嗎？”她看向外面的小雪花，雪有了要停的跡象，變成了星星眼。
“吃完藥再去，好嘛。”帶著寵溺的調調。照顧小孩子，你乖的話，小孩子會反過來照顧你的。
簡媽將藥遞到簡悅可小小的手心裡，一顆一顆的傳遞。
小小的姑娘就這麼一粒一粒的嚥下各種顏色的藥丸。
偶爾著急了，咽得快了些，還有卡住喉嚨的危險，引得自己一陣咳嗽。
可可媽媽便著了急，卻也不數落，只是趕快拍著女孩的後背，為她順順氣，然後柔聲的提醒她吃藥要慢慢的，急不得。
“就在院子裡玩，別走遠了。”
“好。”
“要媽媽陪你嗎？還是……”簡媽媽有些猶豫要不要說。
“我自己可以的。”簡悅可想自己玩。
她總是被父母陪著，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樣，這樣不好，一點也不帥氣。她不喜歡這樣不勇敢的自己。
窗外還時不時的飄著雪花，星星點點的，即便沒有星光作伴，倒也覺得明亮。
簡悅可帶著手套彎腰，極力去夠花壇簷子上的雪。
因為白天陽光的緣故。裸露在日光下的雪呀，支撐不了一個下午。只有受了樹枝庇護的雪花才證明著雪的到來與時光的堆砌。
她要堆一個小小的雪人。
她想。
而且要是漂亮的。有著高高的鼻子，閃亮亮的眼睛的雪人。
她看的童話書裡，聖誕節前，男孩或女孩都是要自己堆一個雪人的，就放在聖誕樹旁邊。她想過的聖誕節和書上寫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