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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英的話，讓楊劫不得不重新思考。
十顆龍血丹，這可就……很有誘惑了！
雖是如此，楊劫也還不至於被這樣兩句話給模糊了判斷，不清楚的還得先了解清楚，再相機而動。
往年參加龍門大會的條件是競技者必須是某一方知名勢力的代表，且境界得是宗師以下，內勁實力，年齡不限，想必今年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正如賀英所說，楊劫有信心在龍門大會上奪得魁首。但是，他也不相信這世上有天上掉餡餅這等好事。
證據就是他，穿越至今二十七年，沒有系統沒有外掛沒有面板沒有金手指，腦海裡也從沒有什麼叮~的一下聲音。
並不是遲到了，而是根本沒有。
想到這裡，楊劫面無表情，在心裡捶胸頓足。
“楊兄考慮得如何？”見楊劫沉默一陣子，賀英平靜問道。
“幾個問題，回答了我再做決定。”楊劫淡淡道。
“可以可以，楊兄想知道什麼，放心大膽的問！”賀英熱情四溢。
“嗯，那我就不客氣了，首先……”楊劫眼神集中，緊盯著賀英的臉龐，“為什麼是我？以你的身份，麾下不可能只有百里風神前輩一個高手，為何要冒著風險，尋我這個亡命徒作為代表？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的身份暴露了，牽連到你的地位，以致皇太子之名不保？”
聽完楊劫的話，賀英不為所動，“楊兄的身份不就是太子府供奉嘛，暴露也就暴露了，這……有何懼哉？
“至於為何尋你，哎呀~說來慚愧，我結識的人當中，的確有三位是內勁巔峰高手，但他們的實力在同級當中，實是不怎麼出色。豪不誇張的說，他們三人綁在一塊，都不是楊兄一手之敵呀。更別說要在群英薈萃的龍門大會上奪得前三，哎……”
賀英有些無奈搖了搖頭。
楊劫對這幾句回答甚是滿意，接著問：“為何這屆龍門大會有此等變故？”
十一年前，三國聯合除妖成功，流雲國得到全部的【龍血】，龍血丹也是在那不久後從流雲國誕生。至今已經十一年，龍血也不是無窮無盡的，現在各方勢力想得到一兩顆龍血丹都得千方百計去爭取，傾盡關係和家財還不一定能從流雲國皇室那裡摳出一顆。而現在，流雲國皇室卻破天荒的拿了十八顆出來，作為龍門大會前三的獎賞。
不搞清楚其中原由，權衡輕重，楊劫寧願選擇放棄。沒有龍血丹，他也有絕對的自信踏足宗師境，或快或慢而已，沒必要非急於一時。
“因為形勢所迫。”賀英郎朗回答：“正如楊兄剛才所看到的，柳國那邊已經確認和顏家有所勾結，顏家雖名聲不顯，但族裡也有數名築靈脩士，練氣六層到九層的，想必也有數十人，這還不算那名不知水平的煉丹師。至此，柳國的總體實力算是暴漲一大截。
“蒼霞國那邊，也似乎是在地下挖到了某種東西，目前正在悄然研發某種不得了的武器，將楊兄炸成瀕死重傷的炎河豚，便是他們的研發成果之一。據探子彙報，炎河豚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完成了創作。目前，沒人知曉蒼霞國那邊到底隱藏了多少類似炎河豚這樣的大殺傷力秘密武器。種類數量一概不明。”
聽到這裡，楊劫大概明白了事因，“這一屆龍門大會，流雲國皇室是想創造出數名宗師，以此壯大國力？”
“正是。”賀英大氣都不喘一下，臉色如常，“能在龍門大會上奪得前三的強者，他們的境界必然是內勁巔峰，而且，還是與宗師境只差了半步的內勁巔峰，這等數一數二的天資和根骨，若能得到一定數量的龍血丹作為輔佐，那他們晉升的成功率定能大幅提升，以至十之八九。”
“額……聽起來不是很靠譜啊。”楊劫摩挲下巴，表現出質疑。
在他看來，就算前三的武者都晉升宗師境了，可又有誰能保證他們會效力於朝廷？還不如把全部的龍血丹拿來餵養自己人。
流雲國皇帝難道是老糊塗了？這種壯大國力的方法簡直能夠稱之為愚蠢。
“哈哈~其實我也覺著不是很靠譜，但沒辦法，這是我父皇的決策，身為兒臣，自當傾力贊成。”賀英高舉雙臂，恭敬拱了幾下，灑然笑道：“而且，就算只圖個慰藉，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否則流雲國很快會和其餘兩國拉開距離，成為三國中最弱的凡人國，一旦淪為最弱，被諸國分食之日又豈會遙遠？”
“額……”聽賀英說這些，楊劫只會覺得頭大。強行去理解其中細節也不可能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接著問點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那殿下是想收攏我？還是為了奪得魁首後那十顆龍血丹？”
偶爾用【殿下】二字稱呼賀英，只是順嘴而已，並不是楊劫對面前這位太子抱有什麼敬意。
“都不是。”賀英淡然回覆。
“都不是？那到底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一時興起？”
“哈哈~楊兄說笑了，好歹我也是一國太子哦，怎會有悠閒的心情去一時興起。”賀英正了正神色，“當然了，若楊兄真想入我太子府當一名供奉，那我府上下也定是夾道歡迎，待以上賓之禮。日後楊兄奪得魁首晉升為宗師，高爵厚祿，豪宅美女，我賀英許你無窮無盡。”
“嗯麼麼~免了。”楊劫跟個木頭人似的，標誌性擺了擺手。
都宗師了，還什麼高爵厚祿，豪宅美女，用你給？我自己不會去爭，不會去取？
呸！啥也不是。
“啊哈哈~也是。”被楊劫果斷拒絕，賀英也只是禮貌笑了一下，沒生出什麼尷尬，“那我便回答楊兄剛才那個問題吧。”
賀英再一次收斂神情，道：“為了名。”
“名？”
“沒錯。”賀英點頭，突然轉移話題，“楊兄，當今朝廷的局勢，你知道多少？”
“一點不知情。”楊劫仰頭，臉上滿是無知者的自信。
“哈~我想也是。”賀英笑一下，隨後認真講述，“簡單來說，現在朝堂中各部首要官員皆被我大哥籠絡，包括幾位聲望極高的老將軍，以及國相，嗯~差不多八成多的權臣吧，目前都站在我大哥那邊，對我只保持基本禮數，私底下，就算我發函邀請了他們也都是各種理由推脫，嗯，大概就是這樣。楊兄覺得如何？”
“……哈？你要我覺得如何？”楊劫愕然反問。
都已經淪落到這般境地了，這個太子竟然還想著拉人下水？果真是居心不良！
“不對啊！你不是太子嗎？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這般淒涼？”楊劫直接開口。
沒必要遮遮掩掩，在楊劫看來，太子目前的處境完全對得起淒涼這兩個字。
“沒辦法，因為我父皇偏愛我大哥啊。”賀英理所當然道：“這是朝堂上下乃至半國人民都知道的事情，楊兄混跡江湖多年竟然不知道這一點，我才反倒覺得新鮮。”
“額……”楊劫一時語塞。
繞了一圈，竟是自己的原因？
“那是為什麼？”楊劫接著追問：“你父皇既然偏愛你大哥，為何還要封你太子之位？哎不對，你大哥？他是庶子嗎？”
“非也，我大哥是嫡子，還是年紀最大的嫡長子，他的母親是當今流雲國最為尊貴的女人，是統領六宮的皇后哦。”賀英語氣自然解釋。
“哈？”楊劫楞在當場，大腦已經發熱到快要冒煙的程度，“他是嫡長子，那你……”
“我的母親是嬪妃，我是庶子，排行老三。”賀英笑呵呵指向自己。
“……”
楊劫睜大雙眼，後腦勺已經開始冒出白煙。
他依稀記得，皇位的優先繼承向來講的都是立長不立賢，又或是立嫡不立長來著，結果賀英說，他大哥是嫡長子，他自己是庶子，還排行老三，而且當今流雲國皇帝就是偏愛老大。但老大又偏偏不是太子，而是立了個老三作為太子，還是個庶子。
“嗯……”楊劫眼中慢慢佈滿血絲，機械式的問，“所以，你為什麼是太子？”
“楊兄問得好！”賀英興奮一拍手，然後，“可是啊，人家也不知道啦~”
“……”
楊劫面目慢慢猙獰。
“咳咳~”一旁的凌飛巖咳嗽兩聲，默默瞅了楊劫一眼。
立刻！楊劫迴歸面色平靜。
“開玩笑的啦~我怎麼可能一點不知。”賀英又是呵呵一笑，道：“應該……跟我的母親有關吧。”
“你的母親？不是嬪妃嗎？怎麼了？”楊劫好奇問。
“嗯，要怎麼說呢……”賀英食指抵著下巴，想了一下，接著道：“簡單來說就是，我母親生下我後不久，宮中就傳出了她與外人有染的訊息，緊接著，我父皇便下令，將她鎖在寒宮之中……啊哈哈~畢竟那時我才剛出生嘛，到如今已過了二十三年，諸多細節都已經無法查探，我也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一個模糊的大概。”
“……”
楊劫驚訝望著賀英，但賀英如無其事般，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是平和的微笑。
過了不知數個呼吸，楊劫才再次問道：“那你母親……”
“去世了。”賀英保持著笑容，道：“在我十歲那年，一位宮女告訴我：我的母親其實在兩年前就已經病逝，那兩年期間，我得到的所有關於我母親的訊息，全都是那位宮女好意編織的謊言。啊哈哈~其實她用不著那樣的，生於皇室，我自是深知裡面的殘酷和無奈，我也沒有她想象的那麼脆弱，哎……”
“……”
太子的神情好似有些落寞和惋惜，但他的嘴角自始至終都是微微上翹。
明明還是那副表情，那個笑容，什麼都沒變。但是，在楊劫眼裡，賀英的臉孔，乃至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望不到底的深淵，只是一眼就讓楊劫感到脊背發涼。
明明賀英還是跟剛才一樣熱情洋溢，明明他坐在對面，和自己相距不過半丈的距離。可此刻楊劫望著他，卻有一種感覺：兩人中間隔著一道透明的屏障，屏障的對面是另一個世界，而太子賀英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居民。身處另一個世界的他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此刻，楊劫有這樣一種感覺。
迷離，陌生，遠低於常溫的寒冷……
“楊兄？”見楊劫半天沒有反應，賀英關切提醒。
“哦哦。”楊劫慌忙回神，第一時間恢復了平常，“所以，你好像還是沒說，你為什麼是太子？”
“嗯？楊兄這還猜不出？”賀英偏了偏頭。
“大概猜得出，但還無法確定。”楊劫道。
“不用再猜了，就是楊兄所想的那樣。”賀英笑道：“我大哥已經得到了幾乎整個朝堂的支援，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某個大臣站出來提出建議，再引動朝堂眾臣，讓我這個太子易位。
“我順理成章成為我大哥的試金石和墊腳石，他當上太子，我則大概會被冠上某些罪名淪為階下囚，連同太子府所有跟隨我的人一併遭殃……嗯，大概就是這樣。”
賀英的語氣極其平淡，讓人感受不到哪怕一絲不安，“懂了嗎？楊兄，這就是我想請你在龍門大會上奪魁的原由。你若能以太子府供奉之名奪得魁首，那在世人眼中，加上老師，太子府便是有了兩位宗師。縱使日後太子之位無法保住，有兩位宗師作為倚靠，我府全員也定能夠保全身家性命，安然離開都城。”
賀英的話條條在理，楊劫挑不出毛病。
沒有太子的幫助，楊劫也會因為名分的阻礙導致無法參加龍門大會。奪得魁首後，太子能夠自保，楊劫得到龍血丹，無論怎麼想都是雙贏不虧的結果。即使楊劫對賀英這個人還是有所懷疑，覺得對方是否隱瞞或是欺瞞了什麼。
想了想，楊劫還是試探問一句：“照你這麼說，這龍門大會我是非參加不可了？”
一旁，凌飛巖一直在用眼神給楊劫暗暗釋放壓力，但楊劫硬是不為所動，裝作沒看見，死死盯著賀英的雙眼。
“不是不是，楊兄，我沒那個意思。”聽到楊劫的話，賀英趕忙不斷擺手，“我方才所言，皆是為了向楊兄詮釋我的意圖，無半點不純之念想。若楊兄願幫我這一次，我自是感激不盡，日後有機會定當不遺餘力報答揚兄；若不願，我也沒有強求的打算，今日一見就當交個朋友，我們好聚好散，他日江湖再見，自當把酒言歡。”
“……”
話語中沒有一處漏洞，嚴謹到可稱之為天衣無縫。
但也正是這樣，才讓楊劫的心裡感到極不舒服，極不協調，總覺得有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他無法從賀英的表情以及眼中觀測出一絲波動，也就意味著無法得到表面之外的任何情報。這樣的人，楊劫向來是發自內心的厭惡，僅是與之相處就會感到六神不安。
偏偏，賀英還十分坦誠，坦誠到堪稱離譜的程度，讓楊劫根本想不出理由去拒絕對方。
十顆龍血丹，他怎麼可能不想要？機會就在眼前，怎麼可能不去爭取。
只是，合作物件是這樣一個人……
無法安心！
“我想先考慮一段時間。”楊劫斟酌許久後，給出不確定的答覆。
賀英卻表現的極為高興，像是楊劫已經同意了他的請求一般，“當然可以！距離龍門大會開始還有三個多月，這期間，如楊兄有意，可以來都城太子府尋我，賀某會一直在府中，佇候楊兄佳音。”
“……”
話已至此，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楊劫站起來，象徵性的對賀英和凌飛巖拱了拱手，然後，轉身就走，以最快的速度衝入密林當中。
賀英和凌飛巖都只是望著那一幕，坐在石椅上，沒有任何動作。
直至楊劫消失的方向徹底沒了動靜。
賀英的嘴角依舊保持著上揚……
……
呼~呼~
楊劫在密林中大步穿梭狂奔，速度快到耳邊時常有風掠過的聲響。
並不是害怕賀英臨時反悔，讓凌飛巖前來追擊自己。
而是楊劫單純的不想再待在賀英的身邊，單純的想盡可能離那個人遠一點。
從剛才開始，身體的表面就好像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海水，讓楊劫從頭到腳都感到極不舒暢。
一直到此刻。
壓抑著的某種東西終於被釋放了出來，楊劫感覺終於可以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手腳。
“嘖~難搞哦……”楊劫有些不爽的砸咂嘴。
從賀英身上感受到的，並不是威壓，也不是恐懼，而是某種難以言說、更為可怖的東西。壓抑到極致，好似無邊的黑暗。
這一切都源於楊劫認知上的突然改變。
他原本以為，賀英展現出來的開朗要麼是天性使然，要麼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偽裝出來的效果。
刻意的展現，都是為了能夠更好的表達自己，又或是為了轉移對方的注意力，藉此掩蓋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楊劫原本便是以這樣的觀點去判斷賀英這個人，也想著，賀英大致也就是這樣一個人。
直到賀英笑容不變的談及他母親的過往。
他的表情和語氣，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所謂的【芥蒂】，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彷彿有關他母親的所有情報，都只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風聞趣事而已。
他依舊那麼熱情，他依然面帶笑容。
而就是在那個時候，楊劫意識到，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大錯特錯，錯得十分離譜。
“生在皇宮，懷揣太子之名，卻又有名無實。揹負刻骨仇恨，心性扭曲，心思還不可見底。皇宮所有人都預設他是一塊墊腳石，而這所有人的意思，還包括了當今流雲國皇帝的意志……嗎的，這buff疊的比我都多，這種人活著就註定是一灘禍水。
“難搞啊~真不想和那樣的人打交道，光是為了防止被算計就得竭盡全力的去防守。哎~但又實在捨不得那十顆龍血丹……！真他嗎煩，這個世界為什麼就這麼多的妖魔鬼怪！
“焯！”
一怒之下，內力爆發，楊劫一個鐵山靠撞翻一顆大樹。
藉著肩膀的微痛，楊劫清醒了一點。
“算了算了，當下還有別的事要操心，搞不好，用不著等到龍門大會，八天後我就在對決當中被【上仙】給幹掉了呢？嘿~真的是，明天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曉，想那麼多能頂個蛋用，還不如抓緊乾點正事。
“哎不好，想太多事情，感覺腦子快要長出來了！”
自娛自樂了一下後，將所有煩惱暫時拋卻，按照原本的計劃，楊劫眼神堅定，朝一個方向疾速奔去。
目標：黑牛寨，流雲國最大的匪窩之一。
統領黑牛寨的八個頭目，皆是內勁高手。
……
……
“殿下，老夫有一事相問。”
“老師直說便可，你我之間何必拘謹？”
賀英面帶微笑，從儲物袋中再次拿出一壺酒，以及一隻新的酒杯。
將酒杯放在凌飛巖的身前，然後雙手端起酒壺，給那隻酒杯倒滿，再是他自己。
凌飛巖看都不看那杯酒，直接拿起往嘴裡倒。
嚥下酒水後，才接著平靜詢問：“殿下真的以為，此次龍門大會，陛下所做的決策，是……不靠譜的？”
“嗯？不會啊，雖只能解燃眉之急，但我覺得父皇的決策沒什麼問題。”賀英詫然道。
“哦？那你在那個人面前……”凌飛巖欲言又止。
賀英當然明白凌飛巖所指的是什麼，先一步道出心中所想，“剛才，若我和他的討論繼續深入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不可避免的談及境界提升這方面的話題。嗯，可以的話，我不想他知道太多關於這方面的事呢，老師你也察覺了吧，他是野路子出身，根本不知道【天鎖】以及【命劫】的存在。”
“嗯，的確。”凌飛巖略一思索，道：“可是，殿下原本不是有收攏他的打算？如今怎又變了想法？”
“啊哈哈~我原本是有這個想法啦，但是啊。”賀英臉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黯淡了一點，“與他一番交談過後，加上之前的觀測，我發現，這個人的言談舉止就跟傳聞中所描述的那樣，近似於野貓，多疑且放縱，就不是那種甘願受到約束之人，更別說是要他屈居於某個人之下。想必，就算我給予他再多的恩惠和好處，也無法得到他哪怕一絲一毫的忠心。哎……故此，我不再抱有期望，選擇了放棄。”
“嗯……”凌飛巖微微凝眉，沒有立刻答覆。
賀英卻是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老師是覺得有些惋惜？”
“差不多吧。”凌飛巖點頭，“我原本是覺得那小子不錯，可以試著栽培。不過嘛，既然殿下都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
說完，凌飛巖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賀英立刻警醒端起酒壺，給凌飛巖把空杯續滿。
“所以，接下來怎麼做？”凌飛巖端起酒杯問道。
“回太子府，什麼都不做，靜待客人上門。”賀英微笑回覆。
“吼~你就這麼篤定，他會來找你？”
“一定會。”賀英也緩緩端起酒杯，“既不願作為棋子，那就讓他作為一顆棄子儘可能發揮作用吧。
“棋子是棋子的價值，棄子是棄子的作用。棋子可以培養，棄子沒必要過於強大。”
一口飲盡手中之酒，賀英臉上滿是愜意。
“時間差不多了，老師，麻煩你走一趟吧。”
“嗯？”
凌飛巖不解轉頭，賀英笑著解釋：“以王淵的性子，想必早已急不可耐的下令，派了人快馬加鞭火速趕往都城，就要把今日之事彙報給我大哥。嗯~應該不在我們這個方向，不然早該撞見我們，那就是離都城最近的另一條山路……在南邊五里左右吧，通往高陽城的方向。”
“嗯，是要我追上去，把那個人殺了？”凌飛巖問道。
“不用吧，王淵此舉實乃多餘，就算他不這麼做，我大哥也會在這兩天內得知全部的情報。殺了那個報信的人，對大局也無濟於事。嗯……”賀英狀似認真的想了一下，道：“就斷他一手一腳吧，別傷及性命。還有，要做的隱蔽一點哦，別讓那個人知道是老師下的手。”
“殿下不用多言，老夫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凌飛巖表示疑惑：“這樣做有何意義？”
“沒什麼意義啊。”賀英一臉風輕雲淡，道：“主要是，這樣能讓我的心裡稍微舒服一些。”
“……僅此而已？”
“對啊，僅此而已。”
賀英歪了歪頭，“這樣還不夠嗎？”
“……”凌飛巖無聲望了賀英一陣，隨後，他搖了搖頭。
“不，對殿下而言，這個理由已經足矣。”
眨眼間，凌飛巖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股微弱的旋風，在那張石椅上盤旋。
賀英則像是沒有察覺似的，依舊笑容滿面，輕酌手中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