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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是沈知卿第一次見時的裝束。
“知卿，我聽聞你來找我，特意備了酒菜。你可願意與我共飲？”司徒飛鴻道。
他的態度極其熱絡。
沈知卿不置可否。
她進了飯廳。
屋子裡擺滿了珍貴藥材，香爐內煙霧嫋娜，沁人心脾。
司徒飛鴻坐在桌子前。
沈知卿坐在他對面。
“知卿，你這次來，可是有什麼事嗎？”司徒飛鴻問。
沈知卿道：“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問問世子。”
“世子？”
“是我表哥。我父親和母親，是他救回來的。”沈知卿道。
司徒飛鴻微愣，旋即輕笑：“原來如此。那麼，他是個好男兒，以後定能有所建樹。”
沈知卿點點頭。
“他還年輕，還需要磨礪。”沈知卿又道，“不像我，已經二十歲了，不知何時才能有點成績。”
司徒飛鴻笑道：“你才貌俱佳，又聰慧過人，定能如願。”
“借世子吉言。”沈知卿道，“我今日過來，想向世子討個恩典，讓我進入兵器監。”
司徒飛鴻訝然，隨即問：“你想當差？”
“是，我不想在家賦閒。我想習武，以求有朝一日能替父母兄長報仇，還他們公道！”沈知卿堅定道，目露兇光。
她恨透了顧延韜，又恨宋盼兒、沈硯的死，故而心中充斥了戾氣。
司徒飛鴻微訝，仔細盯著她看了片刻。
他的眼眸裡閃爍著光芒。
他似乎想從沈知卿的表情裡，窺視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他看到了她眼底洶湧的恨意和怨毒，心頭頓了頓。
“我幫不了你。”半晌，司徒飛鴻道。
他不知沈知卿為何突然這樣想，但是他知道，沈知卿肯定不單純。
司徒飛鴻對沈知卿沒有興趣。
他的心思，始終落在另一個女孩子身上。
那女孩子叫宋盼兒，比沈知卿大四五歲，比他高一點，模樣生得極美。
司徒飛鴻一直惦記著她。
他總是幻想著她的樣子，或者幻想著將來娶她回家。
他的婚事被他父王壓住，不准他胡鬧。他也不敢違逆他父親。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宋盼兒的身影。
宋盼兒的背影，和他記憶深處的那個女孩子相仿。
司徒飛鴻追了過去。
宋盼兒的腳力很快，跑得遠遠的，不讓他近身。
後來，司徒飛鴻就不再去糾纏她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是公主，我可以調遣軍隊，也能給予你庇護。”司徒飛鴻道。
“我想要靠自己的本事。”沈知卿道，“不勞世子操心，我有我的辦法。世子，您不要再試圖勸阻，我心志已決。”
司徒飛鴻微怔。
他想，她應該不會騙他的，畢竟她沒理由騙他。
“好。”司徒飛鴻同意了，然後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你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擅離職守。”
沈知卿道是。
吃過了午膳，司徒飛鴻讓小廝打賞，帶著沈知卿去見司箋。
司箋就在隔壁。
看著那位白衣飄然的青年，沈知卿心中感慨無限。
當初在山洞裡，他是最鎮靜的那個，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沈知卿覺得他很厲害。
他還是個病秧子，卻能保持平常心。
司箋也看向了沈知卿。
他臉上的笑容淡薄，眸子沉沉望過來，讓人莫名膽寒。
這是個冷漠的青年。
和司徒飛鴻截然不同。
沈知卿垂頭，避開他的眼神。
“這位是......”司徒飛鴻笑眯眯指著沈知卿，問司箋。
司箋道：“是公主送給我的丫鬟。”
司徒飛鴻哦了聲。
他對司箋道：“你先歇著，我陪知卿去園子逛逛，明日帶她進宮給陛下瞧瞧。”
說罷，轉身出了飯廳。
司箋依舊坐著，紋絲不動，連頭也不抬。
他不認識沈知卿。
沈知卿也不認識司箋。
她只是聽到這個人救了自己的父母，就急忙趕來京城。
“我聽說，你是因為腿傷，才被陛下送到兵器監來的。”司徒飛鴻邊走邊道，“你怎麼了？你可以慢慢說。”
“不用說了。”沈知卿道。
她不想提及那段痛苦的往事，更加不想告訴司徒飛鴻，她為何要來到京城。
“你若是不說，我便不讓你留下來。”司徒飛鴻繼續道。
沈知卿略微蹙眉，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司徒飛鴻，目光裡有幾分疑惑：“為何？”
司徒飛鴻笑了笑。
他站定在沈知卿跟前，俯首看著她。
他身形高大挺拔，站姿優雅而穩健。
他眼睛裡有種銳利的鋒芒，彷彿刀尖，刺在人的面板上。
沈知卿的心口猛跳了一下，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是誰。”司徒飛鴻道，“你就是沈硯養在外室的閨女吧？”
沈知卿的臉瞬間褪盡血色。
她驚愕看著司徒飛鴻。
這件事，除了沈硯夫妻和她之外，沒人知道。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她的嗓音都顫抖了。
她想起自己曾經去過宋盼兒和沈硯的新房，那時候宋盼兒還在的。
沈硯不許她進去。
她在外面徘徊良久，才回去。
她當時並未多想，可現在細細想來，那天晚上宋盼兒好像有些異常。
沈知卿的手，攥緊了袖子，手心裡全部溼濡，浸滿了汗水。
“你別怕，我沒惡意。”司徒飛鴻語氣柔和了些，解釋道。
他這麼說，倒是顯得沈知卿多慮了。
沈知卿緩緩鬆開了拳頭，努力維持著鎮靜，等待司徒飛鴻的話。
“你娘在哪裡？”司徒飛鴻問。
他這麼直白問沈知卿的孃親，讓沈知卿錯愕。
她腦袋裡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懵掉了。
她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根本不知道她孃的下落。
她從來沒聽爹爹和祖父提起過。
“我娘死了。”沈知卿低聲道。
司徒飛鴻微訝，道：“我猜到了。”
他的語氣，好像早已料定，並不詫異。
沈知卿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那天夜裡，你娘逃走了。”司徒飛鴻突然道，“你父親派人抓你孃親歸案的時候，她正在逃命......”
沈知卿渾身冰涼，她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雙唇發紫。
司徒飛鴻看著她這般，心裡難受。
他又嘆了口氣，對沈知卿道：“你別慌張。我是個粗人，不太懂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