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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祖澤潤走的那麼匆忙,起先眾人還以為,他是著急著去糧庫救火,沒想到,祖澤潤令人開了西城門,直接出了寧遠城,逃去了祖家的老巢——永安堡,依託高大的城牆和祖家族人,堪堪建立起了穩固的防線,才沒一下子潰敗出局,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未幾,城外看出不對的張文遠、毛文龍二人,南北方向揮軍趁機攻城,沒了主心骨的寧遠城守軍,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只有祖家族人死戰到底。
其他人見事不可為,要不是開城跪地投降遼東軍;要不就是跟隨祖澤潤的腳步,從西門逃走。
不過大半個時辰,寧遠這座堅城就此,陷落於賈珙之手了。
攻進城後,張文遠、毛文龍二人一合計,決定兵分二路,一路由毛文龍率步兵負責招降納叛,領人去救火,從糧倉搶出不少糧草。
張文遠是賈珙親衛出身,一身騎射本事無雙,率輕騎兵一路向西,追擊祖澤潤一夥,沿途城池皆開城納降,晝夜不歇一直追到永安堡城下,他們才堪堪收住腳步,等著後續援軍到來。
·······西北榆林城地處華夏內陸,這幾年乾旱無雨,現已是隆冬時節,卻是連一片雪花,也未曾落下,北風呼嘯,黃土飛揚,一片肅殺,令人更覺寒上了三分。
好在榆林乃是黃河流經之地,有了華夏母親河的滋養,今年收成雖差強人意,倒也沒有發生大規模饑荒,老百姓們的日子勉強,還能過得下去,比民亂肆虐的陝西其他地方,那是強出了不少。
榆林城中一座五進的衙署,乃是榆林鎮節度使府衙,自從忠順親王和出逃的水溶,合兵一處,突然率軍西進,強渡過黃河,偷襲榆林鎮得手後,他就搬來了此處居住辦公了。
這日清晨,忠順親王看了甘肅鎮、固原鎮、寧夏鎮的回書,心中大怒,腹中止不住地怒火翻騰,猛地一腳踹翻朱漆帥案,大發脾氣,看誰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排列兩班的文臣武將,卻是大氣也不敢出,皆是屏氣凝息,低頭看自己的腳尖,不敢多說一個字。
忠順親王站了起來,離開帥椅,負手在大堂裡踱了幾步,氣憤難平地道:“自從繕國公石光珠一家老小,被賈珙這個狗賊,以投敵之名,將其一族族滅,訊息傳播到西北.”
“這柳芳(理國公、寧夏鎮節度使)、侯孝偉(修國公、固原鎮節度使)、李邦國(西寧郡王、甘肅鎮節度使)三個膽小鬼,竟直接和本王撇清關係,斷了來往,如此懼賈珙如虎!”
“若不是本王在前面賈珙的兵鋒,幫他們苦苦支撐著,他們能被賈珙狗賊,借乾治小兒的名義,恢復他們祖上的爵位麼?”
“這天下是我陳家的,不是賈家的!”
尚寶寺寺卿張曉波、光祿寺右少卿吳建鵬兩人相視一眼,心中頗為無奈,不想,他們陪忠順王去河南調糧募兵,會落得個家人盡喪的結局,雖助忠順王奪嫡的時候,他們已有所預料,奈何神京的訊息傳來,他二人還是無法接受,恨不能生撕了賈珙,以報血海深仇!只見,張曉波面上遲疑,但還是堅定地站了出來,躬身道:“王爺,現在水溶雖和我等合兵一處,但他麾下白蓮教匪徒擁兵七八萬,幾乎和王爺大軍不相上下.”
“他們白蓮教,又頗為擅長鼓動愚夫蠢婦,長此以往下去,恐主客之勢,異也!”
“還請王爺明察,早作打算!”
吳建鵬嘆了口氣,緊隨其後出列道:“臣附議張大人之議!”
“王爺,我軍當務之急,乃是趁賈珙小兒困在神京,立刻揮兵西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整個河套才是.”
“有了根本之地,用心經營一二年,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忠順王煩躁不堪,聽了他們二人的建議,也頗為認同,但教他享樂還行,動腦子就免了,憤恨道:“本王如何不知,剛才不過是氣不過罷了.”
“若是柳芳、侯孝偉、李邦國三人不背信棄義,本王又怎會落到這副田地,此時恐怕甘肅、寧夏兩地,皆已是我等囊中之物了!”
“如此進可攻,退可守,就算滅不了賈珙,我等也可割據西涼以自保.”
“可如今……唉,好好的計劃,都教這三個軟蛋給廢了,教本王如何不氣?”
忠順王氣憤難當,一甩袖袍,重重嘆了口氣,站在門口,望了眼遠處的天空,道:“好了.”
“此事不提也罷.”
“水溶此人,乃是父皇當年犯下的糊塗事.”
“他前日來信,言中之意,無外乎是想讓本王給他正名,他才願意帶白蓮教,去江南發展,和本王一道,共同對付賈珙.”
“事成之後,我二人劃江而治,互不侵犯,兩國結為兄弟之國.”
“你們覺得如何?”
在座的眾人皆是訊息靈通之輩,大漢皇家的那點醜事,只要不是耳目閉塞之人,皆是有所耳聞的。
當年北靜郡王水湛,領兵北伐瓦剌事敗,也是與此事有關。
不過眾人都覺得,公開發文替水溶正名,可以;但他得把西北白蓮教義軍指揮權給交出來,要不然,他們白養著這麼多人,豈不是會被拖累死?同石光珠、張曉波、吳建鵬等人議定後,忠順王立刻派人,去將水溶請了過來。
未幾,在官廳擺上酒宴,水溶帶著一隊白蓮教武士不過半刻功夫,就趕了過來,兩人假意吹捧幾句,就分賓主坐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漸濃,話題不可避免地扯到了當下的時局。
水溶此人本就心機深沉,善於隱忍,故作不知,也不答話,只是開懷暢飲。
忠順王頗為無奈,側眸橫了眼下首的吳建鵬。
吳建鵬會意,起身向水溶一拱手,道:“一山難容二虎,想必這個道理,王爺是曉得的.”
“既然王爺有意帶領白蓮教,去往江南發展,還請王爺早下決心,機不可失啊!”
水溶聽了,輕笑一聲,不以為意,瞥了眼主位上,老神自在的忠順王,似笑非笑地道:“皇兄這是趕小弟走麼?”
忠順王呵呵一笑,故作驚奇地道:“王弟怎會這麼想?”
“本王又豈是這個意思?”
“當日,若不是你拿了太上皇的信物,本王大軍也沒那麼容易拿下榆林鎮,得繕國公相投.”
“本王謝你還來不及呢,怎會做出這等令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說著,忠順王話鋒一轉,道:“不過嘛,吳大人說的也在理.”
“現在河套無主,賈珙小兒又困守神京。
本王之意,不如咱們分兵兩路.”
“本王率軍取了河套,王弟率領白蓮教精銳南下江南,斷了賈珙小兒的錢糧.”
“王弟,你覺得如何?”
忠順王目光湛然,緊盯著左下首的水溶,炯然的眸光映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曾離開,好似水溶口中要是說出個“不”字,他就會立馬被分屍一般。
水溶舉起酒杯,向忠順王比劃了一下,小酌了一口,左右看了眼,笑了笑,道:“王兄,你這兩側偏殿,都埋伏了不少刀斧手吧?”
水溶此言一處,眾人表情很是不自然,後背冒起了冷汗,不自覺地擦了擦額頭,圖窮匕見,緊張極了。
忠順王一聽,剛才營造的威逼氣勢立時破功,訕訕地笑了笑,把目光沖水溶身上移開,有些心虛,不敢看他,否認道:“胡說!”
“咱們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王弟,你是不是戲劇看多了,疑心病這麼重!”
水溶輕輕搖了搖頭,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掃了眼眾人,笑道:“剛才吳大人說的不錯,一山不容二虎.”
“王兄說的也對,機不可失.”
“小王原想留在榆林鎮,助王兄一臂之力,先奪下了河套,再領精銳南下江南的.”
“既然你我兩方猜疑,小王也不好再停留了.”
“明日一早,小王就率部離開榆林,絕不給王兄添麻煩!”
忠順王沒想到水溶很是識趣,這麼順利就解決了白蓮教這個大麻煩,他都有點樂的找不到北了,拉著水溶就要同他多喝幾杯。
水溶假意推託不勝酒力,道:“臨別之前,小王還有一件大禮,要送與王兄.”
忠順王一聽,連忙止住了話到嘴邊的勸酒之詞,好奇地望了過來,道:“哦,王弟快說說.”
水溶放下酒杯,笑道:“王兄,剛才神京傳來訊息,說是賈珙一十月十一日,要帶著公卿大臣和乾治小兒,前往神京城北二十里外的鐵網山冬狩.”
“那時神京守衛必然空虛,小王已經令部下相機而動,興許能救出王兄的家小和父皇,來榆林匯合了.”
“若是有父皇支援,王兄定能一掃北方,滅了賈珙小兒,中興大漢也未可知也!”
忠順王聽了,心裡歡喜,握著水溶的手,激動道:“真的嗎?”
“王弟,你有幾分把握?”
水溶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個的胳膊,道:“小王雖無十分把握,但也有八九分!”
“另外此去江南路遠,白蓮義軍,小王是帶不走了,只留三千護衛就足夠了.”
“只是,兵器和鎧甲、以及糧草······”“王弟放心,一應事物,由本王配齊!”
忠順王不理張曉波使眼色,迫不及待地許諾水溶道。
“如此,小弟明年暮春在山東大鬧一場,還請王兄把握機會!”
水溶拱手道謝,又給忠順王送上一份大禮。
忠順王聽了大喜,立刻派人給水溶撥下一應物資,又是勸酒,及至午後,賓主盡歡方去。
水溶一行人出了府衙,他也不用人扶了,晃了晃沉悶的腦袋,瞬間清醒了過來。
左右兩邊扶著他的劉威、張虎兩人,也不驚訝。
“王爺,就這麼走了?”
劉威心裡藏不住事,問道。
水溶看了他們一臉不甘心的樣子,沒好氣地道:“不然呢?”
“就憑那些剛放下鋤頭的饑民,本王就是智謀超群,最多也就是和陳鍊兩敗俱傷,平白讓賈珙小兒得了便宜.”
“您幹嘛耗費人手,幫他把家人和太上皇請來榆林鎮呢?”
張虎眼裡滿是不解,問道。
水溶哈哈一笑,飛身上馬,道:“若不這麼說,小王豈能平白得他,三千副鎧甲和兵器?”
“再者,陳鍊在河套立足,他家小在神京安全萬分,不這麼做,賈珙豈會殺他全家?”
“他們兩不死不休,本王在江南豈有機會?”
言畢,水溶一甩馬鞭,頭也不會地衝向城南營地,收下陳鍊送來的兵器鎧甲和糧草,立刻點齊兵馬連夜南下,趁李定國大軍還沒來長安駐防,一路經武關,入湖廣,乘船往江南攪風攪雨去了。
卻說酒宴散去,陳鍊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由兩個小丫鬟扶著進了後院歇息。
張曉波、吳建鵬卻是留了下來,一臉愁容,坐在涼亭裡吹風散酒氣。
“吳大人,你說水溶真有本事,將王爺的家眷和太上皇,請來榆林鎮麼?”
張曉波道。
吳建鵬聽了,眼神有些迷離,心中愁緒萬千,想到家中妻兒老小無辜慘死,心裡是恨急了賈珙。
行了幾步,來到官廳門口,看了眼遠處的落日,將周圍的雲彩染得通紅。
日頭快要下山了,西北小城榆林,卻是有了些寒氣。
剛才舉杯暢飲時,他還不覺得,現在陡然被寒風一吹,吳建鵬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酒醒了大半。
回頭看了眼張曉波,冷笑道:“張大人不是明知故問麼?”
張曉波悽然一笑,雙拳緊握,遙望神京方向,良久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道:“不死不休!”
·······神京,寧王府,自從瞧見賈元春在宮中被人欺負,賈珙一時心軟,接她來寧王府小住幾日散散心。
賈珙思慮再三,對賈母、賈赦、賈政、賈珍幾人,再有不滿,也該適可而止,在這個宗法盛行的時代,切莫教人看了笑話,毀了大業。
又想到大華帝國的國策,乃是耕戰,與大漢之道,迥然不同,豈能讓腐儒荼毒賈家子弟,思來想去,只有將他們丟在軍中鍛鍊,才保無虞。
派了李盡忠去賈家各房傳旨,賈珙打算去練武場,活動活動筋骨,荒廢了好幾日,再不練練,他都快生鏽了。
不想,賈珙才準備妥當,就被哲哲纏住。
原來,哲哲今日要辦酒宴,自認是寧王府的女主人,她要替史湘雲、李絢、賈惜春、陳坤等人,辦個歡迎宴,以彰顯自己的地位,省得不曉得的外人,還以為李絢是寧王府的女主人呢!賈珙拗不過她,也覺不是什麼大事,且隨哲哲混鬧一日,就當是替後日冬狩,提前慶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