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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還在做夢的時候，總感覺有溼漉漉的東西在我胳膊的傷口上滾來滾去。
伸手一摸，毛茸茸的嚇我一跳，隱夜不知什麼時候從窗戶翻了進來，正在舔我的傷口。
見我醒了，它又從窗戶翻了出去，我跟上前去看，它溜著很窄的臺階在走，感覺一不留神就會掉下去。
可它卻如履平地，走的穩穩當當。
除了吃飯，我睡了一天，下著雨，聽著雨聲睡覺非常舒服。
傍晚的時候，京爺叫我去房間一趟。
裡面有很多木質的架子，架子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長的、短的、圓的、扁的……還有幾個上鎖的木箱，漆著暗紅的油漆。
京爺一直在抽菸 ，我也不敢問話，就在那兒慢慢的等著。
當京爺抽完第二支菸的時候他開口說話了：“山峰，你想發財嗎？”
我不知京爺為什麼這樣問，想著想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想”。
“好好好。”
“我把老底給你透一下。”
“我是盜墓的。我生在兵荒馬亂的年代，不得已入了這行，人嗎，餓著的時候總要想法兒給自己討口飯吃。”
京爺緩了緩，接著說道。
“1942年我們6個在河北拜了把子，入夥盜墓，我最小，排行老六，現在算算已經過了半個世紀，當初的六個兄弟也只剩下了我一個。”
“只有二哥魏開江留下了魏雪這個孩子……，其餘的都沒有留下子嗣。”
京爺那天講了很多，我也聽了很多。
現在已經記不得具體說了什麼，但結局就是我踏上了盜墓這條路，這是我這16年來從未想過的。
有時候我在想沒有京爺的話，我會變成什麼樣？是無所事事，整天遊手好閒的毛賊？或者是兢兢業業的打工者？亦或者是走了狗屎運，發了大財的老闆？
可惜人生沒有重來，盜墓賊就是盜墓賊，這個身份自我入行之日就會伴隨我終身，無法改變。
盜墓這個行當怎麼說呢？見不得光，所以黑話就很多，如“支鍋”、“倒鬥”、“翻肉粽”、“挖蘑菇”、“大翻膛”、“刨古董”、“刨栝蔞”等等，不勝列舉。
但不管怎麼說，都是為了掩人耳目。
就像京爺的茶館，賣出去的都是茶葉，賬單顯示的也全是“黑茶”、“紅茶”、“普洱”、“龍井”一類……
可實際上全是土裡面出來的“土貨”。
盜墓賊沒人會把盜墓掛在嘴兒邊上，當然，腦殘除外，不過這類人往往嘎的比較早。
在陝西、山西等盜墓者中，用“支鍋”來代表盜墓。
出去盜墓搭活做飯，鍋支起來了，代表著挖到墓了， 鍋支不起來叫“走空”，就是沒盜成墓的意思。
在河南、蘇北、安徽等地，盜墓者喜歡把盜墓叫“刨紅薯”，這些地方紅薯多，挖薯誰能聯想到盜墓，也是加以掩飾的黑話。
南方叫 “翻肉粽”。
“倒鬥”最先流行於東北，後來才慢慢傳到全國，所謂“鬥”，即棺材。
反正不管怎麼說，別人聽得雲裡霧裡，而行家裡手聽得明明白白是最好不過的。
京爺的團隊有五人，其餘三人去香港送貨去了，因為貨物不算貴重，京爺就沒有跟去。
如今算上我，有6個人，盜墓這行當，可不是人越多越好，做個人多張嘴。
別人多吃一口，自己肯定就會少吃一口。
在能辦成事的情況下，人越少越好。
至於為什麼讓我入夥，用京爺的話說就是我憨厚老實，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我覺得我和憨厚老實壓根沾不上邊，我覺得我應該是玉樹臨風、聰慧過人。
過了半個月有餘，在一個雨後的下午，我睡意朦朧的躺在太師椅上看門，一道洪亮的聲音傳入耳中。
“喂，小夥，醒醒，睡著了嗎？”
我睡眼朦朧的站了起來，哈欠連連的問道 “要住店嗎？”
“呦，這小夥子不行呀，你這樣式的腚讓撅了你都知道找誰去。”
我定了定睛，看到兩男一女。
年長的男的比較壯碩，年輕的男的長得白白淨淨，帶著一副眼鏡。女的小麥色的面板，看著很健康，身材很棒，前凸後翹的，我望向她時，她正一手挽著頭髮，一手抽著煙吐圈圈。
那圓圈一個連著一個，整整齊齊的，好似一行要上天的甜甜圈。
我是第一次見人能把菸圈吐成這個樣子。
剛才那句髒話就是她說的。
“我這叫假寐，心裡跟明鏡似的，一隻蒼蠅從我眼前飛過，我都能分辨出公母。”我沒好氣的回應道。
“哈哈哈……”洪亮如鍾地聲音再次響起“油嘴滑舌的小子，京爺呢？”
我手指了指樓上，他便去了。
小麥色面板的女人瞪了我一眼，也跟著上去了。
“白淨男”找了把椅子坐下，點了支菸然後問我抽菸不。
我說不會，他便自顧自的吞雲吐霧起來。
他們便是從香港回來的三人。
我也是在傍晚的時候才得知，壯碩的男人叫張光，白白淨淨的叫韋興，小麥色的女人叫陳小菀。
……
剛開始相處的不算愉快。
其實我和正常人能愉快相處，但正常人誰盜墓。
盜墓的多半不正常。
等他們三人修整了幾天，我們便出發盜墓去了。
盜墓這活，著急不得，萬事具備才能進行。
這一年的天氣很熱，雖說才四月底，但五個人一狗坐在一輛沒有空調的越野車上，熱的跟狗一樣。
魏姨沒有跟著，留在了“意如賓館”看家。
走的時候魏姨特別叮囑京爺要照顧好狗子，京爺當著魏姨的面滿口答應，剛一上車便把照顧隱夜的任務交給了我。
“狗嗎，沒那麼矯情，想怎麼喂就怎麼喂，別讓你魏姨知道就行。”
車上本來就很熱了，坐著燒屁股，加上陳小菀一直在抽菸，憑空添了一分燥熱。
車窗雖然開著但吹進來的風也是熱的。
等來到盤龍冢村的時候我已經汗流浹背，隱夜早就把舌頭伸到了車窗外。
盤龍冢村毗鄰的小李村就是洛陽鏟的發源地，能打鏟的很多，我們這夥人的鏟子就是找小李村的老李打的，老李我見過幾次，愛抽菸，幾乎是煙不離手，但長得慈眉善目的像個老師，完全不像個鐵匠。
我們這次來盤龍冢村是接一個線人，姓董，大家都叫他董老三，他前面還有兩個哥哥，聽說和京爺關係非常好，合作了很多年，平時就是給京爺物色出土的古董，順帶找墓賣墓。
邙山這一塊，不僅盜墓賊多，搞古董生意走街串巷的商販也多，宋氏四兄弟的宋老大就是靠這個賺得第一桶金，他們四兄弟的輝煌盜墓史也是從宋老大開啟的。
老董就是京爺的固定線人，這次古墓就是他提供的，然後根據墓的等級給老董結錢，一般能給個出貨量的百分之十到二十。
還有一種不是固定線人，有訊息就往圈裡放，雖說買家更多，但是隱秘性相對較差。
線人這活，全憑良心。
線索不賣兩家，分的錢也不少你，這樣才能長久合作。
要是你糊弄我，我糊弄你，輕則合作玩完，重則可招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