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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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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灑在老者古銅色的臉上,他滿頭銀髮隨風飄拂,平添了幾分仙風道骨。

老者趨步走到那個瓦盆前,凝視著被翟楠拔去小草,現在已經光禿禿的瓦盆。他的臉上充滿了唏噓和遺憾,彷彿一個年邁的母親,望著自已的兒女,將要外出打工時,心中的那份不捨和無奈之情。

老者名叫茅匡,是茅山三茅真君的後人。三茅真君,為漢代修道成仙的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是道教茅山派的祖師。道教稱為大茅君茅盈、中茅君茅固和三茅君茅衷。

茅匡祖輩,本生活在,茅山腳下。因為有血統的問題,茅家世代修煉茅山法術。1937年12月初,日軍侵佔了茅山,燒殺搶掠,殘暴蹂\/躪,民無寧日。人畢竟是血肉之軀,無法與槍炮火藥抗衡。

就是在這種歷史條件下,茅匡的爺爺、奶奶,帶著茅匡的爹孃,還有尚在襁褓之中的茅匡,居家遷徙到了現在的這個小山村。到現在,已經將近80年了。

茅匡童顏鶴髮,別看他長得像是六七十歲的模樣,實際已經將近八十了。茅匡只有一個兒子,他的名字叫茅昇。茅昇自幼不愛修習茅山道術,任憑茅匡茅老爺子磨破嘴皮,他始終是不屑一顧,茅老爺子也無可奈何。

茅昇在京城做生意,賺了不少錢,他本打算把茅老爺子老兩口都接到京城享清福,可茅老爺子不習慣城市生活,死活不同意。無奈之下,茅昇只好把母親一個人接到京城。

茅老爺子的老伴有多年的老寒腿,京城兒子家的條件比較好,適合老伴居住,茅老爺子才同意的。就這樣,倔強的茅老爺子一個人住在鄉下。

至於方才那個少女,她是茅昇的獨生女兒茅雨欣。茅雨欣在南方一所高校讀大二,她趁著學校放假,來鄉下陪爺爺。不期,碰到了翟楠這件事。

茅山道術,不適合女人修煉。女人修煉了茅山道術,多半會孤獨終老。為了孫女將來的幸福,茅老爺子沒有教茅雨欣茅山道術,只教了他一些強身健體法門。

茅老爺子心中有個遺憾,他的兒子茅昇,不願意修煉茅山道術,老爺子也沒有一個傳人。恐怕,他的祖傳茅山正宗道術,到他這一代,就要失傳了。

每當想起這件事,茅老爺子的臉上,就充滿了唏噓和坎坷,彷彿一個風燭殘年的孤寡老人,因為沒有子女養老送終而心中遺憾萬分。

冰冷的夜,月光灑落在小山村。寒風中呼嘯的,是風吹動枯枝的聲音。在閃爍的星輝下,卻是薄霧氤氳。

茅老爺子心中遺憾,也是無可厚非的。因為他這瓦盆裡,培育的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還陽草\"。

還陽草,顧名思義,對於已死的人,有著莫大的幫助。它雖然不能令枯骨生白肉,也不能令白髮變黑髮,但是,卻能為已死的人,補充殘缺的那一部分靈魂。

想當初,茅老爺子的小師侄戚文遠的女朋友李洋洋,為了救戚文遠,本已經是靈魂之體的她,被對手打的差點魂飛魄散,永生不得超生。幸好,及時服用了一株還陽草,靈魂才得以鞏固,才能繼續留在人間,與戚文遠情深深雨濛濛。

還陽草培育不易,茅老爺子傾畢生心血,僅培育成活兩株。其中一株被李洋洋服用了,剩下的這一株,也可能是世上僅存的一株了,稀裡糊塗地被翟楠吃掉了。

翟楠這次也是走了狗\/屎運了,倘若他的靈魂,現在在附近的話,馬上就可以回到肉體復活。可惜的是,他並不在。也幸好遇上了茅老爺子,準備替他招魂做法。

明珠一般的月亮,帶著淺淺的笑意,步步蓮花,款款而去,消失在黎明的曙光裡。太陽接過月亮的班,打著哈氣,緩緩地爬出東邊的山頭,攀升到樹枝。

日近正午的時候,茅老爺子坐在院子裡的一張躺椅上,聚精會神地翻看著手中的一本書。正在這時,木門響了一聲,茅老爺子抬起頭,看到茅雨欣俏麗多姿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只見茅雨欣一臉興奮,她步履匆匆地走到茅老爺子跟前,大聲說道:“爺爺,我查到他的生辰八字了..\"原來,上午吃過早飯之後,茅老爺子便讓茅雨欣用手機拍了幾張翟楠的照片。讓茅雨欣拿著這些照片,去附近錯落詢問,有沒有認識他的。

幸運的是,茅雨欣尋找的第一個村子,就是翟楠的村子。村裡的人,一眼就認出了翟楠。其中有戶人家,他們的女兒,跟戚文遠是同年同月同日,比戚文遠晚一個時辰出生。因此,茅雨欣不費吹灰之力,把翟楠的生辰八字,也搞到手了。

茅老爺子聽完茅雨欣的敘說之後,將手中的書,放在旁邊的茶几上。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對茅雨欣說了一句:“好!欣欣,咱們開壇作法!”

說完,茅老爺子率先大步流星,向房間內走了過去。茅雨欣緊隨其後,滿臉期待地跟了過去。

到了房間之後,茅老爺子故技重施,用招魂齡把翟楠引到了客廳。然後,在茅雨欣的幫助下,茅老爺子設下法壇。

法壇是一張木頭桌子,鋪若一條黃色的桌布。桌上擺放若蘋果、香燭、檀香等祭品。在桌子的一角,還擺放著茅雨欣差點刺殺翟楠所用的桃木劍。

這個時候,茅老爺子也換了一身裝扮。只見他頭戴紅白相問道士帽,身穿金黃色的道袍,道袍上繡著八卦和陰陽魚的圖案。在道袍的下襬,露出一條白衣勝雪的褲腿。腳蹬一雙黑色方口布鞋,新中國剛成立之時,鄉下常見的那種布鞋。

茅老爺子的這身裝扮,幾乎和九叔扮演的《茅山道士》系列,在裡面做法時,身穿的道袍相差無幾。

茅老爺子臉上一片恭謹,當他點燃香燭和檀香之後,火光對映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眼中也跳動著香燭的火苗。此刻的茅老爺子,彷彿成了一個脫離低階趣味的人,精神和肉體都已經昇華到了凡夫俗子可望而不可及的無上境界。

茅老爺子左手拿著招魂鈴,右手揮舞著桃木劍,腳踩步罡踏斗,圍繞著翟楠,口中低聲唸叨著招魂咒

如果有外人在旁看到眼前的情形,一定會忍不住地聯想到,《三國演義》裡面,諸葛亮披頭散髮七星借命的鏡頭。

伴隨若招魂鈴發出來的清脆響聲,茅老爺子唸完招魂咒之後,重新回到了法壇前。他放下桃木劍和招魂鈴,伸手拿起一把放在法壇上的符咒,在香燭上點燃之後,揚手撒了出去。

燃燒的符咒,發出妖異的光芒,在熱力的支援下,迅速向房頂飛去。等飛到房頂的時候,差不多也就燃燒殆盡,變成一團團黑色的灰燼,像穿花的蝴蝶一般,搖曳若優美的舞姿,緩緩地從空中飄落下來。

就在灰燼紛紛飄落的時候,翟楠發生了異變。只見他原本僵直的身子,忽然一下子萎頓到了地上。茅老先生看到這裡,反倒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

翟楠原來身體僵硬,說明他的靈魂已經離體,渾身上下肌肉已經僵硬。而現在,他癱倒在地上,說明靈魂已經歸體,僵硬的肌肉已經開始慢慢軟化,是一個好現象。

“欣欣,幫我把他扶倒裡間床上去。”茅老爺子衝著站在一旁,怔怔地看他做法的茅雨欣喊了一句。

聽到爺爺的話,茅雨欣方才如夢初醒,她慌忙點點頭,走到翟楠身旁,和茅老爺子一人架起翟楠一條手臂,把他扶到了裡間的床上躺好。細心的茅老爺子,還為翟楠蓋上一條厚厚的棉被。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說完茅老爺子祖孫,再來說說翟楠。且說翟楠那日,因為與五姑娘交往過於頻繁,導致精氣側漏,而一命嗚呼。

翟楠的靈魂離體而出,他的腦海裡一片混亂,迷迷糊糊中,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至於怎麼到這個地方的,連他自已也說不清。這是一條寬闊的灰白色大路,路上卻是霧氣瀰漫,彷彿是首都的重霾天氣一般。前方朦朦朧朧,相隔50米遠,就看不清那裡的場景了。

道路的兩旁,開滿了紅色鮮豔的花朵,一束一束的針狀花蕾,宛若紅色的蒲公英一般。翟楠看到這種花兒,感覺十分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路上不時有行人路過,有一個人獨行的,也有三兩個人結伴而行的。他們一個個身形飄忽不定,明明看到翟楠,卻對他視若無睹。一個個從翟楠身旁路過之後,匆匆而去,隱沒在漫天的大霧裡。

翟楠心中迷惑不解,他怎麼到這個地方的,連他自已都不清楚。這時,翟楠看到前面霧氣裡,走過來一個低著頭的男人。於是,他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那人跟前,大聲問道:“師傅,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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