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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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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生的!趙秋生!!快點起來把門開啟,鄉里來看你了!”小趙莊村幹部趙體健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門前咣咣砸門說道。現在門口的還有包村書記李振,手提著一袋大米,一桶油說道“這個趙秋生都快中午了還在家睡覺,你是村幹部,平時多教育教育他,40來歲出去打個工,幹個啥活不比在家強”。

趙體健扭頭笑說“這個生的,我和他說多少回了,讓他上鎮上給人家穿馬紮子去,一天給他80塊錢,他就是不去,他就等著吃五保類。”包村書記李振哈哈大笑,“真是服了他了。”

“生的,你快點,李書記等著你呢,起個床這麼費勁,怪不得你找不到媳婦,這誰願意嫁給你”趙體健又使勁拍了拍這紅色的大門著急的說道。

“來來來,來啦”從院落裡傳來了一個剛睡醒的有點結巴的中年男子的聲音。陳舊的大門從裡面落鎖然後緩緩開啟,露出了一箇中年男子影響的面龐,不能看頭,頭髮油呼呼的得有一個月沒洗頭了,黑黝黝的臉龐肯定也沒洗臉。

“讓你開個門這麼磨嘰,你幹啥中”趙體健直接把門推開往裡邁,“這是咱們李書記,來看你了,打個招呼哎,你個二杆的”。

“李李李,李書記”趙秋生咧著個大嘴結結巴巴喊了一句嘿嘿笑道。

“中中中啦,老趙,你別笑啦,你一笑我都想帶你去醫院鑑定去,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不用客氣”李振笑著和趙秋生邊打招呼邊往裡走。

李振抬頭一看,不大的院子裡有兩間磚瓦堂屋一間廚屋,看著挺新的,但就是不能低頭看,院子裡滿滿的都是各種生活垃圾,一堆一堆的,啤酒瓶子,柴火堆,爛衣服堆。一個白色的50公分高的自來水管,也染上了黑色。從大門到堂屋門明明只有10米的距離,卻彷彿隔著山川大海一樣難以行走。

趙體健一看這,又看了看自已特意擦的鋥亮的黑皮鞋直接苦笑說“李書記咱們就在這兒說吧。”

李振也是望洋興嘆的用腳踢了踢旁邊的麥秸堆整出來一小片空地,然後看到自已的皮鞋上粘上了不知道是雞還是鴨的糞便,眼神越來越無奈了,又米和油隨手放在上面說“老趙,今天是個特殊的節日,我代表鎮裡來對你進行幫扶和慰問,給你介紹個穿馬紮的活,乾乾吧,別在家窩著了。”

“這這這活,我我我幹不了,都坑人”趙秋生連忙搖頭說。

“那你想幹啥,李書記來了給你操這麼多心,還給你介紹工作,你還想幹啥”趙體健一看他這熊樣心裡都急,連忙訓斥道。

“我我我哥都是幹活出事去世類,我不能再幹活啦,現在家裡就我自已啦,我我我再出事嘍,我不幹!”趙秋生認準了幹啥都不能幹活,連忙結結巴巴拒絕道。

“那你想幹啥,你才40來歲,你不能天天在家窩著,等天上掉飯吃昂?”李振無奈的笑說。

“我我想找個媳婦,李李書記你給我說個白”趙秋生一臉認真的說道。

趙體健看了看一身破破爛爛的趙秋生,指了指趙秋生不用陽光就能反光的襖和棉褲,驚訝的笑出聲來說“就就就你啊?”

李振在一旁也是驚呆了,沒想到平時里老實巴交不求上進的老趙還有這個追求。心裡給老趙點了個讚歎道牛啊牛啊。

趙秋生一聽趙體健明顯的看不起他,頓時急了“我我,我咋啦,我有房子,還還是新蓋的。”

趙體健抬頭看了看趙秋生的兩間堂屋,確實是新蓋的,用趙秋生他哥的賠償費蓋的,一分沒留,也是個“能人”。

趙體健扭頭重新看向趙秋生,屬實是個可憐的人,父母去世的早,就哥倆,哥哥在前年還外出務工死在了工地上。本來以為趙秋生就這樣一輩子,等到60吃國家補助呢,沒想到還有如此遠大志向。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不傻不拼的,不能看著他絕戶啊,趙體健心裡暗自打量道,“行啊,生的,長的挺孬,你想的挺好。”

李振伸出手想拍拍老趙的肩膀,結果衣服反光刺眼,愣了一下,把手停在半空連忙說“行了,這事你多和你村長說,我就先走了,有事打電話。”

“村村村長,你給操操心”趙秋生一臉認真的說。

“行,你等我訊息”趙體健也覺得有譜的說著就和李振走了。留下了獨自在院子裡嘿嘿傻笑的趙秋生。

趙體健和李振走了,空落落的院子裡又就剩下了趙秋生一人在家,看著這沉甸甸的大米和油,趙秋生美滋滋的把大米和油提了起來心想:打工?打工能免費給我這個?

他那可憐的哥哥就是因為打工打沒的,最後只留下了點賠償金,還讓自已蓋房子了,我是不可能去打工的,萬一我再沒了,我老趙家豈不是絕後了。

臥槽絕後……想到這裡趙秋生忽然感覺米和油不香了,猛踢了旁邊礙事的麥秸垛一腳發洩一下心中的鬱悶,結果低頭一看,亮的反光的布鞋上出現了一抹黃……趙秋生欲哭無淚。

很快趙秋生的心情就調整過來了,什麼媳婦,什麼雞糞,哪有中午喝一盅牛二香。要問趙秋生心態為什麼調整這麼快,這是老趙40年的獨門秘訣,一般人不告訴他,因為老趙莫得辦法……

提著米和油,趙秋生晃晃悠悠來到了自已的廚房門口,一腳踢開了同樣晃晃悠悠的廚房門,目光掃視這自已的廚房,柴火、板凳、爐子、灶臺大鍋、還有個小電鍋,不大的廚房也是滿滿當當。隨便板凳踢到一旁,把米和油放在板凳的位置。趙秋生開始拾掇起了自已早午飯。

雖然咱老趙油呼呼的電鍋也不刷,但是咱油呼呼的自來水管也是不乾淨不是。開啟水龍頭,看著嘩啦啦白淨的自來水,老趙也不知道想到了啥,嘿嘿一笑,低頭對準那自來水龍頭就是一陣痛飲,滑溜溜的,透心涼心飛揚。隨後接了一盆水,往電飯鍋裡一倒,看著鍋裡的水開了以後,放上面條,放上白菜,香噴噴的菜葉面出鍋,再倒上二兩白酒。把板凳在拉回來,小凳一坐,小筷一拿,又是美餐一頓。

趙秋生抄起麵條大口吃了起來,再配上一口蒜,再喝上一口酒,麵條的香味再加上大蒜特有的味道,再續上牛二的濃香,這一口直接把趙秋生的幸福指數拉滿。

坐在滿滿當當的廚房裡,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此時寒冷的冬天顯得格外的溫暖,趙秋生搖頭晃腦的回味著,想必神仙生活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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