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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陰雨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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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銘將信寫了又改,改了又寫,寫了又撕,終究未能成行。都說見字如面,見字怎麼可能如面?聽不見聲音,看不見對方的容顏,胖了瘦了都不知道,怎能如面?思燕從小在農村長大,對農村的風俗習慣及風土人情瞭如指掌,如果她在跟前,和她聊聊這些事兒,她肯定會有獨特的見解,可現如今她遠在省城,而眼下正是春季最忙的時候,自已工作又離不開。轉眼,從畢業到現在兩年多了,見了幾次面?在一起的日子又有幾天?想到這,恩銘有些後悔自已當年一腔熱血要回到家鄉來為家鄉的發展助一臂之力來,當時如果留在省城,那像現在這樣,兩人連通個話都難上加難。

自進入3月份,天就開始下雨,陰雨綿綿,前前後後下了有上個月,地裡到處都是積水,村民們不能下地,栽洋芋、種玉米、給麥苗鋤草上肥等農活都幹不成。村民們那個急啊,就盼著天趕緊晴了好春耕。現如今,河水暴漲,有些公路被洪水沖垮,橋也被水淹了,路不通,河又過不去,幹部們下鄉遇阻,更不用說在這種天氣下開導或指導農戶搞經濟作物種以及家禽家畜飼養問題。村民們急,村幹部們更急,這雨再下下去,以前的那點扶貧成果就全都付之東流了。

剛交上4月份,眼看著天就要晴了,結果有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起初雨並不是很大,大家也都沒太在意,畢竟下了近一個月的雨,幾乎都是這樣一陣大一陣小下個不停,也沒什麼大事,大家都下疲沓了。可就在那天晚上,老天爺改了脾氣,一開始也是小雨慢慢悠悠地下著,大家和往常一樣,沒什麼事就早早睡下了。到了半夜,雨越下越大,有人聽見雨打窗戶的聲音,可初春的夜晚依然很冷,幾乎沒有人捨得離開暖和的被窩起來看看這雨要不要緊。第二天早上大家起床後,發現天晴了,至於雨什麼時候停的,對大家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終於晴了,這對近一個月都沒見過太陽的村民來說,那種喜悅之情比中彩票還要開心。

天晴了,太陽出來了,大家一下子忙了起來,很多作物的播種已過了季節,眼下種什麼,怎麼種成了大家急切關心的問題。可有些村卻高興不起來,那就是美麗的大峪河村及大峪河水庫下游的一些村,那一夜的雨徹底改變了這些村的命運。

由於長時間下雨,大峪河水庫難以承受上游下來的水量、沙石及洪水衝下來的枯樹枝等等,雖不斷洩洪,並組織村民打撈水面上的雜物,但水位還是超過了最高警戒線,考慮到下游河道兩旁居民及田地的安全,洩洪口並沒有全部開啟。那晚雨突然下大,水庫水量激增,半夜的時候,水開始外溢,看水庫的趕緊向鎮上請示是否全部開啟洩洪口。

鎮政府當晚召開了緊急會議,如果洩洪口不全部開啟,水庫因蓄水量過大而裂開的的話,那後果更是不可估量。為了降低損失,會議決定水庫洩洪口全部開啟,同時通知水庫下游離河道的居民緊急疏散。

大峪河水庫一邊住著村民,一邊是山,山上農業學大寨時修的半圓形梯田,像一把把羽扇錯落有致地沿著山坡向上一層一層地疊加著,把半邊山裝扮得非常漂亮,山上還住著幾戶村民。由於下雨時間過長,山上的土層已變得鬆軟,再加上山腳下一直在水裡浸著,整個山已經在緩慢下移,水庫的水位抬升與山的下移有很大關係,可人們當時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微的變化。洩洪當晚,山下移的速度相比之前加快了許多,這導致庫水加速四溢。由於是晚上,視線不好,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半邊山已緩緩滑入水中,看水庫的和鎮領導都以為是上游匯入水庫的水流太多才導致庫水增容過快,所以在洩洪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更多其他因素。

第二天早上天剛矇矇亮,有人發現自已屋子進水了,開門才發現整個村子都在水中。大家聽到外面的吵鬧聲紛紛起來站到房簷下,你一句我一句地問起各家進水情況。滿眼望去,四處都是水,由於地裡沒有莊稼做參照,大家也不知這水多深淺。房屋地基高點的,家裡沒進水或進的少,但地基低點的,家裡基本都進了水。大家感嘆老天爺開眼,天要再不晴,房子塌了不說,人也早見龍王了。

大家抬頭再往遠處看,才發現水庫的水和自已院子的水連上了,對面的山也離自已更近了,以前需要仰頭才能看到山上的幾戶人家,現在抬眼就看見了,再往山頂上看,才發現山體滑坡了,村民這才仔細打量起自已目前的處境來。滑坡的山體將村子的出口幾乎堵上了,大家都處在一片汪洋之中。

山裂開了一道道縫隙,像孕婦肚子上的妊娠紋,那裸露出來的新鮮泥土格外地扎眼。那幾戶人家的房子也發生了乾坤大挪移,改變了朝向,七歪八裂的,格外刺眼。

太陽出來了,山上的人也起來了,開門才發現自家房屋調了方向,門口的路也沒了。他們站在山上向山下喊,由於山下的村民都在忙著排各自家裡的水,也就聽不見山上的人在喊什麼。

村長組織村民一起商量看這水怎麼排,家裡的水排到外面,外面的水排不走,也是白忙活。好在雨停了,水也在緩慢地退去。村長現在還顧不上山上的那幾戶人家,但他已經將村裡的情況彙報給了鎮上。

下游的也在忙活。由於上游洩洪,當時通知疏散時並沒有說得很嚴重,以前也洩洪,也通知,也沒發生什麼事,所以很多人並沒把洩洪當回事。誰知水庫因所建年限太久,大壩難以承受持續增加的水壓,再加上山體滑坡等多種因素影響,整個水庫坍塌,庫水一洩而下,一河兩岸房屋田地盡毀,鎮上暫時還不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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