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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陽子山植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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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2號,植樹節。每年都有,但是初中三年唯獨今年會有一次集體出行的植樹活動,以此紀念或者說給以後留個願望樹。每位同學都能領到一棵小樹苗,正陽中學直線兩公里外有一座山,本無名,但被戲稱為“陽子山”,寓意正陽學子的山。

正式去之前,教務主任以及校長先生會進行一番宣講:注意安全,此舉意義,以及過往一些傑出學子案例等等調動大家積極性。其實都顯多餘,能外出野遊,沒有任何學生不興奮。特別是想種下情侶樹開出情侶花結出情侶果的天馬行空,當他們手拿烏桕幼苗的時候,就明白開花結果僅存想象之中。

“coco,出門別忘記便當盒,今天老師給發訊息了,你們得自已準備午餐呢!”

客廳傳來蘇媽拍打面膜的囑託,蘇亦可聞言疾步衝進廚房拎起餐桌上的精緻黑色便當盒,再一個轉身飛奔出家門,“我出門了,祝您今天也愉快度過!”聲音快速遠離,蘇媽追出來才勉強聽見尾音。

蘇亦可的小心臟都在砰砰打鼓,喘氣讓他忽視周邊的腳步,也有可能是來者會貓步。無法抑制被叫小名的羞恥,黃天厚土在上,他蘇某人真的唉嘆不已又毫無辦法呀,只能咬碎牙往肚裡吞。

“跑那麼急做什麼?你家貓擼你了?”李欣冉撩起青絲裝偶遇,實際上只要她掐著點兒,每天都是在偶遇的路上。至於為啥不去敲門,那暴露的就太明顯了,她還沒有那麼大膽。

梅姐箴言:此生十八歲守則第一條,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再換口氣,壓下心緒,蘇亦可知道“豆豆”也是一個徹頭徹尾叛徒,從來不讓他擼,相反會主動粘李欣冉。誰給它餵飯造窩呀,是辛勤的蘇某人,典型的白眼狼叛徒一個!

上下打量幾眼,仍舊賞心悅目。李欣冉今天紮了高馬尾,盡顯幹勁活力,再一看兩手空空,“髮型不錯,咋的,阿姨沒給你準備午飯?”蘇亦可準備幸災樂禍。

李欣冉笑眯眯的開口,不知道是因為直男的誇讚,還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也或許兩者都有吧,她說,“阿姨給我準備了!”蘇亦可宕機了兩三秒,他反應過來,眉目由不可置信到原來如此的複雜平靜,突然感覺手裡的便當盒有點重,他說,“梅姐可對你真好呀!”

蘇媽原名趙梅,私底下,趙同志都要求李欣冉喊她梅姐,因為她說她永遠18歲,適合喊姐姐。蘇亦可無語,但她倆的事兒,他敢多嘴一句,兩人敢叫蘇家天崩地塌,局外人蘇老爹十足會額手稱慶。

李欣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脖子略微驕傲的揚起,梅姐是她在李蘇兩家中的擎天巨擘。但她還是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李媽媽也就是王冰兒阿姨,身為趙梅的閨蜜,兩人今天要出去逛街。

另外趙梅同志的手藝要甩王冰兒幾條街(李媽根本不會做飯),所以今天仍由梅姐承擔重任。而王冰兒的回報就是陪閨蜜好好耍一天,畢竟生命即將又消逝一天,兩人自然要快快樂樂的過!

一個一路走,越發沉默;另一個,一路上嘴角輕微上揚,彷彿想到了數百件開心的事情;路上的學生漸漸變多,某個熟悉路口處李欣冉身邊黏上一個耐看型女孩,叫林語,一個令蘇亦可極度無語的人。蘇某人實在不想對她有印象,李林兩人卻十分要好。

緣分始於一個綠茶女,冤枉李欣冉故意絆倒她,導致膝蓋禿嚕皮,哭哭唧唧劍指李欣冉低頭道歉,由此雙方爭執不下,“唯唯諾諾小女孩林語”正義天降,綠茶女落荒而逃,兩人就此結識。

後面命運齒輪逆轉,李欣冉為性子稍微靦腆的林語發言,直白拒絕不懷好意的男人花,從而加深羈絆。

林語外表確有欺騙性,看似文靜,實則個人愛好下隱藏著狂熱,她是個資深的基腐愛好者!禁物期刊的漫畫堆滿一床底兒,本想著拉李欣冉攻佔同好會,但發覺閨蜜確實欣賞不來,遂放棄。

語某,臉圓圓的,有點兒嬰兒肥,不胖,身高160多,和李欣冉差不多高,偏棕色短髮,當是基因遺傳,整體外表很秀氣,臉上框了一副平光眼鏡,裝四隻眼睛妄想掩藏她內心時不時的遐想。

三個人走在一起,多是林語和李欣冉搭話,蘇亦可沉默在自已的沉默裡。邊緣化最為明智,人多嘴雜,能少一部分人亂猜想就會少一分嫉妒情緒煩擾。好在他沒得身高壓力,已經有170了,只需昂著頭走路不聞不問不偏不倚。

嘰嘰喳喳的時間並不長,八點準時到達大操場集合。歷經宣講後,學校照例的發放工具及幼苗;首先每個班要進行分組,自願原則,班主任再進行多退少補。八人一組,九年級四班剛好八組;班級分組不是必須把樹種在同一壟,只是方便工具和樹苗的領發管理,個人可以自行再組合;每組兩把鏟子,三個水桶,八棵幼苗。

每人一套工具太累,講究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無關性別歧視,挖坑主力選手肯定是那些個力氣稍大的男同學。

山上有水源,清池一汪,不僅種樹夠了,往後的四季灌溉也不用孩子們操心,老天爺自會打理,他們只負責薅土,然後把幼苗穩穩當當的放進去,再澆上一些水也就差不多了,畢竟不是什麼特別嬌貴需要人照料的樹種。

“聽說羅婷準備和那誰往樹上刻名字。”

林語是三班的,也是學校新聞社的筆桿子之一,本該是許笑笑的天然盟友,傳言她倆不同派系;無深仇大恨,但關係多有不和。她和李欣冉說著不知道從哪兒獲取到的八卦訊息,正陽中學大大小小人物,上至校長下至某個學生,沒有新聞社不知道的小道訊息。

李欣冉不做置喙,雖然與羅婷同為學校風雲人物,但她認為兩人沒啥交集,共同點無非都是活在他人的傳說裡,而且八卦嘛,聽聽就好了不必去較真,除非事關蘇某人。

上一次還是王重強行讓人同框過一次,傳言王重給她遞過情書不是作假,但李欣冉的做派是一貫不搭理。王重送出三封石沉大海的信,然後也就不了了之。羅婷獲悉沒有死纏爛打作秀,羅剎女的稱號不僅是針對別人,也是她自已從不在感情裡扮演潑婦。

“要不然咱倆埋一個時光膠囊?”林語提議,看來不是隨口一說,她連玻璃瓶與粉色信紙還有油性筆都準備好了,蘇亦可注意到她攤開的揹包裡除了零食就是這些東西。

李欣冉心動,09年的漂流瓶或許撿到的是一個同齡者的自黑語錄,但09年的時光膠囊,10年後甚至20年後再來看,只感覺青春無限,那一封信件未來的自已並不一定能收到,但憶及年少時就已無憾。內容模糊不清亦不打緊,記憶裡青澀而未來依然能感覺到的複雜情感,是美好的詩。

跟隨大部隊上山,坡不陡,路途亦不遙遠,半個小時不到,大家都到達指定地點,那一大片山分了區域,正陽中學已經有九屆畢業生於此留下回憶,第十屆自是不例外,他們被劃分在南山,一大塊向陽且略顯空曠、離陽清池不遠的寶地,此處水土溼潤,空氣流通。

“大家開始吧!”老班不廢話,一聲令下,各自就忙活開。沒有誰來發號指令,想挖坑的就去挖坑,要提水的就去提水,幼苗是小組統一領取堆放在一處。

想要刻字的可以拿出自帶的小刀行動,至於幼苗長大還能不能見到青澀的誓言,那看緣分。想要留時光膠囊的也可以動筆,畢竟複雜的情感想凝縮成簡單幾句話表達,往往無處落筆,總得思慮再思慮,最後留下一句類似某某和某某要一輩子在一起的直白。

種植區域早已規劃好,亂來肯定不易存活,於是一條條田壟誕生,每棵大概間隔兩三米,挖30到40厘米深,足以把幼苗土包塞進去,回填之後稍微緊一下土,再澆上半桶子水就算完工。因此有充足的空間埋時光機,刻字作記號等。

蘇亦可所在的分組,幸得五個男生,都是有些氣力的,挖個三四十厘米的坑手到擒來,誰小時候還沒炸過牛糞刨過土坑啦?農村祖父母家沒有一個坑是他們未曾禍害過的。

一旁三個女生的熱烈討論他們不參與,她們是三人自願組合,閨蜜情深且淚濃,說到傷懷處,悲從中來,合抱著互相依靠肩膀。因此男生們只管挖坑,只管埋。

另外四個男生也算關係不錯,四個人合夥整出一個義憤填膺的樹下四結義,從此正式互稱大哥二哥三哥四弟!請蘇亦可作見證者,因為學神公信力足,四兄弟戲稱為諸天神佛為證!蘇某不白來,有好處,事後每人“供奉”一本出版書給他,還得是市面上新出版的著作。

好不容易這邊整完,臨了中午。餓肯定是餓啦,一群長身體,又上躥下跳一上午的少年郎,掏出自帶的午餐三三兩兩的自由組合開飯。蘇李雙方匯合,另加塞一個林語。

“我敢肯定我倆種的樹相親相愛一輩子!”林語興奮不已的宣揚。她倆樹是自已挖坑,自已提水,滿滿的成就感,順帶還把時光膠囊埋在了兩棵樹中間,標記是兩人定下的特殊符號,蘇亦可不清楚他們準備多年後咋個辨認。至少吃飯能堵住他的嘴,才不發表言論。

林語的幻想中,兩棵樹應該是互相扭在一起,互相依靠,從而形成麻花似的雙主幹,糾纏不清,就像兩人深厚的友誼。彼此不可分割,血脈相連濃於水。

李欣冉一邊從蘇亦可擺開的便當盒中自然的夾東西吃,時不時還要喂林語一口,彰顯兩人的親密關係,而蘇亦可無法阻止他們搶奪食物的行徑,只有不失優雅的狼吞虎嚥,企圖餵飽自已。

殘羹剩飯就當梅姐做多了吧,他才不會大方承認梅姐對李欣冉的偏愛呢,至少現階段不會,蘇亦可忘不了李欣冉對他有限的今生造成的五指山般的壓制。所以,陽子山上的樹才沒有三人合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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