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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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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龜仍舊不動如山,只是眼睛已經完全閉攏,給人一種遲暮的感覺。意識到這一點的林天沐比胡瑤還要激動,掙扎的更加厲害。胡瑤抓住烏茗用生命力換回來的機會,拿著乾坤袋,一個法寶一個法寶的往林天沐的身上扔。

屋裡法寶炸裂的聲音乒呤乓啷的響作一團,看著十分熱鬧,傷害卻很有限。就在胡瑤即將掏空乾坤袋之際,智清終於將缺口開啟到足夠的大小,看到胡瑤這豪富的打法,忍不住咂舌,“好傢伙,你這是掏空了誰的寶庫嗎?”

烏茗的氣息越來越弱,林天沐已經恢復了一部分自由,智清見狀拉著胡瑤就要從缺口跳出。胡瑤不甘心地回望,只看到烏茗勉強撐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隨後身上的光芒突然大盛,林天沐再度被糾纏住的同時,向著胡瑤這邊扔出了一個法寶。

那法寶是個鼎的模樣,隨著它的靠近,迅速變大,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胡瑤二人。胡瑤猛地推了智清一把,加快他穿過缺口的速度,與此同時,呼嘯而來的風將胡瑤的衣裙吹了起來,然後,她聽到身體內不斷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

智清雖慢了胡瑤一步,反應卻也極快,被推飛出去的同時,回身扔出一個紅綢綁住了胡瑤的腰部,像拉風箏一樣,將其拉了出來。

胡瑤在迷迷糊糊中,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緊接著,林天沐的怒吼跟著響徹天際。胡瑤的心跟著一陣抽痛,是比大半個身子的骨骼都碎裂還要疼的痛苦,是讓她忍不住想起死去的白狐母親,和那些放棄修煉衰老而死的族妖的痛苦。

這一次爆炸明顯阻攔住了林天沐的腳步,智清面色複雜的將胡瑤放在了床上,身體捱到床鋪的時候,胡瑤皺了一下眉,發出了貓崽子一樣的痛呼聲,聲音微弱的幾乎讓智清錯過。不用檢查,智清就知道,胡瑤傷的很重,不及時治療的話,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智清沒有錯過胡瑤往缺口處扔密語符的動作,他知道,胡瑤在玄龜那裡一定得到了什麼資訊,然後傳遞給了外面的同夥。他本可以把密語符攔下,可是關鍵時刻,鬼使神差地,他居然猶豫了,也就是這一猶豫,讓胡瑤順利的把資訊傳遞了出去。

尤其胡瑤最後還把他推了出去,獨自承受大乘期修士的怒火,智清心想,這個師妹真的很不一樣,她似乎真的不怕死。想到這,智清又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前途無量的玄一派親傳弟子,能拋下一切,甚至是生命。

不知過了多久,胡瑤聽到一片嘈雜聲,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然後就看見智清站在床頭盯著她發呆。燭光從他身後照過來,智清面無表情的臉剛好處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可怕,胡瑤硬撐著笑了一下,用氣若游絲地聲音說道:“你這樣......真的嚇人......”

胡瑤的聲音太微弱了,智清都要根據口型,才能明白她說的什麼,他忍不住淺笑一聲,“你不疼嗎?”

胡瑤慘白著一張臉,用盡渾身力氣翻了個白眼給智清,“廢話......”

“噓。”智清豎了一根手指在嘴邊,示意胡瑤認真聽,“問天閣已經開始四處搜尋了,你說我把你交出去怎麼樣?”

在林天沐的視角,闖入問天閣禁地是兩個人,他倆還一起害死了烏茗,等於是毀了問天閣的根基,智清把胡瑤交出去,等於是告訴林天沐,此事和玄一派有關,且另一個賊人也很有可能就在玄一派,這不是給自已找事嗎?胡瑤又想翻白眼了,可惜身上太疼了,疼的她眨眼都是另一種痛苦。

“不行......”智清也意識到胡瑤雖然快死了,但是還沒傻掉,這個說法嚇不住她,所以他又換了一個說法,“那就把你交給我師父。”

上官池啊,雖然有些偏心眼,還有些上位者的謀算,但是為人還不算壞。胡瑤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又否決了這個想法,為了玄一派,上官池一定會想盡辦法拷問她,她可不一定受的住。

胡瑤又強忍著疼對著智清笑了一下,“......殺了我吧......”

“啪啪”,智清忍不住鼓掌,“師妹可真是悍不畏死啊,看來你想要的東西,已經從那隻玄龜的身上得到了。”

胡瑤扔密語符的時候,沒條件避開智清,他不阻攔都出乎胡瑤的預料了,現在能猜到這一點,也不稀奇。說起來,智清為什麼不阻攔呢,總不能是喜歡她吧?想想智清這樣一個遊戲人間的人,會為了某個女子改變自已的行事,胡瑤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可笑。

胡瑤感覺身邊的聲音變得遙遠了起來,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很多,想起從前在妖族舉辦葬禮的時候,族妖們一張張悲痛的臉在她眼前不斷閃現。她不想看,於是她又想起了沐錦然,那張傻乎乎的笑臉,還有他為了自已暴跳如雷時的樣子。

最後,胡瑤又想起了白狐母親。修煉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尤其在靈氣稀薄的時候,長年累月的辛苦下來,幾乎看不到一點成效。有一天,胡瑤疲累的不行,是一種長期重複無用功帶來的心理上的疲乏,她逃課回了家,然後開始邊哭邊罵。

母親並沒有怪她,還十分心疼她,就坐在旁邊聽著她罵,她罵的起勁的時候,母親甚至還會附和兩句。最後她罵累了,理智回籠又有些不好意思,撲進了白狐溫暖的懷抱裡。

想到這,胡瑤覺得疼痛開始遠離她,渾身暖洋洋的,就像她被白狐母親用身體圈住時一樣溫暖,讓她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感覺著床上的人生機一點點的消散,智清皺緊了眉,面上浮現出了掙扎之色。他看得出胡瑤的堅決,她寧死都不會說出自已的目的,那麼他救胡瑤,就意味著他不能將今晚的事稟告師門,否則,師門追究起來,胡瑤自已就會斷絕自已的生路。

也就是說,他要麼就不救胡瑤,要救她,就要背叛將他養大,又傾注心血培養他的師父。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胡瑤的生機一點點消失,智清還是遲遲未下決定。但是就像他沒有阻攔胡瑤的密語符一樣,有時候猶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

就在胡瑤即將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她身上突然浮現出綠色的光芒,那光芒很快將其完全籠罩,開始一點點的修復她的身體。同時,元慎半透明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裡。

他一出現,就直直的看向了智清,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忘掉今晚的事,宗門欠我的賬一筆勾銷。”

時下有能力的修士,都會在徒弟身上留下自已的手段,關鍵時候可以保徒弟一命,所以,智清沒有驚訝元慎的出現,但是對於元慎的豪爽,他卻驚住了。元慎說的可不是那十幾萬靈石的事,十幾萬靈石,就算是上品的,對於玄一派和元慎來說都不算什麼,不過是一次週轉的事。

元慎明顯說的不是這個,智清雖然不知道當初玄一派和元慎夫婦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元慎的道侶確實在玄一派消失不見了。而師父上官池也曾多次跟他感慨,師門愧對元慎,虧欠了元慎。智清知道,元慎說的就是這筆人情賬。

胡瑤對於元慎的重要程度超乎智清的認知,再加上那筆人情賬,智清有些意動,但還是盯著床上的胡瑤,沒有離開。

元慎嘖了一聲,不耐煩地道:“我擔保,她做的事,不會危害玄一派,趕緊滾!”

“好嘞,您慢慢治療,外面的人,我幫您去打發掉。”智清的態度兩極反轉,麻溜的行了一禮,就從外面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天光大亮,胡瑤睜開了雙眼,她居然沒死?智清居然放過了她,為什麼?胡瑤困惑不已,她和智清之間可沒有這麼深的感情,要是換成沐錦然,那還可以理解,可是智清為什麼這麼做?

她的四肢和背部還在隱隱作痛,但是起身這個動作,她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胡瑤仔細地檢查身體,很好,不只是骨骼,筋脈也有破損,甚至下丹田內的金丹,都有了裂紋。

這樣嚴重的傷,還能活下來,且休息了一晚,就能起身,除了元慎,胡瑤想不出誰還會有這樣的醫術。

門扉“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沐錦然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冷冰冰地道:“問天閣出事,掌門要我們即刻回程。”

“好。”胡瑤莫名的有些心虛,乖覺的收拾自已的東西。

沐錦然走過來將胡瑤手裡的東西奪下,麻利的收拾好,然後就走到了門口,他也不回頭催,等胡瑤慢吞吞的走過來時,他才重新開始行動。

門口魏富貴正等著,他的腿上裹著厚厚的繃帶,看到胡瑤就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然後把胡瑤的手放進自已的臂彎。

表面上是胡瑤攙扶著魏富貴,實際上則是魏富貴替胡瑤承擔了身體的重量,倆人就這麼慢吞吞的往外面挪去。

上官池帶著一眾長老已經在門外,林天沐帶著人正和他賠罪,林天沐說話同時,還用神識關注著每一個路過的玄一派弟子。

當胡瑤和魏富貴出來時,立刻感受到被人注視,那是一種連五臟六腑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感覺,胡瑤忍不住攥緊魏富貴的胳膊。

上官池也注意到了魏富貴的傷,微微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

魏富貴摸頭,不好意思地道:“昨晚和胡瑤切磋,不小心把腿摔斷了。”

於是眾人的目光就又集中在了胡瑤的身上,很好,這下既遮掩了胡瑤的傷勢,又給了她不在場的證明,胡瑤只好點頭應下這口黑鍋。

上官池目露不悅,呵斥道:“胡鬧,同門切磋也這麼不當心!回去都去刑事堂領罰。”

這是魏富貴沒有預料到的,他張口欲辯解,然後就收到了沐錦然和智清兩人的死亡注視,只好不甘不願的閉了嘴。

一行人有驚無險的坐上了玄一派的法寶,一艘可以上天入海的巨大飛船,速度不算快,但是防禦力和奢豪度極高。

一路上胡瑤身上疼痛不已,無心開口說話,而沐錦然氣哼哼的也不說話,柳師兄就更不用提了,那就是個木頭,魏富貴給鬱悶壞了。到了玄一派駐地,等到離開上官池的視線,就找了個藉口,飛速逃離。

胡瑤咬著牙繼續往前挪,卻不防,沐錦然搶先一步站到了她的前面,還半蹲下了身。趴在沐錦然的背上,胡瑤的眼眶有些熱,“謝謝。”

沐錦然聽了胡瑤的感謝,並不開心,反而更鬱悶了,“我以為我們是......”想了半天,沐錦然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說是朋友,似乎遠了些,說是未婚夫妻,又婚事未定。

“是知已。”胡瑤緊了緊手臂,將臉貼在了沐錦然的後背上,感受到懷中的人微微緊繃,她輕笑了一聲,“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平安的心情,你應該可以體會。”

這一瞬間,沐錦然難得有這麼靠近心上人的時候,身體上、心理上都是,他很開心,可是開心之餘,他又不可抑制的有些恐懼。

良久,沐錦然才梳理好心情,悶悶的道:“我怕失去你的心情,你能體會到嗎?”

沐錦然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回答,微風吹來,後背上傳一陣涼意,他忍不住將背後的人往上託了託,終還是不忍心逼迫胡瑤,妥協了。

元慎還未出關,沐錦然直接將胡瑤送進了他的小樓,將胡瑤放在趙子書的隔壁房間。元慎陰沉著臉走進來,伸手一拂,一團綠色光芒從胡瑤的身體內飛出。

胡瑤只覺得劇痛剛剛襲來,元慎的動作再變,她就又進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

元慎瞪著沐錦然,用眼神趕人。沐錦然早已打定了主意,怎麼肯輕易離開,於是厚著臉皮開口,還用上了小時候的稱呼,“元叔叔,您這照顧兩個病人實在辛苦,不如讓錦然留下來幫忙,哪怕做些雜事也是好的。”

元慎嫌棄地看了看強行裝嫩的沐錦然,又看了看胡瑤的傷勢,眉頭緊皺,終還是在沐錦然的期待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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