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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雨跑到窗邊，搬了張凳子，趴著看窗外，對著竹棍一陣鼓搗。
趙素素顧不得去看她在幹什麼，她握著手中的菜刀，緊緊地盯著門。門擋住了視線，她看不到外面，便弓著腰，把雙眼貼近門縫。
突然，曹旺財發出啊的一聲慘叫，對著門就雙膝跪下了！
這下幾乎和曹旺財來個對臉，把她嚇得向後一蹦，冷汗刷地流了出來。
外面，曹旺財感覺到膝彎一疼，不由自主跪了後，趕緊爬起來，一雙眼睛四下裡看。
怪事了，怎麼回事？
這院裡真有鬼不成？
“啊……”右後頸處又是一陣鑽心的疼，好像是什麼東西打了一下。但那東西又小又重，比別人扔的石子還重。
他嚇得臉色煞白，大白天的也有鬼？
他捂著後頸，瘸著左腿，在院裡轉悠。
“啊……”後腰處又是一下，那裡可是他的腰子地方。
“啊……”腿骨上又是一下，讓他感覺他的腿都要斷了。
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軟癱在地，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恐懼。
沒有人，樹沒動，院子外靜悄悄，可是他卻會疼，一下又一下的疼。
孟成真的死了？變成鬼了？守在家裡來保護這娘倆了？
曹旺財又疼又怕，急忙叫：“孟成兄弟，我就是開個玩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口中喊著，連滾帶爬地跑出院子，像一條喪家之犬，頭也不回地逃了。
趙素素整個人都呆住，剛開始她沒明白，只從門縫裡看見曹旺財在那裡慘叫著上躥下跳。
然後她聽到一聲輕笑，是阿雨發出來的。
她看到阿雨把那根長竹管放到嘴邊，一吹，外面曹旺財就慘叫一聲，再一吹，又慘叫一聲。
這是什麼仙法？
阿雨才三歲半，她怎麼會這仙法？
曹旺財走了，趙素素呆在原地。
孟雨在心裡嘆氣，她只怕是掉馬了。
但她還是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一臉天真無邪地把竹棍遞到趙素素面前：“孃親，看我的吹槍！”
她張開另一隻手，手裡抓著幾顆泥丸。
趙素素認識，這不是她前幾天玩泥巴搓出來的泥丸子嗎？
孟雨給她示範，放進一顆泥丸子，湊到嘴邊，對著外面用力一吹，院裡的地面上出現一個小小的坑。
“阿雨，你怎麼會這個東西？”
“爺爺教的！”
“你哪有爺爺？”趙素素更驚了，孟氏兄弟倒有幾個，孟成一走了之後，孟家的人還來試探過幾回，要不是這房子太破，那半畝地太貧瘠，她們母女說不定還被掃地出門了。
“爺爺，白鬍子！”孟雨揚著手笑，一臉天真：“吃果果，給爺爺吃果果。”
趙素素怔了怔，繼而試探地問：“你是說，你遇到一個白鬍子爺爺，你給他吃果果，他教你的？”
“嗯！”孟雨用力點頭：“爺爺說，我小，防身！”
她慶幸自已年紀小，不用講複雜的故事，簡單的幾句話，讓孃親自已去腦補。
趙素素眼裡湧出淚花來，將孟雨抱起，眼裡卻是喜悅的淚：“阿雨，你這是遇到貴人了，爺爺教你的本事，你要記住，以後保護好自已！還有，不要告訴任何人。”
“孃親不哭，吃飯飯！”
“哦對，對，吃飯了！”
她給孟雨燜了一碗白米飯，自已仍是一碗雜糧糊糊。
孟雨嘆氣，都是窮鬧的。
她推說吃不完，把米飯撥了半碗給趙素素，邊扒飯邊說：“孃親，不種地，累。”
趙素素苦笑：種地是累，但不種地，她們家連粗糧飯都吃不上。阿雨還小，不懂那麼多。
她好聲好氣地哄：“娘不怕累，娘想讓阿雨吃飽肚子！”
“做生意，孃親，做生意！”
“阿雨吃肉！孃親不做生意，孃親不會做生意，也沒有本錢。”她摸摸女兒柔軟的頭髮，今天的經歷，於她來說，實在太豐富了。
先是去了鎮上，賣了野味和山貨，本來是一件高興的事，但差點被曹旺財那個無賴欺負，現在還在後怕中。
阿雨能趕走曹旺財，不是那竹管厲害，而是曹旺財不知道這一切是阿雨這個小孩子做的，但保不齊他下次還來。
趙素素髮愁，害怕，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收拾了碗筷後，她還是記著之前買回來的布，趁著天還沒黑，要給孟雨做新衣。
看著她在忙碌，孟雨抱著小泥鰍去院子裡玩。村裡的孩子都是放養，趙素素也不拘著她，她一直走到院外，把小泥鰍放地上：“去吧！”
小泥鰍一落地，就飛快地躥了出去，像一道閃電，很快就不見了。
曹旺財瘋了！
他做了個夢，夢見孟成把他從床上揪下來，把他狂揍一頓，還踩碎了他的蛋。
醒來後，他真的躺在地上，全身疼痛，雞飛蛋打。
他天天在叫：“有鬼，有鬼！”別人問他，他只會發抖，滿臉害怕地在村子裡亂躥。但不管怎麼躥，都離趙素素家的小院子遠遠的。
第二天，趙素素就拿著一件新衣來給孟雨換。
看著那細密勻稱的針腳，孟雨心裡給大大地點了個贊，趙素素這手藝，真沒得說。
穿上也很合身。
雖說是青色的，但這種青布不難看，還耐髒。
就是可惜她這面黃肌瘦的臉上沒有幾兩肉，穿上新衣也還是顆豆芽菜。
趙素素要下地，孟雨拉她：“孃親，你也穿！”
“孃親的還沒做！”
“那你做！”
“有空的時候再做，孃親要下地去。”趙素素笑著摸摸她的臉：“阿雨乖，你在家裡玩，鍋裡有饃，你餓了就吃！”
她穿著補丁打補丁的衣服，在臉上抹了些灰，扛著鋤頭走了。
孟雨知道自家那半畝地，地離得遠，裡面有很多石頭，辛苦一年下來，就半袋收成。照這麼下去，得窮死。
算了，她這不是來了嗎？
她找了個小揹簍背上，招手：“小泥鰍，上山囉！”
小泥鰍人性化地瞟了她一眼，躥過來飛撲進她懷裡。
孟雨抱著它，邊往山上走，邊碎碎念：“小泥鰍啊，你到底是個什麼品種啊，你能不能吐金子啊？你要是能吐金子，咱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小泥鰍翻了個白眼，朝她吐出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