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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沒理會那刀肉。
那肉掛在門口慢慢變臭，招來更多的蒼蠅了。
趙素素乾脆把門一關，在屋子裡做針線活。
第二天一早，那刀肉不見了，換成了一包點心。
點心透過紙包，散發著香氣。
這東西倒是不招蒼蠅，但招了好多螞蟻。
母女倆照樣沒理會。
趙素素在趕工。
她雖然拿到了和離書，還得去鎮上找亭吏記錄在冊，才算真正與孟成再無干系。
她想等襴衫做好後去鎮上時一起辦，時間緊任務急，哪裡有空把心思放在這些上面？
許是兩天的東西都沒有動過，第三天，當趙素素做好兩件襴衫，裝好，準備帶著孟雨去鎮上時，發現院門口有人站著。
曹屠戶換了一身新衣，那隻瞎眼用一條布帶綁著，收拾得很是精神，手裡提著油紙包著的東西。
他長得人高馬大，站在路邊，笑呵呵地迎著母女二人：“素素妹子，我給你帶的肉和點心，你怎麼不動呢？肉都臭了，點心也壞了！”
他說著自顧地走進院子，把手裡提的那包吃食遞到趙素素面前。
這個破地方，曹屠戶是十分嫌棄的。
但是，破屋子裡的俏寡婦，又讓他心癢難耐，再說，這可是得兒子准許，甚至，兒子已經跟他老婆說好了，老婆哭了一夜，還不是乖乖地答應了？
兒子說，有些東西光口頭說的不顯誠意，女人嘛，小恩小惠多給點，就讓她死心塌地了。
所以這次來，他還帶了禮物。
孟雨抱著小泥鰍站起身，她小小的身子，小泥鰍也小小的，落在曹屠戶的眼裡，不禁在心裡搖頭。
也不知道書清怎麼回事，非說這個小丫頭旺他。
她要真能旺人，能把她爹給旺跑了，把她娘旺成寡婦？
可兒子是讀書人，有主見。再說，現在是為他納小妾呢，他高興還來不及。
至於這小丫頭，也就是多給口飯吃的事，長大了還能幫家裡幹活。
看見曹屠戶趙素素心裡就發怵，那天晚上的情形，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趙素素搖頭不接，囁嚅：“不，不要，我們不要！”
曹屠戶眼底深處有一絲鄙夷，這娘倆窮得很，飯都吃不上。肉腥應該也是好久沒聞過了，他放了一刀肉，原本以為她們會欣喜若狂，立刻就拿回去煮了吃。
可沒料到，她們竟然沒動。
他特地從鎮上的點心鋪子裡買的點心，想著小孩嘴饞，就是大人不吃，小孩子也會忍不住把那點心拿著吃了。
可沒想到，點心也沒有動！
這不，他就親自過來了。
“素素妹子，這是小孩子愛吃的點心和糖，特意給孩子買的，雨煩這孩子也是村子裡的人看著長大的，越長越可愛了。身為長輩，給她帶點吃食，你不用客氣！”說著，他還故作慈愛地看了孟雨一眼。
“不要！阿雨也不要！”
曹屠戶心裡有些惱，暗罵不識抬舉，不過又想，這趙素素恪守婦道，不跟別的男人多說話，這挺好，他喜歡！
趙素素連連搖頭，退後好幾步，心裡更是著急：“你趕緊走，要是有人來看見，我就說不清了！”
“素素妹子，你擔心什麼？現下你與孟成和離了，家裡也沒個男人，有什麼力氣活要幫忙嗎？我來幫你做！”他見趙素素不接禮物，便放到她的腳邊。
趙素素提起他的東西，一溜煙地放到院門外，又看著他，眼神抗拒又堅決。
曹屠戶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不過他也沒當回事，仍是笑呵呵地說：“鄉里鄉親的，你呀，就是太自苦了些，年紀輕輕的，有好日子為什麼不過。有人自願幫忙，你也輕鬆些不是？”
趙素素不理他，她不想在家裡被他糾纏，原本就是準備去鎮上的。
“你走，我還有事！”
說著她牽著孟雨的手，母女倆腳步匆匆地出門。
曹屠戶一點也不急，他慢悠悠地跟在後面，滿面笑容地找趙素素說話。
趙素素不理他，他也不惱。
趕不走說不通，整一個狗皮膏藥般。
眼見得他從家裡跟到了村頭，孟雨心裡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她都顧不得在趙素素面前暴露，將腳底下的一顆小石子給踢了出去。
正笑眯眯找趙素素說話的曹屠戶，突然哎呦一聲，跪倒在她面前。
這一跪把趙素素嚇了一跳，拉著孟雨就跑得飛快。
曹屠戶這一跪跪得不輕，他疼得呲牙咧嘴，想爬起來追，一時竟沒有爬起，看著母女兩人倉惶的背影，他暗暗啐一口。
“曹哥，你這是幹嘛呢？”
他糾纏一路，自有不少村裡人看見，這時三三兩兩地跟過來，有人打趣：“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麼還跪了？”
“你不是看上了那孟成家的吧？”
……
曹伯平起身，撣了撣膝上的灰，滿不在乎地說：“看上了又怎麼樣？你們還不知道吧，她已經不是孟成家的了，孟家給她和離書了！”
村人們的目光頓時變了。
看曹伯平和趙素素一路有說有笑的走過來，就知道有貓膩，趙素素竟然和離了，曹伯平這是在打她的主意呢？
他們的目光頓時諱莫如深起來。
趙素素帶著孟雨跑得飛快，直到遠離村口才鬆口氣。
孟雨感覺到她手心的汗，還有顫抖的肩膀，她的小手緊了緊：“娘，不怕他！”
趙素素哪能不怕？
那夜的經歷，只要回想，她就怕得全身發抖，但這些事也不能對一個小孩子說。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點了點頭，口不由心：“嗯，娘不怕，娘不怕！”
到了鎮上，她們才知道，吉祥樓原來就是上次賣山貨的那家酒樓。
酒樓的生意還是要死不活的，那個比掌櫃還氣勢大的迎門小二穆東來不在，換了人，那人見趙素素母女二人，木著臉說：“你們來吃飯嗎！”
“我們找人！”
“找誰？”
這時，錢掌櫃正好走出來，他竟還記得她們，笑呵呵地：“今天又有山貨賣？”他打量一眼，也沒個揹簍，不像有山貨和野味的樣子呀！